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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剑陷入困惑混乱，所以现在他是被人表白了吗？被一个男人？

　　骆冰坐回沙发上，拿起遥控把电影画面暂停了，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男的，我也和你现在一样困惑无助，但后来我也释怀了，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怎么会、要怎么办的……”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我可能是双吧，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双性恋居多，完完全全的异性恋和同性恋一样是少数。”骆冰开启了他的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地说教模式，试图说服韩剑，喜欢本身不分性别，喜欢同性也不是什么丢脸、变态的事情。

　　韩剑呈现坐在地上的姿势，渐渐的紧绷的肌肉好像也在他的话语里松弛下来。

　　别说，骆冰声音低沉有磁性，给你娓娓道来的时候仿佛有一股魔力，让你觉得他说什么都对，都有道理。

　　韩剑不自觉点点头，又快速摇头。他惊讶于自己居然被三言两语轻易说服，明明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那是有违常理的，但是，内心某处好像又对这些事可以共情，尤其是经历了这一整天的“折磨”，什么东西已经在心里扎了根正欲破土而出。

　　“坐上来吧。”骆冰向他伸手，就像在吊桥上那样，当时觉得他就是天使、是救世主、是天上各路神仙派来拯救他的，而此刻他怎么就成了恶魔、洪水猛兽、要把他拖入万丈深渊让他万劫不复了呢？

　　明明都是他啊，韩剑盯着他看得出神。最后还是屈从内心，不自觉伸出了手，握上去那一刻，让他安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骆冰温柔地道歉，看起来诚意十足。“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再勉强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情不自禁……”说着手掌已经覆上韩剑的脸颊，手指有点冰冰凉凉，颤抖着好像是触碰什么绝世珍品般小心翼翼。

　　韩剑还是本能的缩了缩，他忍不住低垂眼睫，原本占据上峰的拒绝正在被另一股力量压制，他们彼此角逐缠斗，不分胜负。

　　终于在掌心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彻底土崩瓦解，他好像放弃抵抗一样闭上眼，任由那不明的力量暂时支配了自己。

　　“我知道你害怕，是因为你也知道自己对我……并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你那么抗拒，但又没办法拒绝，都是因为你也有动心对不对？”

　　“我……不知道……”

　　“别皱眉了。”骆冰两手捧起他的脸，拇指去舒展他的眉心，然后蛊惑人心的魔音再度传来：“你不舒服可以随时喊停，我慢慢来，我只是想让你确认自己的内心……”骆冰说着手指开始在对方脸上游弋，眉毛、眼睑、睫毛、鼻梁、嘴唇、然后落在下巴上，一天了，青色的胡渣显示着十足的男性特征，骆冰轻轻剐蹭，感受着对方的战栗，微微把他抬起……

　　鼻息渐进，韩剑还是想往后躲，可心跳如擂鼓，他不禁问自己，这是心动吗？自己真的对一个男人心动了吗？

　　“没关系，没关系的。”骆冰在极近的地方停住，轻声安慰他，“放松一点，只是亲一下。”那股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喷在口鼻处，好像要把韩剑蒸醉了。他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只是轻轻的贴上，四瓣唇青涩纯情的仿佛初恋的小朋友，轻轻的点一下就分开，又一下落下来，再分开……就这样周而复始，安静昏暗的放映室，荧幕上一束光投射在两个青年身上，房间里只有轻微的啵啵声，让人臊得慌。

　　亲吻是会让人上瘾的，韩剑喜欢亲吻，以前就喜欢，可能和他小时候母亲总喜欢亲他有关。他索性闭上眼，不去看，只感受。

　　大概真的醉了……醉了吧……反正他现在是单身，无所谓吧，喜欢这个人吗？不知道……喜欢被亲吗？喜欢。那就这样吧……随便吧……

　　韩剑突然想开了，于是浑身也松弛了下来，然后竟然化被动为主动，伸手攀附住骆冰的肩膀。

　　骆冰接受到讯号，嘴角忍不住上扬，手掌压住他的后脑勺，稍微一顶便撬开他的嘴，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一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有点脑缺氧，却还是觉得不够，直到一直在楼下睡觉的墨菲上来了，呼哧呼哧顶开放映室的门，蹭到他俩脚边，两人才像如梦初醒，一齐低头看狗子一眼，然后才不好意思的分开。

　　他们继续看电影，坐的稍稍分开，但骆冰中途去蹭韩剑的手背，没有拒绝他便大胆的握住，然后还时不时捏他的指腹，搔他的掌心。韩剑越是让他别闹，他就越是要撩骚他，最后电影也没看进去多少，骆冰逮着机会就想亲昵。

　　电影演完了，骆冰把韩剑送到客房，虽然心里很想今天直接上垒，但理智还是告诉他要慢慢来，生怕把直男掰弯的第一天就又把人吓直回去。

　　他把墨菲留在韩剑屋里，调侃道：“今天便宜你了，你替我和他睡吧。”

　　韩剑乍听之下也没觉出异样，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余力去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因为酒劲又上来，他沾到枕头两秒就去赴周公的约了。

　　等第二天起来，酒彻底醒了，才是最尴尬的时候。

　　韩剑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但骆冰好像知道他起来了一样，没多久便来敲他的门，本想装睡，可墨菲一听到自己主人的声音就跳下床去挠门，韩剑无奈，只能起身去开。

　　“早啊，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

　　骆冰笑得爽朗，还伸手揉了揉韩剑乱遭的头发，“我现在去买早饭，你先洗个澡吧。”

　　“嗯。”昨天太晚了又太累，也没顾上洗澡。

　　“你衣服都是烧烤味就别穿了，衣橱里几件新的衣服裤子，你随便拿着穿。”说完骆冰自然而然去亲韩剑，可韩剑清醒以后好像勇气也消失了，直往后缩，探出脑袋的骆冰显得很尴尬。

　　“不好意思……”韩剑道歉，“那个我……”

　　“没关系。”虽然嘴上这么说，骆冰却不打算放过他，还是把人肩膀抓过来蜻蜓点水般地嘬了一口。

　　洗澡的功夫，韩剑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人生思考，事出突然他觉得自己需要捋一捋。

　　扪心自问，骆冰一直以来都对他很不错，应该说是非常好，只要有心留意一下，至少在球队范围内韩剑想不到还有谁让骆冰那么上心的，所以他说的喜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可中途他也交过女朋友，虽然说现在分手了，但时间也不算很长。自己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同性吗？从对方沉着老练的态度看应该不是，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也喜欢男人？

　　别人的问题无疾而终，那自己呢？韩剑开始反省自己。活了二十来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男人，第一次和骆冰接吻虽然对方说是自己主动的，但当下反应过来会觉得恶心。再回想最晚的吻，温柔的细密的好像又很美妙，所以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是不是因为生活环境导致他的狭隘和恐同？所以一再抗拒承认？

　　相比别人，自己的心意好像更难理清，韩剑苦思冥想也得不出一个答案。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等下出去要怎么面对骆冰？

　　思来想去，谈恋爱什么的他接受不了，但亲都亲了，也不讨厌，所以现在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几乎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韩剑踏出客房，脚步沉重的走到客厅，骆冰还没回来，他盘腿坐到地上，顺着墨菲的背毛，傻不拉几的和狗对起话来。

　　“你说怎么办好呢？唉问你也白问，你懂个屁，骆冰好像说过你都被阉了……怪可怜的，不管公狗母狗都跟你无关了……”自从墨菲得病以来，即使动了手术，拆线以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韩剑没来由的涌上一股子心疼，抚弄的手更轻柔了些。

　　没多大会儿，骆冰推门进来。

　　“其实我来做就好了。”韩剑接过餐盒，放到餐桌上。说真的骆冰对他真的没话说了，除了自己给他做过一次早饭几次简单的饭菜，大多数时候他不仅出钱还出力，光早饭就任劳任怨出去买了好几次，在韩剑看来这都是为自己女朋友才会去做的事情，要是对待自己兄弟，他估计宁可一起挨饿，要不就丢给对方一包泡面了事。让他特地出去买吃的，他扪心自问真的做不到。

　　“好，下次你来做。”骆冰笑道。

　　落座后，两人沉默的吃着早餐，韩剑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怕对方也在看自己，四目相接徒生尴尬。其实只有他自己尴尬，骆冰早就掌握了他这个直男的心理，不过他没有打算逼太紧，毕竟现在亲都亲了，接下来前景一片大好。

　　于是他很善解人意的开口安慰：“你不要有什么压力，我知道你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但我愿意等，我们慢慢来。”

　　韩剑终于结束长久得低眉垂目，抬眼看向他，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你不用定义我们的关系，咱们还像朋友那样相处就行。”

　　听到这里韩剑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揪了下心，默默点点头又垂下眼睫。

　　骆冰轻笑起来补充道：“你这是什么失望的表情？你要说咱俩现在就好上了，我可是一百个表示同意。”

　　“啊？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逗你的看给你紧张的，虽然说是朋友，但你要知道我不仅仅想做朋友，但我给你时间适应也好，考虑也罢，反正我不会逼你，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明白了吗？”“嗯。”韩剑这会儿终于可以舒一口气，好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对方已经为自己思虑至此，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骆冰还有一个猜测有待证实，“再说了，你也得先处理一下自己女友的事情。我可不要做小三了。”

　　“我们分手了……”韩剑回道。

　　果然如此，骆冰尽力露出替他遗憾的表情，克制住想笑的冲动，也不再追问细节。

　　“顺其自然吧。”韩剑说。

　　“嗯，顺其自然。”骆冰说着伸手揩掉韩剑嘴角的番茄酱，往自己嘴里送，还故意嘬出好大声响，让韩剑羞耻的又红了脸。 寒冬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