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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水月花灯

　　秋风习习，吹动河面水波阵阵，涟漪轻荡，漾出圈圈波纹。

　　月光银银，自高空洒落，在河面铺上一层银白，于涟漪波纹中闪闪发光，好似铺满一面珠宝。

　　远方传来悠扬的笛音与清越的琴声，曲调婉转，缠绵悱恻，掠过幽静的河面，消失在岸边的柳树边。

　　晚风吹拂着柳枝，轻动摇曳，映在河面上的倒影微颤。一叶飘落，打破河面宁静，模糊了岸边走过去的人影。

　　上官烈云带着菊幼与小五沿着柳树小路而行，目光直直看向前方，落在灯火通明的画舫上。

　　“小姐，为何不等沐公子过来接你？”

　　今日是嫣国的水月花灯会，沐言修于今早特意来到上官府见上官烈云一面。

　　先前的那封信已经顺利送达到沐言修的手中，但沐言修觉得合乎礼节也该提前再来拜访一下上官烈云。

　　在来到上官府后，两人于院内喝了茶，相约酉时出发，但上官烈云却是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丝毫没有要等待沐言修的意思。

　　菊幼想到她们三人提前出了门，担心沐言修稍后过来会扑了个空。但小五却是说：“没关系的，小姐已经吩咐给门口的护卫了。若是见着沐公子，他们自然会告知他。”

　　“但是我们放了鸽子，却让下人去同沐公子说，是否不太好？沐公子又该如何找到我们？”

　　菊幼担忧的言语让上官烈云停下了脚步。她回过身看着菊幼，一脸平静地提议：“不如我们现在返回上官府？”

　　菊幼睁大眼睛，猛地摇头：“还是算了。晚些二小姐可能也要出门，此刻回去说不定会跟二小姐迎面撞个正着。”

　　她说着就撅起了嘴，最近二小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每次看见她们就跟见到仇人一样。尽管她们本来就与二小姐不合，但也不必要次次摆臭脸吧。

　　菊幼在心里嘟囔了几下，然后又想到，如果是她非常讨厌的人的话，那么她肯定也不会给好脸色。于是就跟上官嫣然相看两相厌。

　　反正她的小姐是上官烈云，上官嫣然就算再看不惯她，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哼！她才不怕她呢！

　　菊幼向来单纯直率，心里所想的全在脸上写得一清二楚，上官烈云与小五对视一眼，嘴角都扬起了一丝浅笑，随即继续向前走。

　　迈上石桥，夜风吹拂着裙摆，拂过皮肤，含着夜的微凉，让人清醒非常。

　　菊幼站在桥中间，双手扶着石栏，她远眺河面，欣喜地喊道：“哇！好漂亮啊！小姐！小五！快来看！”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

　　小五的性子向来沉稳，但听到菊幼的呼喊也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

　　河面飘荡着数不清的河灯，每盏河灯上都点亮着烛火，远远看去，宛若一条美丽的银河。四周又是一片漆黑，天际与大地连作一片，空中星辰密布，与河面上的河灯像辉映，好似置身于梦幻之中。

　　面对此情此景，上官烈云也不由地看呆了。

　　但她之所以会呆愣住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被这样的景色所震撼到。而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在上一世也曾出现过。

　　她好似无法摆脱上一世的噩梦一般，无论去到哪里，她都会被熟悉的人事物所刺激，想要深深埋藏在内心里的痛苦回忆随之忆起，令她悲痛、悲叹。

　　那时候，与她前来的人，除了菊幼外，便是风廷。

　　那是一场虚假的美梦。

　　可惜那时候的她却并不知道。

　　上官烈云的手放在石栏上，因过往记忆的浮现，而情绪波动，手指因此用力得泛白。

　　她回过头看着身边的两个丫头，见她们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心里的伤痛缓缓退下，随即是一阵欣慰。

　　这两个丫头从前并没有多少出来玩的机会，所以在见到花灯会上的这一幕时，会这般欣喜若狂。

　　从前的上官烈云只会一味地追赶着风廷的脚步，一在忽略身边的人，最后也没有保护好她们。

　　而现在，她不会再像从前那么愚蠢。她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她可以看到她们欢喜的笑容。

　　她可以开始保护她们，守护她们，给她们安排一个美好的未来。

　　上官烈云收起视线，深深地看了一眼河面。

　　这些河灯上，所写的是别人的心愿。而她，在此时此刻，想在这些美丽的河灯上，偷偷许下一个自己的愿望。

　　过往的回忆，是残酷而痛苦的。每一处熟悉的地方，都会让她忆起悲痛的上一世。但是，她不会逃避，因为等到她能够平静地看待身边一切与上一世相同的事物时，那么就说明，她可以真正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她希望她的恨意能够消散，她恨的人会得到报应，她所重视的人可以一世无忧，平安无事。

　　这是多么贪婪的愿望啊。

　　她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即便是自己放上河灯，也不一定能够实现。何况是在别人的河灯上取巧？

　　但这些并不重要，因为她所要的，她会自己做到。

　　上官烈云轻声道：“继续向前走吧。”

　　菊幼不曾察觉身边上官烈云的情绪变化，笑得十分甜美幸福，重重地点点头，跟上上官烈云的脚步。

　　身后的小五看了河面一眼，想到自己刚刚回头看上官烈云时，她眼中浓郁不散的哀愁，心里好似被什么震了一下。又见上官烈云刚刚说话时那坚定如刃的眼神，小五莫名地心疼起了这个大小姐。

　　在她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之后，她的心里就藏有很多事情。而且是不能说的事情，是属于上官烈云一个人的秘密。

　　小五走在前面的两人身后，默默地想，也许自己有能力帮助大小姐，为她分忧解劳。这算作是报答大小姐将她自痛苦的深渊拉出并给了她一段新的生活的恩情吧。

　　三人踏过石桥，下了台阶，向繁华的人群走去。

　　水月花灯会向来是京城少爷小姐最爱的盛会。因为在这一天，他们都会于明月之下，踏上水上画舫，吟风赏月，饮酒作诗，若是看对眼了，还能发展一段姻缘。

　　从前的上官烈云并不好这风雅之事，只喜舞刀弄枪，故而绝不会涉足于此。每年的水月花灯会，上官烈云都似不合群般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唯有上一世因风廷要来，上官烈云来到此地。

　　而这一次，是应着沐言修的约，却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嫡女惊华：绝世皇叔宠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