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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爱恨情仇5
毛武龙大骇之下，连忙后退。只见万嗔打了一个盘旋，双手合十，瞑目垂首，状如入定。 张懋爵虽是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怔了一怔，心道：“这是什么打法？”陡然间，万嗔左掌缓缓伸出，顿时将毛武龙罩在掌风之下。
毛武龙大吃一惊，攻势催紧，霎眼间打出数十拳，不料万嗔身体好似泥鳅一般溜滑，明明打中，却又滑向一边。万嗔偶尔击出一掌，便如排山倒海之势，顿感气闷。
原来万嗔为了胜过张懋爵，远赴川藏，拜会密宗格鲁派大师索南嘉措，习得瑜伽术和密宗大手印功夫。本来想凭此胜过张懋爵，怎奈高手相斗，招式已不重要，全凭功力高低来见输赢，这些年张懋爵功力大增，并不在万嗔之下，是以二人相斗之下，竟然陷入生死险地。
万嗔的瑜伽功夫，张懋爵并不了解，自然无法开口指点，毛武龙顿时力不从心，感到吃力了。
忽然间，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义父，你又和万嗔大师打架？” 那声音又亮又脆，清音娇柔，低回婉转，听着不自禁的心摇神驰，意酣魂醉。
毛武龙心神一凛，放眼望去，竟是一呆。
钱塘江畔救人的书生，正偎依在张懋爵的身边。
只是现在的书生，全然是女儿家的打扮。白衫胜雪，眉目如画，纤巧灵秀，清丽绝俗，犹如一朵百合花在黑夜中盛开，轻灵纯雅，倾尽韶华。
张懋爵笑道：“雪仇，你冤枉义父了，义父没有打架，而是在看耍猴。”
雪仇望向二人，拍手笑道：“耍猴喽，只是那小猴子太也没用，竟然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功。”
此话一落，毛武龙顿时生出万丈豪情。
哪怕是死了，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像个英雄好汉。
只是这和尚实在难缠。
猛然间，他的手碰到了背负的“大般若长光”。
一团白光暴然而起，化作长虹，破陋的殿堂充斥着光辉。
他竟使出了“燕返”。
虽然他的“燕返”无法与佐佐木小次郎媲美，然而竟也用绝世宝刀将身疲力竭的万嗔逼退。
万嗔神色陡变，张懋爵的瞳孔已然收缩，雪仇美丽的眼睛充斥着恐惧与仇恨。
“好刀！真是好刀！”万嗔赞道。
张懋爵冷冷说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毛武龙不知众人为何突然态度大变，不知从何说起。
“呛啷”一声，雪仇手中陡然多了两柄短剑，直取毛武龙。
那是充满杀意的一招。
她何以对毛武龙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当！”短剑被长光剑架住。雪仇不待招式变老，纵身跃开，好似一只玉燕翩翩飞舞，只见她东纵西跃，身法轻灵之极。
毛武龙神色一凛，双手持剑，摆出中段姿势，任由雪仇踏到哪一方位，剑尖始终指向对方。这一招乃是东瀛剑法的基本，持剑者已然护住了自己全身上下，更是攻防结合，寓攻于防。毛武龙只是摆好势子，不理雪仇如何上前抢攻，总是持剑不变，雪仇招式灵动多变，却也奈何他不得。两人相隔丈余，一时互相僵住。
张懋爵忽地开口言道：“雪仇，回来。”雪仇嘤咛一声，返身来到他身边，询道：“义父，你看清楚了？”
张懋爵阴沉着脸，冷冷说道：“我便是死也忘不了。嘉靖二十一年，倭寇侵掠浙江福建，那时我年纪虽幼，却清楚记得无数百姓便是惨死在这倭刀之下。哼，倭贼用刀，招式极为简单，却颇具实战之效。”万嗔言道：“老张，虽说和尚我看你颇不顺眼，却极为敬重你祖父张老太爷。张老太爷为民请命，被朝廷枉杀，哼，也是因这倭贼而起。”
原来张懋爵的祖父唤作张经，乃正德年间的进士，东南倭寇猖獗时，张经总督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诸军，专办讨倭。嘉靖三十四年五月初一日，张经获王江泾大捷，杀敌一千九百八十多人，为抗倭以来第一战功。而严嵩亲信、察视江南军情的工部右侍郎赵文华，为攘夺其功，竟在张经报捷之前秘密上疏，说王江泾大捷是他督师出战的结果，同时诬陷张经“縻饷殃民，畏贼失机”，不出兵作战。首辅严嵩即禀报嘉靖，赵文华所言皆为事实，并诬称苏、松人皆怨恨张经。嘉靖大怒，下诏逮捕张经，下狱论死，天下咸称其冤。隆庆初年，张懋爵上疏鸣冤，朝廷乃恢复张经官职，赐祭葬，谥“襄愍”，并予懋爵荫官。只是张懋爵看破官场，不多久便辞官回乡，做了个闲野之人。
张懋爵冷冷地望着毛武龙，沉声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毛武龙见他不怒自威，心中不由生出敬畏之意，答道：“弟子本是大明人士，家父因得罪官府，逃亡东瀛。”
万嗔呸了一声，骂道：“去哪儿不好，偏要和小鬼子混在一起！”毛武龙心中大怒：“我父亲去哪里，干你甚事！”嘴上不说，眼睛却是愤愤地瞪着万嗔。
张懋爵点点头，口气平和了许多，说道：“难怪你会倭贼的剑法，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毛武龙答道：“我姓毛，叫毛武龙。”
他话音一落，雪仇便忽地全身颤抖，眼中竟噙着泪花，张懋爵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道：“孩子，镇定。”毛武龙心中甚是奇怪：“何以她听到我的名字，竟会如此。”心中大惑不解，迷茫地看着张懋爵。
张懋爵微微一笑，道：“小伙子，敢问令尊怎么称呼？”
毛武龙道：“我父亲名叫毛海峰。”
“啊！”话音一落，雪仇顿时脸色苍白，身子晃了几晃，几乎要跌倒在地。毛武龙急道：“姑娘，你怎么了！”正要上前搀扶，却见张懋爵怒目一睁，厉声喝道：“站住！”
万嗔双手合十，闭目念道：“阿弥陀佛！”浑身上下却透着无边的杀气。 怒海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