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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人杰，又名经国，号龟峰，福建长乐人[1]。少年时为了应考，曾寓居临安（今浙江杭州市）。二十岁时又曾在建康（今江苏南京市）参加举子考试。接着又以幕客身份，浪游两淮荆湘等地。最后又回到杭州。卒于理宗淳祐三年（1243），终年约二十五六岁[2]。

　　陈人杰在南宋后期是一位很值得重视的爱国词人。他的词有自己的特色。他一生科第不得意，是一个胸怀壮志而又不得施展的青年。他对于救国的事业曾经怀着满腔的热忱，认为自己可以为改变当时的局面而贡献出他的力量。当他对现实有着更深一步的认识时，对于南宋统治者亦有着不可抑制的愤慨。他的忧国的感情始终是沉挚的浓郁的。在他的词中很鲜明地表现了这些特征。像“渠自无谋，事犹可做，更剔残灯抽剑看”，“不许请缨，犹堪草檄”，都写得很有气概。他的词全用《沁园春》调，笔力豪纵，挥洒自如，词风逼近辛弃疾，于激昂慷慨之中，又有着浑朴的特点，能够很恰当地表达一种悲壮苍凉的情调。

　　存《龟峰词》一卷，共三十一首。陈容公所写的跋文说他的“旧作已轶”。今所传《龟峰词》，大部分是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旅食临安时写的。

　　沁园春

　　问杜鹃[3]

　　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4]？似辽东白鹤，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5]。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6]。何为者[7]，却身羁荒树，血洒芳枝[8]？

　　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恙，跃马何之[9]。不解自宽[10]，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11]？闽山路，待封侯事了，归去非迟[12]。

　　古代的文人听到杜鹃鸟叫，声声似唤人“不如归去”，顿起思乡之情，在诗词中常有反映。作者的这首词，却是通过问杜鹃来从侧面表达自己建功立业的思想，反映了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构思新颖，别开生面。

　　沁园春

　　诗不穷人[13]，人道得诗，胜如得官[14]。有山川草木，纵横纸上；虫鱼鸟兽，飞动毫端[15]。水到渠成，风来帆速，廿四中书考不难[16]。惟诗也，是乾坤清气，造物须悭[17]。

　　金张许史浑闲，未必有功名久后看[18]。算南朝将相，到今几姓；西湖名胜，只说孤山[19]。象笏堆床，蝉冠满座，无此新诗传世间[20]。杜陵老，向年时也自，井冻衣寒[21]。

　　作者用词来写他对诗歌创作的看法，这种题材在词中少见。他大体上是发挥北宋欧阳修“诗必穷而后工”的观点，把诗歌创作当做是一项事业，认为著名诗人要比显赫一时的金张许史之流有贡献，表现了一种藐视权贵的思想。

　　沁园春

　　丁酉岁感事[22]

　　谁使神州，百年陆沉[23]，青毡未还[24]？怅晨星残月，北州豪杰；西风斜日，东帝江山[25]。刘表坐谈，深源轻进，机会失之弹指间[26]。伤心事，是年年冰合，在在风寒[27]。

　　说和说战都难，算未必江沱堪宴安[28]。叹封侯心在，鳣鲸失水[29]；平戎策就[30]，虎豹当关[31]。渠自无谋[32]，事犹可做[33]，更剔残灯抽剑看。麒麟阁，岂中兴人物，不画儒冠[34]？

　　蒙古统治者灭金后，兵分三路，大举南侵，一路长驱入蜀，一路攻打襄汉，一路侵掠江淮。1236年攻破了成都、襄阳、枣阳等地，大肆掳掠人口和财物。南宋统治集团穷于应付，无一良策，而享乐腐化依然如故。作者为这种局面深感痛心，在词中对当时的执政者进行了强烈的抨击。

　　沁园春

　　予弱冠之年[35]，随牒江东漕闱[36]，尝与友人暇日命酒层楼[37]。不惟钟阜、石城之胜[38]，班班在目，而平淮如席，亦横陈樽俎间[39]。既而北历淮山，自齐安溯江泛湖[40]，薄游巴陵[41]，又得登岳阳楼[42]，以尽荆州之伟观[43]，孙刘虎视遗迹依然[44]，山川草木，差强人意。洎回京师[45]，日诣丰乐楼以观西湖[46]。因诵友人“东南妩媚，雌了男儿”之句[47]，叹息者久之。酒酣，大书东壁，以写胸中之勃郁。时嘉熙庚子秋季下浣也[48]。

　　记上层楼，与岳阳楼，酾酒赋诗[49]。望长山远水，荆州形胜；夕阳枯木，六代兴衰[50]。扶起仲谋，唤回玄德，笑杀景升豚犬儿[51]。归来也，对西湖叹息，是梦耶非[52]？

　　诸君傅粉涂脂[53]，问南北战争都不知。恨孤山霜重[54]，梅凋老叶；平堤雨急[55]，柳泣残丝。玉垒腾烟，珠淮飞浪，万里腥风送鼓鼙[56]。原夫辈，算事今如此，安用毛锥[57]？

　　作者写他少年远游和回到临安的两种不同感受。他缅怀历史上大有作为的英雄人物，对南宋君臣文恬武嬉、歌舞湖山感到极大的愤怒。烽火遍地，民不聊生，而“诸君傅粉涂脂，问南北战争都不知”，这是为当时的统治集团所作的绝妙写照。

　　沁园春

　　次韵林南金赋愁[58]

　　抚剑悲歌，纵有杜康[59]，可能解忧？为修名不立[60]，此身易老；古心自许，与世多尤[61]。平子诗中[62]，庾生赋里[63]，满目江山无限愁。关情处[64]，是闻鸡半夜[65]，击楫中流[66]。

　　淡烟衰草连秋，听鸣釭声声相应酬[67]。叹霸才重耳，泥涂在楚；雄心玄德，岁月依刘[68]。梦落莼边，神游菊外，已分他年专一丘[69]。长安道，且身如王粲，时复登楼[70]。

　　这首词不是写风花雪月的闲愁，也不是发泄个人的牢骚。作者把自己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密切联系在一起，从“满目江山无限愁”写到“长安道，且身如王粲，时复登楼”，因此他所写的愁就具有比较深刻的社会意义。

　　沁园春

　　南金又赋无愁。予曰：丈夫涉世[71]，非心木石[72]，安得无愁时？顾所愁何如尔。杜子美平生困踬不偶[73]，而叹老羞卑之言少，爱君忧国之意多，可谓知所愁矣。若于着衣吃饭，一一未能忘情，此为不知命者[74]。故用韵以反骚[75]。

　　我自无忧，何用攒眉，今忧古忧？叹风寒楚蜀，百年受病[76]；江分南北，千载归尤[77]。洛下铜驼[78]，昭陵石马[79]，物不自愁人替愁。兴亡事，向西风把剑，清泪双流。

　　边头，依旧防秋[80]，问诸将君恩酬未酬？怅书生浪说，皇王帝霸[81]；功名已属，韩岳张刘[82]。不许请缨，犹堪草檄，谁肯种瓜归故丘[83]？江中蜃，识平生许事，吐气成楼[84]。

　　作者在词前小序里所讲的话是很精辟的。人一生不可能没有愁，就看愁的是什么，对不同的愁要做不同的评价。他在词中写出了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在那国难深重的年代，不能不为国家的生死存亡的命运而忧愁，不能不为南宋小朝廷压制民气、不许抗战而忧愁。

　　注释

　　[1]陈人杰《沁园春·问杜鹃》云：“闽山路，待封侯事了，归去非迟。”《沁园春·送陈起莘归长乐》云：“君归日，见家林旧竹，为报平安。”可见他的家乡在福建长乐。有人说他是广东海阳人，不确。此说据宝祐四年《登科录》，其中有陈经国，为四甲第一百四十八名，潮州海阳县南城坊人。但二人时代不合，陈人杰已于宝祐四年（1256）之前的十馀年死去，故知此陈经国非陈人杰。

　　[2]据陈容公、陈合《龟峰词》跋文，知陈人杰卒于淳祐三年癸卯（1243）冬天以前；据陈人杰《沁园春》（道骨仙风）词，知他在淳祐二年壬寅（1242）正月还活着。

　　[3]杜鹃：鸟名，又名布谷鸟。古代文人把它的鸣声谐音为“不如归去”。

　　[4]胡：为何。

　　[5]辽东白鹤：传说辽东城门有华表柱，忽有一白鹤飞来歇在上面，口吐人言说：“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岁今来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去，空见冢垒垒。”原来白鹤是汉代的学道成仙的丁令威所化。见《搜神后记》。华表：矗立在城门前的雕刻着花纹的石柱。海中玄鸟：从海上飞来的燕子。《礼记·月令》：“仲春之月，玄鸟至。”玄鸟就是燕子。乌衣：即乌衣巷，故址在今南京市。东晋的王导和谢安两大家族住在这里。参见周邦彦《西河·金陵怀古》注〔15〕，第199页。以上四句，作者是以白鹤和燕子尚知重返故地的故事来告诫杜鹃鸟。

　　[6]吴蜀：吴指江浙湘鄂一带，三国时吴国的孙权据此。蜀指四川一带，蜀国的刘备据此。合：应当。以上三句，作者因杜鹃鸟相传为古蜀帝杜宇之魂所化，所以劝它飞回四川去。

　　[7]何为者：为什么。

　　[8]血洒芳枝：指杜鹃啼血。杜鹃鸟口中有血色的斑点，所以古人传说杜鹃啼血。

　　[9]锦江：在四川成都南。卧龙：指诸葛亮。三国时，徐庶曾向刘备推荐诸葛亮，说：“诸葛孔明，卧龙也。将军宜枉驾顾之。”玉山：即玉垒山，在四川灌县西。跃马：指公孙述。左思《蜀都赋》：“公孙跃马而称帝。”公孙述在王莽篡国时任蜀郡太守，自恃地势险要与人心归附，自立为帝，建都成都，后为汉军所破，被杀。何之：到哪儿去了的意思。以上四句，化用杜甫《阁夜》诗：“卧龙跃马皆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意思是说锦江和玉山如今还在，可是像诸葛亮和公孙述这样的风云人物都早已死去。

　　[10]自宽：安慰自己。

　　[11]行藏：指人出来做官和回家闲居。《论语·述而》：“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君：你，指杜鹃鸟。

　　[12]闽山：泛指福建一带的山。封侯事了：指建功立业，受封为侯。《史记·卫将军传》上记载，西汉名将卫青，少时与人为奴，曾有人为他相面，说：“贵人也，官至封侯。”卫青笑着回答：“人奴之生得无笞骂即足矣（奴隶不挨打受骂，就满足了），安得封侯事乎？”后来他受汉武帝重用，曾率领军队屡次击退匈奴入侵，官至大将军，封长平侯。以上三句说，等到打败了敌人，建立了奇功，然后回去隐居也不算晚。

　　[13]诗不穷人：诗并不使人贫困。欧阳修《梅圣俞诗集序》：“凡士之蕴其所有，而不得施于世者，多喜自放于山颠水涯之外，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之状类，往往探其奇怪，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结，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盖愈穷则愈工；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

　　[14]以上两句化用唐郑谷《静吟》诗：“骚雅荒凉我未安，月和馀香夜吟寒。相门相客应相笑，得句胜于得好官。”意思是说，诗人写出好诗来，比得到好的官位还要高兴。

　　[15]毫端：笔尖。古人所用毛笔，以羊、狼或兔毛制成。以上四句，化用欧阳修《梅圣俞诗集序》里的话，见注〔1〕所引。意思是说，山川草木和虫鱼鸟兽都可以写进诗里。

　　[16]这句说，诗写得好，功夫到了家，可以通过一切考试。唐朝的郭子仪作中书令，在任很久，曾主考计二十四次之多。《旧唐书·郭子仪传》：“校中书令，考二十有四，权倾天下。”

　　[17]惟：只。乾坤清气：天地间的清明灵秀之气。古人认为天地间有清浊二气，清气产生一切美好的事物，浊气产生一切邪恶的事物。造物：天。古人认为天创造万物，所以称天为造物。悭（qiān谦）：吝啬。以上三句意思说，诗是美好的东西，所以老天很吝惜，不让人轻易写出好诗来。

　　[18]金张许史：代指达官贵人。汉宣帝时，秺侯金日巘和富平侯张安世都受皇帝宠用，官居高位。许伯是宣帝皇后之父，史高是宣帝舅家的人，这两个外戚也显赫一时。《汉书·盖宽饶传》：“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浑闲：简直平常得很。以上两句说，达官贵人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未必有功名能传留后世。

　　[19]南朝：从公元420年东晋灭亡到589年隋统一的一百七十年间，历史上形成南北对立的局面，称为南北朝。南朝经历宋、齐、梁、陈四代。孤山：见刘过《沁园春》（斗酒彘肩）注〔10〕，第368页。北宋著名诗人林逋在孤山隐居，种梅养鹤，人称“梅妻鹤子”。以上四句说，那南朝的将相，如今人们还记得几个人的姓名？当人们谈起西湖的名胜，总是提到林逋住过的孤山。

　　[20]象笏堆床：比喻家中做大官的人多。唐玄宗时，崔神庆的儿子崔琳等人都做大官，每当家宴，专用一个床榻来放置他们的象牙笏，一个个重叠在上面。见《旧唐书·崔义玄传》。象笏是象牙做的笏板，古时大臣朝见皇帝时手中所捧。蝉冠满座：形容家中来往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要。蝉冠即貂蝉冠，古时大官的官服。以上三句说，那些达官贵人们享受荣华富贵，写不出传留后世的好诗来。

　　[21]杜陵老：即杜甫。参见刘过《贺新郎》（弹铗西来路）注〔9〕，第371页。年时：旧时。井冻衣寒：杜甫《空囊》诗：“不爨井晨冻，无衣床夜寒。”以上三句说，写了那么多好诗的杜甫，当年却过着贫困的生活。

　　[22]丁酉岁：理宗嘉熙元年（1237）。

　　[23]以上两句用王衍事，参见胡世将《酹江月》注〔2〕，第241页。

　　[24]青毡：这里借用来比喻中原故土。《晋书·王献之传》：“献之夜卧斋中，而有偷人入其室，盗物都尽，献之徐曰：‘偷儿，青毡我家旧物，可特置之。’群偷惊走。”

　　[25]北州豪杰：北地的杰出人物。东帝江山：比喻南宋的偏安局面。战国时齐湣王称东帝，后被燕将乐毅所攻破。以上四句，作者感叹北方的有志之士如今已寥落稀少，南宋的半壁江山目前更岌岌可危。

　　[26]刘表坐谈：据《三国志》裴松之注所引《汉晋春秋》，曹操进攻柳城，刘备曾劝荆州牧刘表袭击许昌，刘表不听，后来为失掉这个良机而懊悔。《三国志·魏书·郭嘉传》载，曹操的谋士郭嘉说：“（刘）表坐谈客耳！”深源轻进：东晋殷浩，字渊源（唐代因避高祖李渊讳，改“渊”为“深”），以长于谈论，负有虚名，曾被任命为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军事。前秦苻健死，殷浩想趁机收复中原，用羌人姚襄为先锋。姚襄叛变倒戈，殷浩仓皇弃军而逃。见《晋书·殷浩传》。弹指间：瞬间，形容时间短暂。以上三句是说掌握进攻的机会很重要，反对保守及冒进。

　　[27]在在：处处。以上三句，以冰冻风寒比喻南宋长期处于北方强敌的军事进攻的威胁之下。

　　[28]江沱：代指江南一带。见冯取洽《贺新郎》注〔7〕，第436页。宴安：安逸享乐。

　　[29]鳣（zhān沾）鲸失水：比喻杰出的人物处于困境，不能施展才能。鳣鱼和鲸鱼都是体积巨大的鱼。贾谊《吊屈原文》：“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蚁。”

　　[30]平戎策：见辛弃疾《鹧鸪天》（壮岁旌旗拥万夫）注〔6〕，第341页。

　　[31]虎豹当关：比喻坏人当道，使贤才不能为皇帝所用。宋玉《招魂》：“虎豹当关，啄害下人些。”

　　[32]渠：第三人称，他或他们。

　　[33]事犹可做：指国事尚有可为。

　　[34]麒麟阁：汉宣帝号称中兴之主，他命人画功臣霍光等十一人的肖像于麒麟阁上。以上三句是说读书人也可为国立功。

　　[35]弱冠：古时男子满二十岁要举行冠礼，表示成人。因此时身体还未壮实，故称弱冠。

　　[36]随牒江东漕闱：指参加江南东路转运司（治所在建康，即今南京）所举办的牒试。牒试相当于省试，参加者是官员的子弟，要有官方的证明文书，录取较宽，被录取的人然后到临安去参加进士考试。闱，试院。

　　[37]命酒：叫人备酒。

　　[38]钟阜：即钟山，又名紫金山，在南京中山门外。石城：即石头城，三国时吴国孙权迁都秣陵（今南京）后所筑。

　　[39]平淮如席：淮河平静无浪，像是席子一样。樽俎（zǔ祖）：古时盛酒食的器物，宴会或祭祀时用。以上两句是说淮河好像近在咫尺。

　　[40]齐安：黄州的古称，治所在今湖北黄冈县。溯（sù素）：逆流而上。江：指长江。湖：指洞庭湖。

　　[41]薄：语助词。巴陵：郡名。宋代叫岳州巴陵郡，故治即今湖南岳阳。

　　[42]岳阳楼：见张舜民《卖花声·题岳阳楼》注〔1〕，第151页。

　　[43]荆州：周、汉以后都置荆州，其疆域和治所历代都有变迁。东汉刘表为荆州刺史，治所在今湖北襄阳。三国时吴国置荆州于南郡，即今湖北江陵。晋代陶侃镇守荆州，治所在巴陵，即今湖南岳阳。南宋置荆湖北路，辖有鄂、岳、复、安、朗、澧、峡、归、辰九州，治所在江陵。

　　[44]孙刘：指孙权和刘备。虎视：如虎之雄视。《三国志·吴书·吴主传》：“据三州，虎视于天下。”

　　[45]洎（jì祭）：及，到。

　　[46]诣：往。

　　[47]雌了男儿：使男子十分文弱。“雌”在这里做动词用。

　　[48]嘉熙庚子：理宗嘉熙四年（1240）。下浣：下旬。

　　[49]酾（shī施）：滤酒。

　　[50]六代：见欧阳炯《江城子》注〔3〕，第45页。

　　[51]仲谋：孙权的字。玄德：刘备的字。景升豚犬儿：东汉末刘表，字景升，任荆州刺史。他的儿子刘琮很不中用，不能继承父业，后来向曹操投降。曹操曾把他比做“豚犬”，即猪狗。参见辛弃疾《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注〔7〕，第347页。以上三句，作者表示敬佩雄才大略的孙权和刘备，鄙弃庸懦无能的刘琮。

　　[52]是梦耶非：是做梦不是？

　　[53]傅粉涂脂：擦脂抹粉，指爱打扮。

　　[54]孤山：见刘过《沁园春》（斗酒彘肩）注〔10〕，第368页。

　　[55]平堤：指西湖里的白堤和苏堤。

　　[56]玉垒：山名，在四川灌县西。珠淮：指淮水。《尚书·禹贡》：“淮彝贡磵、珠暨鱼。”鼓鼙（pí皮）：战鼓。鼙是骑兵用的小鼓。以上三句，写四川及淮河地区都有战事。按：嘉熙二年（1238），蒙古军攻下寿州和泗州，又围攻庐州。嘉熙三年（1239）秋，蒙古军攻破成都，饱掠而去。

　　[57]原夫：指程试律赋中之起转语助词。原夫辈，泛指文墨之士。《唐摭言》卷十二载：“贾岛不善程试，每自叠一辐，巡铺告人曰：‘原夫之辈，乞一联！乞一联！’”毛锥：即毛笔。白居易《紫毫笔》诗：“紫毫笔，尖如锥兮利如刀。”毛锥亦称毛锥子，《五代史·史弘肇传》载，史弘肇说：“安朝廷，定祸乱，直须长枪大剑，至如毛锥子，焉足用哉？”以上三句说，时局已坏到如此地步，那批会耍笔杆子的人，又有何用呢？

　　[58]林南金：生平不详，大概是作者的友人。

　　[59]杜康：代指酒。杜康，周朝人，善造酒。曹操《短歌行》：“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60]修名：美好的名誉。屈原《离骚》：“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61]古心：纯朴之心。韩愈《孟生》诗：“孟生江海士，古貌又古心。”尤：怨咎。《论语·为政》：“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以上两句说，要求自己纯朴，结果反而与世不合，为人所怪罪。

　　[62]平子：东汉张衡，字平子，他写过《四愁诗》。

　　[63]庾生：指南北朝时的庾信，他写过《愁赋》。

　　[64]关情：激发感情。

　　[65]闻鸡半夜：用东晋祖逖事。见张元幹《贺新郎·寄李伯纪丞相》注〔10〕，第261页。

　　[66]击楫中流：也是用祖逖事，见陈亮《念奴娇·登多景楼》注〔9〕，第360页。

　　[67]釭（jué绝）：即鹈釭，伯劳鸟。参见辛弃疾《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注〔2〕，第342页。应酬：应答，互相唱和。

　　[68]重耳：春秋时的晋文公，姓姬，名重耳。他在作公子时，曾出奔在外十九年，寄居于齐、楚、秦等国，后由秦送回即位。他整顿内政，增强军队，使国力强盛，并大会诸侯，成为著名的霸主。泥涂：泥泞的路途。这里指重耳在外流亡。玄德：刘备，字玄德，早年曾依附荆州牧刘表，后得诸葛亮辅佐，力量逐渐壮大，后来成为蜀汉的君主。以上四句，作者借感叹历史人物遭遇困厄而抒发自己不得志之情。

　　[69]梦落莼边：指梦见回乡。见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注〔8〕，第309页。神游菊外：指心神飞回家园。陶潜《饮酒》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分（fèn奋）：心甘情愿。专一丘：指过简朴的隐居生活。《汉书·自叙传》：“若夫严子者……渔钓于一壑，则万物不奸其志；栖迟于一丘，则天下不易其乐。”以上三句是说在愤激心情下很想回乡闲居。

　　[70]以上三句说，如今身在临安，如同当年王粲一样，时常登楼眺望，心中充满了忧愁。参见刘过《沁园春·寄辛稼轩》注〔13〕，第366页。

　　[71]涉世：经历世事。

　　[72]非心木石：即心非木石，意思是说不能不动感情。

　　[73]杜子美：杜甫，字子美。困踬（zhì治）：很不顺利。踬，被绊倒。不偶：即数奇，命运不好。古人认为偶数吉利，代表好运；奇数（单数）不吉利，代表厄运。

　　[74]不知命：不知天命，不知老天给人所做的安排。《易经·系辞》：“乐天知命故不忧。”

　　[75]反骚：有唱反调的意思。屈原作《离骚》，汉代的扬雄认为他悲哀太过分，不该投江自杀，于是作《反离骚》以吊屈原。这里是说林南金写了一首《沁园春》来赋无愁，作者用他的原韵再写一首，和他唱反调，阐发人不能不愁的观点。

　　[76]百年受病：长期受伤害。以上两句，暗寓淮水地区及四川一带，过去受金兵侵扰，现在又遭元军蹂躏。

　　[77]归尤：归罪。以上两句写人们总为南北分裂而不满。

　　[78]洛下铜驼：晋代的索靖，眼光敏锐，知道天下将乱，指着洛阳皇宫门前的铜驼说：“会见汝在荆棘中耳！”（意思是说，晋朝将亡，宫殿将沦为废墟。）见《晋书·索靖传》。

　　[79]昭陵石马：昭陵即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陵前有六匹石雕的马。传说唐玄宗时，安禄山攻打潼关，唐军败退，忽有神兵助阵，后来发现昭陵的石马在浑身流汗。杜甫《行次昭陵》诗：“石马汗常趋。”

　　[80]防秋：调兵守边，防止敌军在秋天大举侵扰，叫做防秋。

　　[81]浪说：乱说一气。以上两句说，书生胡说皇王帝霸，全是废话。

　　[82]韩岳张刘：指南宋著名的将领韩世忠、岳飞、张浚和刘锜。以上两句说，像韩、岳、张、刘那样的武将，已用实际的抗战行动，建功立业。

　　[83]请缨：要求上前线去杀敌。见贺铸《六州歌头》注〔22〕，第181页。草檄：起草檄文。见刘克庄《沁园春·答九华叶贤良》词注〔13〕，第423页。种瓜：秦朝的东陵侯邵平，亡国后在长安城东种瓜，瓜有五色，甚美，人称做东陵瓜或青门瓜。故丘：故土，故乡。以上三句是不满朝廷对敌妥协的愤慨之语。

　　[84]蜃（shèn慎）：江边或海边，因空气冷热骤变，光线发生折射，将地面的楼台树木反映在空中，古人认为是蜃（蛟龙之属）吐气而成，称之为蜃楼。以上三句是借蜃尚可吐气成楼，以反衬人受了一肚子闷气，岂能不吐为快？ 唐宋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