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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睡得早,起得也早。
卯时刚过,宋二郎就摸着黑起床了。
罗云初听到声响,又瞧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男人,才恍然记起自己真的嫁人了。她赶忙爬了起来,顾不得自己穿好衣服,就下了地,给他整理衣服去了。
见她穿得单薄,宋二郎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媳妇,我自己穿得了,你赶紧穿衣服吧,省得着凉了。一会漱洗了,我们就去娘那奉茶。”
宋二郎穿好衣服就出了门,没一会就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给她端来了一盆水。
罗云初发现他还细心地折了一枝新鲜的嫩柳枝,她好奇地看了宋二郎一眼。她知道古人很讲究也很迷信,屋前屋后甚至连院子里都不会种植柳树槐树的。他这柳枝是去哪摘的?
或许是看出了罗云初的疑惑,宋二郎憨憨一笑,抓了抓头,“门口右转一丈处有棵柳树,我刚才打水的时候顺便去折了一枝。”
罗云初笑了笑,低低地道了声谢谢。
罗云初一笑,宋二郎又呆了,愣愣地看着她。
罗云初看了一眼他的呆眼,低低笑了两下,也不去管他,拿起嫩柳枝咬开一头,沾上青盐,漱起口来。
“呆子,看着我做什么?去叫饭团起来,漱个口洗个脸,去娘那里了。”
宋二郎听闻她的笑声,知道她在取笑自己,黝黑的脸红了红,但因脸部肤色太黑了,看不出来,只能瞧见耳根后面的皮肤红了点。
“哦哦,好,我就去叫他。”
饭团没一会儿就被他爹给叫醒了,揉揉眼睛,伸伸小胳膊,就让他爹抱了起来。
饭团一见罗云初,不知道怎么的,“白面馒头”四个字就脱口而出。
罗云初拿着热毛巾的手僵了僵,这孩子,怎么老惦记着白面馒头啊。
宋杨的脸也黑了,儿子,你咋那么不给爹长脸呢?
“爹爹,我要白面馒头,你昨晚答应过的。”饭团可怜巴巴地看着宋二郎。
和小孩子讲道理是没用的,宋二郎叹了口气,将饭团抱了起来,说道:“一会爹去集市就给你买回来,现在乖乖漱口洗脸好不?”
饭团睁着雾蒙蒙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爹,疑惑地问道:“爹,昨晚家里不是有两个吗?怎么还要去集市买啊?”
宋二郎不自在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板板地回答道:“那两个坏掉了,被爹扔了。”
罗云初决定画圈圈诅咒他,你才坏掉了,你全家都坏掉了!
“哦。”饭团不疑有它,在孩子心中,父母的话都是正确的,不存在说谎的可能。
“乖,饭团现在先洗脸好不好?”罗云初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饭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神情怯怯又好奇地看着罗云初,见她笑着看向自己。小孩子最能感受到善意,所以他乖乖点了点头。
罗云初拿着毛巾蹲下来,给他细细地擦了把脸,小心翼翼将他眼角干硬的眼屎给去干净。然后仔细地端详了眼前这个小不点,她不得不感叹,宋二郎和他第一任妻子的基因真的很好,至少两人的结晶长得不错。
白白嫩嫩的脸蛋,粉雕玉琢一般,大大的眼睛,黑亮如珍珠,小巧却挺俏的鼻子,殷红如樱桃般的小嘴。这样的饭团,俏生生的,宛如小仙童一般。罗云初真不敢相信他前一任妻子怎么下得去手?
她喜欢孩子,缘于内心深处的母性。眼前的男孩,她名义上的儿子,以后就归她了。想到此,她禁不住想好好抱抱他,将她满腔的爱都倾倒于他。但不行,这孩子明显还怕她,神情依然带了丝怯懦。
“饭团乖,咱们漱口了哦。要不然以后牙齿会长虫虫,长虫虫了就会咬饭团,饭团就会痛痛哦。”罗云初拿起昨晚给他用的毛巾,从盆里取出一些干净的水将它弄湿。
“呜呜呜,饭团不要长虫,不要痛痛。”小孩子明显被她那翻话给吓住了,捂着嘴要哭不哭地看着她。
罗云初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怎么乱说话的。
“嗯,不要长虫,不要痛痛。来,张嘴,娘给洗洗就不会了。”罗云初揽过他的小身子,轻声安慰着。
估计是她说的情况实在是太吓人了,所以饭团很配合地张开嘴。
罗云初将裹着湿毛巾的食指探入他的小口腔,温柔将他的牙齿擦了一遍。
“好了,以后每晚睡觉前和起床的时候要记得擦一遍哦,这样才不会长虫。”罗云初笑道,将用过的毛巾洗了洗。
小饭团苦着脸,为了不长虫,他只好点了点头。虽然漱口不痛,但张着小嘴巴,腮帮子好酸哦。
宋二郎见新媳妇儿和儿子相处得好,心里也很满意,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他上前将饭团抱起来,然后牵过罗云初的手,笑道:“走,咱们去给娘敬茶吧。”
罗云初点了点头,“嗯。”
走出房门,罗云初打量着她的新居。宋家是标准的四合院,整个家宅还算可以,房屋占地约一亩多,如果加上东西厢后面的地,大概有近两亩吧。宋宅和古代大多数住宅一般,是坐北朝南的方位。有个木制的大门开在南边儿,大门两旁用半旧的篱笆围着。院里有正屋三间,西厢和东厢各两间。罗云初他们住的正是西厢,这几间房都是用黄泥土夯成的,屋顶上面盖着青灰色的大瓦。隐隐绰绰可见上面长了一些绿色的青苔杂草。
正房东边还挨着一间稍矮的带有烟囱的房子,估计是厨房。矮房子外边还有一张小石桌。
院子很大,东西两头各栽了一棵大树,罗云初只认出西边那棵是枣树,另一棵没认出来。东边树下还挖了一口井,用圆木盖子盖着。
“正房靠东边那间是娘住的,东厢是大哥一家子住的地方。正房中间那间房是用来待客及吃饭的,靠西那间是三弟住的。食粮农具以及一些杂物就放在我们旁边那间房间里。”走出门,宋二郎就见她四处张望,遂耐心地给她解释着。
罗云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当一家三口来到上房时,宋陈氏已经醒了。不出意料,宋家所有人都来到了上房。大哥宋宏威,大嫂方晓晨,三弟宋名承,以及大哥的两个孩子宋语微,宋天孝。
宋宏威长得也是一副老实样,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居多。大嫂宋方氏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有点尖酸刻薄,不过罗云初告诉自己,不可以貌取人。是好是坏,路遥知马力,日后自见。而宋名承则很单薄,或许是不常出门的关系,整个人显得很瘦很白,不过也是礼数最周的一位。一开始和她视线相对就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敬茶的过程很顺利,宋陈氏喝过她的茶后,在托盘上放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罗云初没看出来是什么。不过她也没过分在意,长者
赐不可辞,回头再看看是什么就是了。倒是一旁看着的宋方氏脸色微微一变,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然了许多。
轮到给宋方式敬茶的时候,她接过茶,慢斯条理地喝了几口,直到大哥宋宏威暗中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不甘不愿地从袖中拿出一对银制的耳环放在托盘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嫂我呢,可没有娘的家底丰厚,只有一对银耳环拿得出手了。”
罗云初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交流那一幕。
这话说得众人都皱眉不已。
“大嫂别说那么见外的话,这对耳环款式很好呢,我很喜欢,谢谢大嫂了。”
宋方式还待说什么,却见自家相公不悦地瞪着自己,这才闭上了嘴。
给众人都敬了茶后,罗云初才拿出三个一样款式一样大小的银制长命锁,给三个孩子戴上。
众人见她没有厚此薄彼,都善意地笑了笑。
“好了,茶也喝了,老二一家子留下,你们该忙啥就忙啥去吧。”宋陈氏将他们都打发出去了。
宋方氏不甘愿地站了起来,临走前还瞄了两眼那红布包的东西。
回到房里,宋方氏驴拉磨般直打转,嘴里念念有词,“哎,死鬼,你说娘给二弟妹的见面礼是啥子呢?”
宋宏威不理她,径自将身上八成新的衣裳脱了下来,换上打了补丁的破旧外套。
“我瞧那形状就像以前我见过一次的金步摇。”宋方氏想想,觉得很有可能,顿时肉痛又嫉妒地说道:“娘也真舍得,那金步摇少说也有一两重!是她压箱底的宝贝,以前我想借来戴两天她都不给。真是偏心眼!”
宋宏威瞥了她一眼,借给你?借给你的东西,你有还过回去么?
“哎,和你说话呢,你倒是应我一下啊。”久等不到回应的宋方氏不爽地朝自己冤家发起火来。
“你就知足吧,以前娘也给了你不少东西。况且你刚才送的那对银耳环,弟妹不是送回两只长命锁给天孝他们了?”对于自家婆娘的斤斤计较,宋宏威也很无奈。
宋方氏想想也是,脸色才稍霁,不过一想到那金步摇,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话说上房这边,宋陈氏抱着小饭团,亲了亲,问道:“饭团昨晚睡得好吗?”
饭团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嗯,很好,床香香。”
罗云初心里纳闷,以她所见,宋陈氏是疼孙子的,那怎么会让他被他第二个娘虐待那么久而不得知呢?
罗云初不知道,宋陈氏最疼的孙子不是饭团,而是大儿子家的两个娃娃。若不是发生了宋李氏那件事,恐怕她现在仍没注意到这第三个孙子呢。
宋陈氏问宋二郎,“二郎,今天有什么安排?”
“吃过早饭我想到镇上去,顺便将家里囤积的几张皮毛拿去卖。”宋二郎抓了抓头笑着回道。
“镇上,白面馒头!!!”饭团一听到镇上两个字,就想起他的白面馒头。
宋二郎一听儿子的话,差点没晕过去。
而罗云初的一张笑脸也僵住了。该死的,她恨白面馒头!果然白面馒头什么的,最讨厌了。
宋陈氏疑惑,“什么白面馒头?”
宋二郎生怕儿子再语出疯狂,忙道:“饭团早上得知儿子要到镇上,就嚷着要吃白面馒头,估计是想念得紧了吧。”然后他一把抱住儿子,捂住他的嘴,笑着说道:“娘,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出去准备准备了。从家里到南临镇要一个多时辰呢。”
“嗯,去吧。”宋陈氏想了想,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索性也就丢开了手。
回到自己房中,宋二郎将儿子放了下来,决定和他认真勾通一下,“饭团,想吃白面馒头,就和爹娘说。就不准在外面和别人乱说,要不,不给你买。”
饭团歪着头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道:“不准在外面说,只能和爹娘说,饭团听懂了。”
“嗯,饭团好聪明。”罗云初搂着他的小身子,夸道。 穿越之农妇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