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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厨子是盛承运从星级酒店挖过来的,手艺自然不用提,餐点非常讲究,这顿饭吃得还算热闹,尤思彤一家来时还带了陈酿的红酒,在桌上开了,每个人都小酌了一点。
餐后甜点上来后,话题便从商界和政|治转向,尤父道出这趟来的真实意图。
“其实我们是想带着思彤过来,让她给你们道个歉。”尤父说:“当年这事儿……她做得不对,对不住惟景,也对不起盛家。”
盛惟景微微蹙眉,并没说话。
有盛承运在,还轮不到他说话。
盛承运表情倒是泰然,没有意外,看向尤思彤。
尤思彤攥着餐巾,站起身,“盛叔叔,盛阿姨,还有……惟景,”她目光投到盛惟景面上,又垂下眼,“当年我不懂事,两家联姻,我却没顾全大局,太过任性,我想让惟景着急,就……”
尤母在旁边叹气,“这孩子和我说了,其实她是因为看惟景性子温吞,总觉得不冷不热,就做出这种蠢事,想要刺激惟景,但走了之后骑虎难下……”
尤思彤面上一阵尴尬,手指绞着餐巾,眼底泛着水光,“我真的知错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盛煜忽然身子一动,抽了纸巾递给她。
一桌人因他这个举动都看过来。
盛煜笑了下,“女孩子都认错了,爸,哥,你们再不说话她可真要哭了。”
盛煜小盛惟景三岁多,也快二十七了,但到底是家里最小的,在家时常一副没心没肺的大男孩模样,但没有人会因他这样子而忽视他说的话,他是拿过江城中考高考第一的天才,在盛家乃至盛世董事会都有自己举足轻重的位置。
尤思彤接了盛煜递过来的纸巾,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盛承运看一眼尤思彤,面色沉沉,“说实话,当初这件事确实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尤其是惟景这里……事情拖了这么久,思彤,你这个交代,来得太迟了。”
尤思彤眼泪就真落下来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会尽力弥补的,只要我能帮的我肯定都会尽力。”
尤思彤一哭,盛承运就没法维持太过严厉的态度,语气缓和了一些,“其实我听说你回来之后有在惟景工作上帮忙,看得出你是有诚意的,但这件事里受伤害最大的是惟景,还要看他是什么想法。”
问题被踢球一样地踢到盛惟景那边,盛惟景立刻就感受到一桌人的注目礼。
这件事他和尤思彤私下早就谈过,他隐隐觉得尤家人出现在这里是有别的目的的,但此刻他也揣测不出,末了开口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计较那些没有意义,我倒是希望以后盛世和尤氏可以携手共进,互利共赢。”
他还惦记着尤家那些出口渠道,只要尤父首肯,合作的事情就很好谈了。
尤母拉了下尤思彤的手,“你给惟景还有你盛叔叔敬一杯酒吧,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尤思彤听话地给盛惟景还有盛承运敬酒,这之后,一桌人又碰了个杯。
尤思彤眼眶微红,一直小心地看盛惟景,盛惟景对她笑了笑,她就赶紧低下头。
盛惟景没在意,他这会儿思绪飘得有些远,他在想,有没有可能和尤氏再建立合作。
尤氏自己做外贸,主要是做快消品,对于盛世来说尤氏最有用的是渠道。
在外贸渠道方面,尤家这些年通过自己的关系几乎已经做到覆盖全球,各大洲的主要市场从物流到关口流程都是通的。
五年前,盛世也是通过尤家打开了东南亚的市场,后来因为尤思彤的事儿,盛家这边是觉得面子上下不去不愿意和尤家来往,而尤家大概也是觉得没脸来,这几年间,盛惟景一直在扩展国内的业务,并不清楚海外部的情况,只知道海外公关部几年时间只打通了澳洲的渠道。
非洲暂且不论,美洲和欧洲都有成熟的市场,植物萃取可以拓展的业务方向很多,空间也大,盛世一直是有这个野心的。
盛惟景也很清楚,他现在除了□□以外,需要尽快做出成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尤思彤之前的提议恢复联姻其实是个不错的途径,渠道要做的是长线,并非一锤子买卖,需要□□,联姻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但他已经在心里否决了,如果像是几年前他还是单身的情况完全可以考虑,可现在有叶长安了。
盛承运在家设了棋牌室,饭后尤父同盛承运在棋牌室下象棋,其余人在客厅聊天,刘婉和尤母相谈甚欢,盛惟景一直不在状态,满脑子都是要如何在不接受尤思彤联姻建议的情况下拿到尤氏的渠道。
如何维持是以后的事,他现在需要开这个头,稳住董事会。
尤思彤有意坐在他身边,尝试和他搭话:“梁晨文那边如约交货了吗?”
盛惟景愣了下,回神才“嗯”了一声,“工厂已经在赶工了。”
“可以按时交货给东南亚的客户吗?”
“加班半个月,应该没问题。”
尤思彤放心了点,“太好了,还好来得及。”
她话音一落就冷场。
两人之间这个氛围,是有些微妙的尴尬的,毕竟之前那顿饭上,尤思彤算是告白了,还对盛惟景抛出了恢复联姻的橄榄枝。
要是个聪明的男人,这会儿就该利索接住,尤思彤皱眉,很想不通,她以前觉得盛惟景最在乎的是盛世,难不成在他心里叶长安比盛世更重要?
这个答案她更没法接受,她离开本来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些他的关注,而不是为了让位给叶长安。
她像是搭讪似的又问盛惟景:“你会下棋吗?”
盛惟景还没答话,保姆端来水果,盛煜取小盘的车厘子往尤思彤面前放,“思彤姐,吃水果。”
尤思彤有些意外,看盛煜一眼,笑着取了几个,“谢谢。”
盛煜问她:“你平时都爱吃什么水果?”
“其实我比较喜欢吃香蕉和榴莲……”
两人从水果的话题聊起,盛惟景没有参与话题。
他和盛煜的关系自然称不上好。
一个是盛承运亡故的前妻的孩子,一个是续弦的孩子。盛承运虽然和刘婉结婚生子,可心底一直没有忘记盛惟景的母亲,因此对盛惟景更关注,帮扶也多些,这件事刘婉耿耿于怀,看盛惟景便不太顺眼,很早起就叮嘱盛煜少和盛惟景来往,所以盛煜和盛惟景这个哥哥也亲不起来。
盛惟景对于盛煜本来其实没有什么意见,小时候不懂事甚至还想,作为哥哥应该照顾弟弟,也因此在盛煜这里碰过一两回冷钉子,再后来,盛煜被周遭人认定是天才,一路跳级,他没来得及为弟弟高兴,先发现所有人都捧一踩一地在夸完盛煜之后习惯性带一句“盛煜那个哥哥就不行了”。
而家人,尤其是爷爷的态度也很能代表问题,大家都喜欢天才,盛煜在家族里差不多算是团宠,而他,因为平庸,因为母亲出身寒门,在家族里不被重视。
说实话,小孩子还是很容易因为这些事而受伤的,所以那时候他也逐渐明白一些道理,原来这世上所有人都一样,总要用某些东西去评判一个人的价值。
小时候的评判标准是学习成绩,如今则是事业。
想在盛家有一席之地,必须事业有所成,而盛世就是盛家继承人所能追求的终极事业,到了这一辈,盛世成了盛惟景和盛煜的战场。
这样的兄弟,关系怎么好得起来。
盛煜倒是对尤思彤分外热情,他小尤思彤其实也就半岁而已,一口一个“思彤姐”叫得很甜。
这么一来,盛惟景反倒成了冷冷清清坐在一边的那一个。
尤家三人呆到九点多才离开,送走人,盛承运将盛惟景叫进了书房。
盛承运开门见山说:“刚才和尤家那边聊,思彤有恢复联姻的意向。”
盛惟景并不意外,毕竟尤思彤已经和他提过,他默了默,“我觉得合作可以,联姻没有必要。”
“渠道做的是长期工作,他们也是想□□,诚意方面,他们为对你表达歉意,说只要合作就会给出让利,另一方面,思彤似乎对你有些意思,这是好事,他们将渠道送上门,对你来说开辟新市场不费吹灰之力,真要公关部单干,光美洲市场也得再花几年,”盛承运想了想,“你和思彤结婚,董事会另一拨人应该就没法再打让你下去的主意。”
所谓“另一拨人”,指的是站在盛煜和刘婉那一边的人。
这一次盛惟景沉默的时间更久,许久后才开口:“我觉得不妥,我难道要靠女人才能在总裁这位置上站稳脚跟?”
盛承运坐在书桌后的大班椅上,睨着他,脸色很冷,“你靠自己当然可以,但至少需要几年,这几年你不能出错,稍有疏漏就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严重的话你可能会被弹劾,就你养的女人闯祸那事,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传到其他人那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件事会被他们拿来大做文章,而且帮你解决的人是尤思彤,现在联姻是捷径,就看你走不走。”
盛惟景站在书桌前,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数秒后才开口,“我想靠自己。”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态度如此坚决地忤逆盛承运。
盛承运也没想到。
盛惟景这个人,成长过程中就连个叛逆期都没有,青春期别的小孩玩得最疯的时候,他埋身在题海里,非常艰难地应付着那些对盛煜来说小菜一碟的考试,他不是天才,想要凭借自己的成绩上尖端学府,就得花出多于常人数倍的努力。
那些年盛惟景过得并不容易,盛承运要求他必须优秀,有了盛煜这个参照物,他得比一个天才更优秀,盛承运给他定的目标高到离谱。
但盛惟景从来没有过怨言,他逆来顺受,只会加倍努力。
也有努力还是达不到目标的时候,盛承运会恨铁不成钢地痛斥他,但他也不曾反驳过。
所以盛承运此刻很意外,“几年前你对思彤没感情,接受联姻不也很利索?还是你没办法真的原谅她几年前离开?”
盛惟景不是不走捷径,其实他很想走捷径,为了盛世他可以不择手段,别说靠女人,必要的情况下吃软饭都没问题,只是这捷径要以失去叶长安为代价,他觉得不值。
“我没有在意几年前的事,”他微微低头,顿了几秒又说:“我现在,只是不想再走这条路。”
“和叶长安有关系?”
盛承运这话很犀利,盛惟景没回答。
盛承运了然了,忽地冷笑,“你以为你努力几年就能站稳脚跟,但叶长安在拖你后腿不说,你以为盛煜会原地踏步,看着你坐稳总裁这个位置?”
盛惟景唇线紧抿,一言不发。
“别人都说我偏心你,盛煜也是我儿子,但我确实没怎么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帮你吗?”盛承运又问。
“知道。”
“说出来。”
“因为您和我妈有过约定。”
这一点盛惟景很清楚,他并非真的享受到来自于父亲的偏爱,这种帮扶不过是盛承运在兑现对自己深爱的亡妻许下的诺言。
盛惟景母亲弥留之际留下话,要盛承运照顾好盛惟景,盛承运答应了。
“你母亲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盛承运话音慢了点,“你是她的儿子,你也必须优秀,你懂吗?你得配得上做她的儿子,你不能是个为了女人不懂自己要什么的人,我不管你比起盛煜智商差了多少,我要你是盛家最出色的人,你必须做到,你明白吗?”
盛承运这些话,盛惟景从小到大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在他甚至还听不懂的时候,盛承运就在对他说这些,有时候他会觉得这好像一个魔咒——“必须优秀”就是一个魔咒,令他每次听到都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盛惟景安静地站着,良久,他艰涩道:“我想靠自己。”
从书房出去后,盛惟景直接离开了盛宅。
他将车开得很慢,中途在十字路口停的一分钟里做了个决定,方向盘打转,车子行驶向C大。
他带上蓝牙耳机,拨电话给叶长安。
那端很久才接起,叶长安的声音立刻就传过来:“你肯定是想我了。”
叶长安眼睛还是难受,好在她给盛惟景设置的是专属铃声,靠着这个来电铃声,她可以很轻松辨别出打电话的人是他。
盛惟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声音,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他唇角扯了下,“今天周六,你那个论文导师放假了吧。”他问:“怎么还不回家?”
叶长安说:“导师是放假了,可是任务布置下来了啊!很多资料要查,还要写摘要……我头都大了。”
“回家不能查?”
那边安静几秒,“不行的,我看电脑看得眼睛都花了,我这几天都是泡图书馆。”
盛惟景意兴阑珊,车子已经接近C大,他觉得有些可惜,看来是不能把小丫头今晚哄回去了,但他觉得已经到了这里,不见一面未免不划算,他说:“你下楼吧,我马上到你们学校门口,带你去吃夜宵。”
顶着个猪头的叶长安在宿舍里愣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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