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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萨摩惨变3
织田市粲然说道：“将军，妾身若无不当之事，为何将军要抛弃妾身呢？”
“这，夫人……”柴田胜家一时语塞，饶是他一世英雄，在这绝世美人面前，却如孩童一般，语无伦次，喃喃说道：“我本想派人将夫人与茶茶几个孩子护送出城，羽柴秀吉再不要脸，也不至于和夫人为难。”
织田市笑道：“家主，妾身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将军待我情深意重。只是将军可曾想过，将军能视死如归，妾身难道就愿苟活么？”
柴田胜家急道：“夫人，打仗送命，都是男人的事情……”
“不！”织田市打住了柴田胜家，缓缓说道：“将军不要忘了，我，是—柴—田—胜—家—的—夫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饶是柴田胜家这般莽汉，眼中竟也闪烁着泪花。
忽然间，他仰天大笑，半响方止。
柴田胜家慨然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织田市转过身来，冲着汪晓枫微微一笑，只见神光离合，楚楚动人却带有哀怨愁苦。
“将军，我想和这位少年单独说上几句。”
“且随夫人。”
织田市向汪晓枫拜了一拜：“少英雄，请随我来。”
织田市引着他来到东边偏殿，向他凝望半晌，忽然呜咽道：“少英雄云天高义，小女子不知如何报答才是。”忽然双膝下跪，盈盈拜倒。汪晓枫大惊失色，叫道：“不对，不对。”也即拜倒，说道：“你是豪门贵胄，该当我向你行礼才是。”
织田市低声道：“少英雄，赶快请起。”伸手托住他双臂，轻轻扶住。两人同时站起。
汪晓枫见她脸颊上挂着几滴泪水，晶莹如珠，却不失坚毅之色，开口言道：“少英雄，小妇人的女儿浅井茶茶和你可有数面之缘？”
汪晓枫“啊哟”一声，当即明白过来：“夫人，可是有要事相托？”
织田市微微一笑，却不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我常听茶茶说你如何英姿勃发，又如何侠肝义胆，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汪晓枫脸上一红，说道：“茶茶妹子言过了。在下今日前来本是想救出柴田将军，只是将军他心意已坚，在下实在无能为力。夫人若是愿意……”
“我志已决，勿要再说！”织田市断然说道，忽而长叹一声，说道：“只是我那不懂事的女儿，现在藏于美浓国不破关，可要求汪少侠费心了。”
“夫人……”汪晓枫虽说早已猜到她所言何事，只是事到临头，还是感到任重道远，张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茶茶她们姐妹苦呀！”织田市叹道：“自幼便失去父亲，依赖的舅舅也被人害死，如今疼爱他们的养父也命在旦夕。”
“夫人，您若是对她们放不下心，在下即便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着你们出城。”汪晓枫听她一席话，不由胸口热血上涌，一拍胸膛，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说道。
“少英雄！”织田市摇摇头道：“您的好意我领了，只是我意已决，不想再第二次忍辱偷生了。更何况，城外被羽柴秀吉的大军团团围住，你们带着我，可能脱身么？”
汪晓枫一时语塞，过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来，喃喃说道：“夫人，羽柴秀吉本是织田将军的部下，他再狠毒，也不见得会和你为难，若是好言相求，说不定你们母女可保周全。”汪晓枫对羽柴秀吉本是极为厌恶，眼下为了保全织田市母女，说出此话，也是实在无计可施。
“去求羽柴秀吉？”织田市忽然激动起来，“你可知，我那可怜的孩儿万福丸死在谁的手里？”织田市那美丽的双眼突然充斥着仇恨，释放者无比的杀气，恨恨说道：“那时，浅井家灭亡，万福丸被羽柴秀吉捕获，他未经汇报，便将我那孩儿活生生地钉在串刺之上，万福丸他，只有十岁那。”织田市痛苦地闭上双眼。
汪晓枫不由头皮发麻，仿佛看见了那孩子受刑的场景，浑身颤抖起来。无论如何，万福丸也是织田信长的外甥，竟被羽柴秀吉以如此残酷的手法处死。
他的眼中，仿佛也要喷出火来。
羽柴秀吉，一个恶魔般的名字。
织田市宁死也不愿见到羽柴秀吉，甚至，连自己的尸体也不愿被敌人得到。
天守阁上发出了巨响，四放出耀眼的火花。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清洲城外的樱花林里，她尽情的舞着，信长、长政，站在樱花树下微笑的看着。
花瓣，在身边尽情的飞舞着。
人生，真是寂寞如花雨啊……
北之庄城外的山头上，两名少年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城池。熊熊大火里，黑烟冲上半天，夹着千万人的杀戮和惨号，显已失守。
柴田胜家的百余名死士，手持长矛，直杀进蜂拥而来的敌人群中，一时杀声震天，展开人仰马翻的大混战。
佐久间盛政猛虎出柙，在敌人的刀戈剑海内来回冲杀，长矛挥挑刺劈间，敌人纷纷倒毙，鲜血直喷飞上半空。在浴血苦战中，敌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战死，已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然而，他们却仰天大笑，看着两手的鲜血，状极欢欣。
“无论如何，柴田胜家也算得上一员汉子。”毛武龙由衷地赞叹着。
汪晓枫一声不吭，转身便朝山下走去。
“你，去哪里？”毛武龙回身问道。
“不破关！”汪晓枫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破关，是日本关东、关西的交界之处。北面伊吹山，西面笹尾山、天满山，西南方向的松尾山，东南方向的南宫山，将此处围成了一处盆地。
这里也是连接西北方向的北陆道、东南方向的伊势的要道，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的不破关竟然无比地宁静，在这乱世之中，着实少见。
月光如烟，交织在淡淡的夜雾中。树影横斜，花香扑鼻。一个婀娜的身姿在夜色中游荡，仿佛是花树的精灵，轻摇曼舞。 怒海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