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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打开吧。”黑衣人冲着身后姗姗来迟的官兵说道。
官兵掏出随身携带的大串钥匙,艰难的找到了开这牢房的那一把钥匙,然后表情为难。
还没等他开口,黑衣人便插进来了话:“你放心,我明白,就一小会儿,很快。”
听到这话,官兵虽是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上前打开了牢门。
黑衣人闪了进去。
“好久不见啊,世子殿下。”权寅以臂为枕,也不起身,悠闲自得的躺在那只有层层稻草铺着的牢床上,仿佛这里不是牢房,而是野外惬意的游玩露宿。
余择言将蒙面摘了下来,迎面扑来的恶臭又使得他不得不赶紧戴上这层几乎没用的防备。
余择言的内心是——在这种环境中,有总比没有强…
起码心理作用还是比较重要的。
“世子殿下可是来晚了整整六日啊。”权寅瞥了一眼余择言,然后慢慢阖上双眼,“这一身装备倒是不错,您可是来暗杀我的?”
在这个被全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里,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他竟还有心情开玩笑。
真是暗探总署打磨出来的好心态。
“摄魂珠呢?”余择言耐着性子问道。
虽然他知道摄魂珠在顾念的身上,但戏还是要做足的,而且权寅私底下和余景焱在谋划什么也非常令人好奇,不然他也不能亲自跑这一趟。
地牢这种阴森沆瀣的地方,他听都嫌脏。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摄魂珠现在在全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呢。”权寅不屑的笑笑,他倒是有问必答。
余择言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了权寅的衣领,将他硬生生的拽了起来。
他压低声音,仿佛压抑着极大无比的怒意,沉声喝道:“你是怎么与我做交易的?”
刹那间四目相对,电光火石般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涌动。
两个男子的脸贴的极近,近到连鼻尖呵出的热气都能令对方汗毛耸立。
他对上权寅早已眯起的狭长凤眼,耳边响起一阵飘然的笑意。
这笑声中还带着些许的不屑和质疑:“殿下和我所做的交易,便是将我出卖于诩王?”
他心口倏地一紧,手上的力道更是重了三分。
粗布囚服已然被拽的变形,肩口露出一道细微的疤痕,在屋中昏暗的烛火下格外显眼。
余择言眉头一紧,注意到了这疤痕。
但权寅却是自顾自的沉寂在讥讽当中。
“若不是你,我们尊贵的世子殿下,我又怎会光荣的登上那通缉令?”
话语咄咄逼人,不依不饶,他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余择言三分。
余择言呼吸窒了一窒,旋即将他松开。
权寅毫无防备的咚一声倒在那稻草上。
“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余择言眯起眼,轻声问道。
牢内一时间沉寂了下来,只听见那头顶的石板上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世子殿下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世子殿下。如今你来问这话又有什么意义?”
权寅闷哼一声,突然皱起了眉。
噬骨的疼痛由衷的难以忍耐,他艰难的用手捂住胸口,情绪转变大到甚至吓了余择言一跳。
伴随着地牢深处这黑暗中的哀嚎,外边一声惊雷。
夜色朦胧,山雨欲来,突然间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
夜半的雨势来的迅猛,整片整片的向下斜刮着,像是天空被撕破了个窟窿。
树林被吹得嗡嗡作响,地面瞬间凝结成千万条细细的水流。
牢房顶端的石缝中,更是哗哗的往下渗雨。
权寅半躺着的稻草上已然间全湿透了。
余择言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权寅,一言不发。
权寅倒是也能忍,嘴唇都咬破了也不叫出一声。
血珠顺着光滑的下颌流下,一滴,两滴,渗入泥土中。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余择言最终还是看不下下去了。
他将披风解下,随手铺在地上。将扔在半跪着的权寅扶了上来。
权寅蜷缩着身子背对着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股暖流涌了过来。
四经八脉如同浴火重生,全然没了刚刚那难忍无比的噬骨疼痛。
喑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又一股暖流伴随着两人接触的部位潺潺推进。
“什么时候中的碎骨毒?”
权寅一向是有问必答的,他不假思索的回话,眉头轻了三分:“两年前,在上元的穆清岭。”
余择言刚刚不经意间的垂眸一瞄,赫然发现了他肩口那道细微的疤痕。
那疤痕犹如凤旋般刻在身上,此生此世不会消失。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疤痕应是蜿蜒到胸口下三寸的。
这是中了碎骨毒最明显的征兆。
“这毒无药可解。”余择言低声道。
“我知道。”此时的权寅面色红润,苍白的脸色全然褪尽。
穆清岭?上元神山?
两年前的上元神山上…
余择言低声呢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那年上元探网二组的负责人是你?”余择言突然问到,动作一僵。
这暖流倏地停止了涌动,半道停下来的后果是随即带来无尽的疼痛。
权寅艰难的点点头,心说这疗伤怎的还有疗伤一半突然停下的…
他回过神来才发觉不对劲,便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上元探网的?”
余择言没回话,手上加重了力道。
内力源源不断的被输送入权寅体内,如同源源不断的清流,来势却凶猛如大江破堤。
权寅突然有些燥热的承受不住,却被周身一层闪耀的金光笼罩着,动弹不得。
这手法…这力道…
回忆翻江倒海的涌了过来,那年在上元神山上,自己受了上元王族的埋伏。
就连碎骨毒这么阴决的招都被他们使了出来。
站在高耸入云的悬崖上,一眼望去四周都是叠石峭壁,身受重伤的他跳下去必死无疑。
他站在悬崖边,面对着千军万马的围困,就在要跳下去的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后方冲破敌阵杀了过来。
白光一闪,那身影轻轻一挥衣袖,便屠到万千敌人。
随着一道无声般的惊雷,那人轻轻一跃,将步伐不稳的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别着急死。”
话音刚落,那身影便着急转身去应付射过来的万只铁箭。
权寅倏地松了一口气。
他大口喘着气半跪在地上,旁观着面前这场腥风血雨般的厮杀。
山顶潮湿的空气弥漫着万千血腥。 年年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