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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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韩剑来的时候带了大包小包各种土特产,让骆冰哭笑不得,但还是乖乖收下,放进行李箱。
他表现的一切如常,一起出去吃饭,晚上又睡在同一张床上。
等到身边的人呼吸变得绵长,骆冰睁开眼睛,直愣愣盯着天花板,他睡不着。
从字里行间可以判断出给韩剑留言的就是前一天一起唱歌的那个女孩,也许是受到韩剑那首歌的触动,她终于有点按耐不住,要是再不表示点什么,眼前这个让她倾心的男孩就要飞走了,飞到没有她的地方。
于是她鼓起勇气给韩剑留了一篇小作文,大概意思就是虽然这次回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却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不想错过他,也觉得韩剑对她不是完全没感觉,她不畏远距离恋爱,想要迎难而上云云。
当然她感人至深的告白不会得到回复。
骆冰的电脑里只有韩剑之前登录时的一些聊天记录,上一次登录已经是很久之前,所以他并不知道韩剑和这个女生都聊了什么。
但没关系,有这一段话就够了,骆冰自己会抓重点,而重点就是女孩也觉得韩剑对她有意思!
骆冰脑海里反复闪现自从认识韩剑以来,这个人留给自己的那些印象。
他很阳光很有活力,但他低调不张扬;他不修边幅品味一般,但却掩盖不住天生的英气豪情;他心软随和,和谁都能成为朋友,但同时他也是那么的薄情决绝。
感情于他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永远也不是必需品,他渴望的生活是平淡如水,是细水长流,而不是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爱到粉身碎骨,也许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早早抽身。
所以,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把他留在身边,骆冰不禁思考。
他问自己,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
有他在骆冰就觉得安心,没他在骆冰就无比心慌。他像一剂毒药,也像一剂解药,让他欲罢不能又让他获得新生。
那他喜欢自己吗?
肯定也是喜欢的。
但不够,远远不够。骆冰心里的缺失大的没有边际,仿佛一个黑洞。韩剑现在这点喜欢根本填不满,他要的更多,他要那些自己从来不曾拥有过,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他要他的全部,他要他的一辈子。
可一辈子谈何容易,他们的万里长征只走到门口就遇到了艰难险阻裹足不前,更可悲的不是有人阻挠他们,而是他们俩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向何处,出门就在我们何去何从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
骆冰闭上眼,一直这么盯着一团漆黑,让他眼睛酸涩生疼,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他想了很久,这一晚,他越想越睡不着,越想越清醒。想回去以后怎么办,家里还有韩江雪那边怎么处理?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真回不去加国,韩剑一个人在那边,他们的感情怎么维系?还有他现在的态度,说难听了就是骑驴找马,放他一个人回去,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骆冰想到脑仁疼,但总算想出一些框架,想到一些一二三。
天将将亮起,骆冰才堪堪睡着,睡的也很浅,他能感知到身边的一切,就像睁着眼那样,但他动不了。身体的疲惫,兴奋异常的头脑,交织在一起,把他折磨的甚至出现了幻痛,他知道这是抑郁症的一种表现。
回国之前他又去找心理医生聊了聊,骆冰的确切诊断结果是抑郁症外加躁郁症,他以前以为自己用意志战胜了疾病,他疯狂尝试各种各样的事情,以此分散自己的抑郁情绪,但在医生看来他这是躁郁症的一种表现。好在他的情况不算非常严重,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并非对任何东西都失去兴趣。
他对韩剑有兴趣,并且非常执着。
当然医生还是建议他吃药,他告诉骆冰,这不是一种单纯的心理疾病,不是靠心理疏导可以治愈的,这就像任何一种身理疾病,你只能靠吃药来治疗他。
骆冰曾经问过医生,为什么他会得这样的病,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受到了刺激,突变的家庭和生活环境的改变,但医生告诉他:没有原因。
即使你过得很幸福,你也会得抑郁症,一时的变故或许给骆冰带去了负面的影响,但不是一定的,可能是感到压力、觉得疲惫、免疫力下降,等等因素造成的,可在当时的医学界还没有办法为抑郁症的成因下最终结论,一切都只是猜测。
不管患病的几率是多少,落到你头上就是100%,骆冰曾经因此怨恨过家里,但听医生这么说他也就释怀了。
这种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的状态让他更焦虑和恐惧。
那人近在咫尺,但他却动弹不得,他挣扎的想要伸手去够,可他的意识像是被自己皮囊束缚住的困兽,做着无用功的努力,最后一身虚汗。
就在他觉得绝望之际,韩剑突然翻身过来,将他搂住。
这算什么?骆冰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但他整个人都松快了……游离在身体之外的灵魂都归了位,从手指开始,一点点可以挪动,那之后,他才真正的睡熟过去。
即便不舍,离别也总在眼前。
韩剑家乡并没有机场,骆冰不得不先坐两个小时机场大巴到申城,再转机回自己的家。
这就意味着本来定的晚上5点多的机票,结果中午头就得往机场去。
机场大巴定点发车,一天总共也就上午一班车和中午一班车。两人也不知道是谁心大,还是谁存着点私心,都没有提前买票,到了现场,韩剑才去问还有没有票了。
结果还真有,于是连最后一点留下来的理由都没有了。
把行李安置在车厢底部的行李舱里,离发车时间还有不到三十分钟。韩剑突然有点触景生情,这一幕还真就应验了自己那首歌的歌词。
骆冰站在路边,假意抽一支烟,韩剑安静的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我走了你可得给我乖点,听到没?”骆冰一手夹着烟,一手撸了撸韩剑的头发,真把他当成墨菲一样。
韩剑没好气得瞪了他一眼,心里虽然不满,但嘴上倒也没有反驳,只愤愤得轻声说一句:“知道了。”
离别在即,韩剑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只道一句“等我。”便甩开他的手,着急忙慌窜出去。
骆冰一下没抓住,只能眼看着他万分惊险地穿过车流不息马路。这座小城就和大多数国内三四线城市一样,各种大小车辆,四个轮子、三个轮子、两个轮子的没有一个遵守交通规则,开得那叫一个生猛。骆冰看着韩剑几乎用跨栏的动作跃过中间隔离带,吓得他差点失声尖叫,背上瞬间一层薄薄的冷汗。
“卧槽!”骆冰慌得烟头掉鞋子上,把他那双限量版白色椰子鞋烧出一个黑洞。
再抬头看过去,韩剑已经消失在对面街上,骆冰并没有捕捉到他去了哪里。
一间一间店面扫视,骆冰心里暗骂,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这样撒开腿就跑?他不禁联想到加国路边总有被撞成肉酱的小动物,心里又急又气。
过了一会儿韩剑终于现身,骆冰见他跑出来,站在路边左右快速打量,又如法炮制,再次涉险穿过马路。
韩剑不疑有他,笑吟吟地还没走到骆冰跟前,对方已经一阵风一样冲到他面前,恨不得一拳砸上去,骆冰拳头都捏紧了,又不忍心落下,最后五指紧紧掐住他胳膊。
“你tm不要命啦!”骆冰顾不得现在是在大马路上,冲着韩剑怒吼。
韩剑一脸怔愣,无辜得看向他,张着嘴拧着眉,一手慢慢抬起,凑到他跟前,才像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谨慎得开口道:“我…我就是给你去买俩烧饼……”
去他娘的烧饼!骆冰暗骂道。
“你拿着,中午都没吃饭,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好长时间,你饿了吃这个垫垫。”
骆冰心里的火,瞬间灭了七七八八,虽然他还是觉得韩剑是个大傻B。
“你是不是傻?我饿了不能在机场吃吗?”虽然嘴上数落,但眼里却已经只剩下浓的化不开的宠溺。
这人怎么能那么白痴?
那么白痴为什么还显得如此可爱……
骆冰苦笑着摇头,觉得自己没救了。
“这个可好吃了!”韩剑还想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车站工作人员的大喇叭打断。提醒他们赶紧上车,要发车了。
两人收回视线看向彼此,离别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骆冰索性抱住韩剑,韩剑也像安慰似的拍拍他后背。
“保重。”韩剑道。
“你才是要给我好好保重。”骆冰说。
这个拥抱有力而克制,就像所有送别朋友时该有的拥抱,不带任何情/欲色彩。
“嗯。到了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此时他们已经放开彼此,骆冰接过韩剑手里装着烧饼的塑料袋。韩剑则挎着他肩膀把人送到车门处。
“电话联系。”骆冰上了车又回头冲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韩剑失笑,他第一次觉得骆冰也有那么婆妈的时候
也许当时他们都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对这一次的离别格外不舍,仿佛陷入那首歌的场景里,离愁别绪混沌的像一摊沼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寒冬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