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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胡倩消失的日子，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堕落了，老师在三番五次的找我谈话无果之后，索性直接放弃了我。
小胖也算是班里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了，虽然他有时候有点好色，可至少我们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同类。
比如他和我，同样的懦弱如狗，走在哪都是最受欺负的人，如今同样的成绩垫底，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
那天他偷偷看着萎靡不振的我，把我拉住说，今天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理他，继续背着书包往外走，他不依不饶的跟着，劝我，于过，我不知道因为啥你这么低沉，不过那个地方只要去了哥们儿相信你一定会嗨起来。
我停住了脚步，小胖说的我知道是什么地方，可是虽然不愿，但是我还是留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小胖口中的那种地方，是我唯一没有去找过的。
或许，胡倩还在。
想到这里，我就答应了下来，对胡叔撒了谎，说是去同学家准备作业，电话里胡叔激动的心情，以为我又重新振作起来，愿意用心学习考大学。
听着电话里胡叔高兴的语气，我的心就跟在上面扎了一刀一样，难受的不要不要的。
看出了我的愧疚，小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丢给我一根烟，问我抽不抽。
我拒绝了，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我不愿意变成胡叔讨厌的那种人。
但是这次，是例外。
就这样我们走进了当地的花街，这里并不像繁华市区里那样的奢华，但却是一样的纸醉金迷。曾有人说过，花街就是我们这个小县城最大的销金窟，一个月的收入就比得上县城一年的税收。
“怎么样，没来过吧？”小胖冲着我得意的笑了笑，“我跟你说，虽然这地方看着不咋地，里面可是别有洞天。”
说着，小胖就领着我往一家小酒吧走去，一路上我也没说话，眼睛四处寻找着，想要发现胡倩的身影。
一路上我都没见着胡倩，这让我有一种很焦躁的感觉，但是我又觉得这是我希望看到的，从始至终，我都不想胡倩走进这一条路。
我像极了一个矛盾综合体。
小胖问我是不是太紧张了，我支支吾吾的想解释，但是小胖却摆了摆手，乐呵呵的笑了一声，他说，我第一次也是这样，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不过等到去了里面了，活动开了就好了。说着，小胖还嘿嘿一笑，说是等下我看上哪位姑娘了，他出钱。
进了酒吧，小胖大方的掏出400块钱，开了很小的卡台，又熟门熟路的点了几瓶啤酒和两盘瓜子薯片，都是最便宜的那种，然后我就看着小胖脱了校服，走到舞池中央加入了群魔乱舞的大部队里。
眼前的这一幕幕，看得我脸色通红，那些女人，在干吗？这样明目张胆的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甚至那男人的手都······
深吸了一口气，我赶紧挪开自己的眼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等到静下来之后，我也没闲着，眼睛四处的乱瞄着，这里的灯光想看清一个人的脸实在有点困难，我每看到一个和胡倩有些相似的就只能拼命的瞪大眼睛确认。
而这些与她相似的女人都被男人搂抱着，我内心纠结，既希望是她，又祈祷着不是她。
紧张的我有一个毛病，下意识喝水，直到一瓶啤酒被我当水喝光，有了尿意才起身朝厕所走去。
厕所一男一女正在吵架。
“你滚开，我说了别他妈烦我！”女孩儿大骂，推搡着打扮帅气的男子。
“我哪里比不上虎哥，他老了，干不动了！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地盘的打理上，这里到最后始终会是我的。”
我眼神有些迷离，走路都有些不稳，感觉眼前的人都一下子变成了两个。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刚开始没注意，但是现在，头晕的厉害，木讷的站在他们二人身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虎哥比你有钱，你呢？难不成靠你睡老女人养活我？省省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这声音…这语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我呆愣在原地，想要走上去，但是却又不敢，只能睁大了眼睛，往里面望着。
那男的看见了矮小又不知所措的我，他的怒火似乎有了发泄的地方：“小逼崽子，看特么什么看，找死是不！”
说着，他就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一脚我就被踹出老远，这一脚结结实实。
我感觉自己都飘了起来，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这一脚，踹的我苦水都吐了出来，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那女孩不紧不慢的扭过身，脸色不悦的说了声：“你别在自家地盘惹事儿……呃…”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女孩，可是仅仅是第一眼，我就愣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张脸，哪怕被多厚的化妆品遮盖住了我都能认得出，那是我梦寐以求想找到的人啊！
胡倩的表情甚至比我的还复杂，我看不出那是惊讶，还是愤怒，总之五味杂陈在她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瞪大了眼睛，就连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都没了感觉。
那一刻，我觉得胡倩她变得更妖娆了，似乎也更堕落了……
“还他妈看！你拿我话当放屁呢！”说着，男人还想上来打我。
胡倩的神情恢复的很快，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出声制止了那个男人，“住手！别打了，再打我就去告诉虎哥，他不在家的日子你怎么勾搭我的。”
怒气冲天的男人又狠狠的踹了我几脚才解气，我痛的脸色都拧在了一起，但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猛的冲到了胡倩的身前。
我拽着胡倩往外走，她挣扎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拽到门口。
到了门口，胡倩的步子却怎么都拉不动了。
她熟练的点了根烟，叼着烟，吐了一口烟雾，胡倩才慢慢地说道，声音无比的冰冷：
“你今天就当没看见我，我也不认识你，赶紧滚。”
我拽着胡倩，让她跟我回去见胡叔，她用力的甩开我的手，大声的骂着我，矮子，别特么用你的脏手碰我，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是你抢走了我爸，抢走了我的一切，全特么的都是因为你。
我咬了咬干巴的嘴唇，我说：“你恨我也好，不认识我也罢，没了你胡叔整个人都快垮了！你就没有点儿良心吗？”
她黑色眼线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上去也不似从前清澈，轻蔑的叼着香烟，冷笑着对我说，矮子，你以为你是谁？良心我没有，你有吗？你要是敢把我在这儿的事告诉我爸，我特么的就毁了你。
说真的，我特么的毁了你！
胡倩大声的吼着，那时候的她，在我的眼里无比的陌生，像极了一个疯子一般。
“哪怕你毁了我，我也要带你回去。”这一次我很坚定，我不能让胡倩在离开我，离开胡叔，我不能让她离我的世界越来越远。
可是她的每一句话，都如刀割在我的心头一般，痛痛的，堵堵的，想哭。
她生气，因为她一直都以为当初是我告诉了胡叔那件事，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愣是像
涂了胶水怎么也说不出“矮子，要不是你告诉我爸我怎么可能呆在这儿？就你这挫样儿还是保护好自己得了，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以后别再打扰我！”
我还想上前去拽着胡倩，还想对她说，以后我来养你，我来养这个家。
可这时，夜场里面又出来好几个身着西装的黑衣男人，其中一个揪着我的脖领子甚至把我拎了起来。
那领头的问胡倩，是不是没事？
胡倩说了声没事，就不再理会我，而是站在一边，眼里毫无波澜的看着这几个成年男人对我拳打脚踢，没有像刚刚那样阻拦，反而动作流畅的将烟头弹到了我的脸上。
“我不认识这矮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随后留给我的就是她高挑纤瘦的背影，骄傲的像只黑天鹅，冷漠的像冰川，倒在地上的我又被这几个男人拳打脚踢了一通，五脏六腑都在震动着，躺在地上抱着头。
我大喊大叫着，哭求着胡倩，希望胡倩不要再像之前那样离开我，哪怕她每天都厌恶着与我相处，我也想要默默躲在角落，像是以前那样去保护她。
从始至终，胡倩都没有回过头来再看我一眼，就像是她从来都不认识我这个人一样。
我抱着头，发了疯一样的大笑，那几个人骂我傻逼，被打了还笑得出来，打累了那几个人才离开。
躺在地上的我跟条死狗一样，笑着笑着，不知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鼻血和眼泪混在一起，让本来长得有些黑的我，看上去狰狞又恶心。
一把一把抹着还在流血的鼻子，任由我在胡倩面前多么倔强，任由我这几个月下来受了多少苦，我的倔强再也没了理由支撑下去，血和眼泪混在一起的往下流，直到我的短袖上都是血。
突然面前多了一双穿着凉拖男人的脚，他递给我一瓶水，一包纸。
吊儿郎当的，笑着看着滑稽又可怜的我，对我说，小老弟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我接过纸，随意抹了一把，回答，谢谢，不用，我没事。
“小屁孩儿，毛还没长齐就学会来这地方？我是这儿管事的，下次和朋友来玩儿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名儿，我叫陈虎。”
他是个东北男人，或许是被他豪爽的性格所吸引了，竟然呆呆的点着头答应，随后踩着人字拖进了夜场，不过我看见他扒拉了小胖的脑袋一下，就在他马上消失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嘴里才默默地说了句“谢谢你，陈虎大哥”
小胖跑过来问我没打坏吧，你待着没事怎么惹着人家了？我瞪了他一眼，“惹着他们比惹着你强。”
当时我被打的时候，我清楚的发现小胖站在那里在一直看着，趋吉避凶我能理解，但是对于小胖，这以后我都不想再有什么交集。
小胖说我没有良心，今天出来玩的钱都是他花的，现在他反而狗咬吕洞宾了，我没说话，而是从裤兜掏出皱皱巴巴的一百，告诉他，AA制我不欠你的。
也再不理会在身边一直大叫着的小胖，一瘸一拐的我就朝着家里走去。
那一百块钱，是我一个星期的饭钱，胡叔为了供我和胡倩上学这么大岁数依然在拼了命工作，其实在我心里早就把胡叔当成了亲生父亲来看待，他说我爸对他有恩，可现在他对我的恩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的。
站在门前的我，不知道这狼狈模样如何交代，又纠结了一路到底要不要告诉胡叔，我…我终于找到胡倩了······ 我的青春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