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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人死灯灭，痛在人心

　　夜凛极力忽视心跳加快的欣喜，淡定道：“什么东西？”

　　“之前太子殿下在我药铺拿走了很多药材，怎么？不打算还了？”

　　北承月每说一个字，夜凛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黑得能滴出墨水。

　　宁皇身为皇帝，还是夜凛他爹，顿觉脸上火辣辣的，丢脸丢到祖宗身上去了。

　　夜凛勉强一笑：“本太子是在你药铺买的，你没看到放在柜台的钱吗？”

　　北承月摇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借口，三岁小孩都不信。

　　但是这个借口宁皇和他自己信就行了，起码挽回了一点面子。

　　等到北承月离开大殿，宁皇直接抓起桌子上的奏折就往夜凛头上砸去。

　　一沓硬的奏折砸在额头，再加上夜凛没有用玄力防御，顿时起了一个大包。

　　“你个逆子，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堂堂太子，竟然肖想人家一个药铺的东西，宁皇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夜凛沉默着没有说话，低垂的脸上无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等宁皇训够了以后，才俯身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

　　“滚！”宁皇怒吼，一挥衣袖，再也不想看到他。

　　夜凛沉默地退出去。

　　到了殿外，看着宫人们收拾狼藉的御花园，到处是残枝败叶。

　　染鲜血的白雪，断壁残垣以及成堆的尸体，向来傲慢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

　　仿佛他所有的骄傲和抱负，随着这一场闹剧的落幕，也跟着沉寂。

　　最终让他落入深渊的，还是少女嘲讽的话和冷漠绝情的脸。

　　来来往往的侍卫宫女路过他的身边，向他屈膝行礼，脸色敬畏，转身脚步匆匆。

　　难得的，他选择退后一步，那宫女像见了鬼一样瑟缩着快步跑过。

　　老远了还怯懦地回头看他一眼，这位太子爷竟然给她让路了，难道自己的小命已经走到尽头了吗？

　　夜凛目光沉沉，这些人惧怕他，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他的实力？

　　若是没有“太子”这个光环，他还有什么？

　　北承月一路出了宫，这场战斗不论在帝都人心里是什么样的，就看宁皇怎么解释了。

　　提着张扬的人头，北承月一路上脸色冷的可怕。

　　“你说夜氏帝王气数未尽什么意思？”

　　北承月问陆吾，当时在御花园陆吾就是给她传了这句话，才让她纵使不甘，也不得不暂时退后一步。

　　陆吾司帝之囿，若是帝王气数未尽，陆吾便杀不了宁皇。

　　否则就会受到天地的排斥。

　　“有人在夜氏气数上动了手脚。”陆吾揉了揉眉心，“况且夜氏族地还有个更强的气息存在。”

　　这才是他最忌惮的地方。

　　到时候他和北承月倒可以拍拍屁股去学院，但是张子安一伙人，北承月必定放不下。

　　别看她冷心冷情，对身边的人倒是格外看重。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陆吾盯着她手里的圣旨，明黄色显得分外刺眼。

　　倒在马车的软塌上，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疲惫。

　　几千年没这么打过了，伤势未愈，又动用秘法查探夜氏帝王气运，有些疲惫。

　　北承月将圣旨往储物戒指的旮旯角：“那就换个人当皇帝。”

　　陆吾还想说什么，转瞬就想明白，北承月是想换个新的夜氏子弟当皇帝。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朝代更替，新旧皇的较量，都不是短短两三个月能够办到的。

　　“就算我不弄死他，宁皇也会想法弄死我的。”

　　如今不过是忌惮着陆吾，一旦陆吾离开，宁皇绝对二话不说就会派人杀死自己。

　　这已经不是恩怨的问题了。

　　张子安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半月药铺，等北承月回来的时候，药铺就只剩下林海一家在收拾东西。

　　其他伙计已经跑路了。

　　至于张子安，张扬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太大，当场昏过去了。

　　林海和李晓将地上散乱的药材收拾起来，只是两人毕竟对药材陌生得很，分不清，只好堆在一起。

　　血橙在收拾后院。

　　林枫则拿着小帕子，坐在张子安床边，小脸上认真，眼眶红红，狠狠哭过。

　　见北承月回来，再也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哭起来。

　　都是他。

　　是他害死张叔叔的。

　　当时那个臭女人要抓他的，可是张叔叔主动站出来，在他面前被砍头，鲜血喷了他一脸。

　　从来没有一刻，像那个时候一样痛恨自己的弱小。

　　北承月就那么站着，目光落在张子安苍老的脸上，愧疚铺天盖地而来。

　　张扬的音容笑貌犹在耳边，转眼又是鲜血淋漓的无头尸身向她伸出手。

　　画面一转，无数双血淋淋的双手从泥土下伸出来，冲她抓来。

　　“尊主……”

　　“尊主……”

　　无数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哭嚎着被扔入大海……

　　十万将士、无数女婴、张扬……

　　一笔笔业债，压在她心头，日夜折磨着她。

　　压得她仅有的理智跟着烧了起来。

　　脑子里传来一声钟响，如雷震耳。

　　北承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林枫还在哭，张子安仍旧在沉睡。

　　是乾坤鼎自主护主的响声。

　　“小姐？”

　　北承月推开林枫走过去，坐在床沿，歉地看着张子安：“张爷爷，对不起。”

　　“小姐说的什么话，生死有命，这是扬儿的命。”

　　张子安伸出苍老枯槁的手，紧紧握住她：“只要小姐好好的，扬儿也算死得其所。”

　　“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小姐先去忙吧。”

　　说完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想听。

　　北承月咬着唇，葱白的指尖抬起，看到老人颤抖的肩头，突觉心头绞痛，一口腥甜涌上来。

　　人死如灯灭，悲痛留在活人心里。

　　白发人送黑发人，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再多的安慰，都不能拂去张子安老年丧子的痛。

　　林枫红着眼跪在床边，抽噎着：“张爷爷，对不起，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张叔叔报仇的。”

　　“张爷爷，我带回了张叔的头。”

　　张子安翻过身来，苍老的脸庞流着两行清泪。

　　颤抖着手将张子安人头抱在怀里，哽咽出声。

　　北承月一把跪在床前。

　　“张爷爷，从此以后，就让承月来替张叔尽孝吧。” 逆天小狂妃：王爷，别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