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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楠是个极其讲究的人,换作平常,但凡身上沾着一点尘土都要赶紧去换件干净的,即使衣角都不曾见到一丝褶皱。
不曾想天不遂人愿,他只想从楚瑜那里打听些事情,却被牵连进来,不仅没办法维持面子,还要护着个没事儿就喜欢跟他作对的小丫头,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他靠坐在柴火堆里,听着外面狂风大作,不时有纸钱敲在窗户纸上发出哒哒声。
为了隐蔽,厨房的柴火全都被他搬到这一个地方,高高的木头将他们遮住,再盖了层稻草,倒也算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唯留下一个细小的缝隙,便于观察外部情况。
直到安定下来,容楠才开始回忆究竟如何和楚瑜走散的。
他到了这里后的第一个决定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楚瑜分开,却不曾想这么个愿望都难以实现。
什么狗屁秘境!
容楠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想不明白前因后果,他暂时放弃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守着缝隙,精神全都集中在一只眼睛上,提防着有什么脏东西冲进来。
他注意力太过集中,甚至没有注意身后悄悄伸过来的肤色惨白的手。
肩膀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容楠以为是木棍掉了下来,浑不在意诶掸了掸,然而手刚碰上去,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哆嗦,动作僵持在原地,连脖子都跟着硬了,眼睛虽然依旧看着门口,却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心神全然放在那只手上。
“呼……”冰凉的气体吹在容楠的脖子上,鸡皮疙瘩从耳后开始蔓延到全身。
他知道旁边带着的卫凝,却已经不是个正常的卫凝,那样半合着眼睛的模样,说不准已经被什么东西所控制,成了真真正正的鬼。
是了,就算卫凝的行为再怎么鲜活,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鬼。
一想到鬼,原本斗嘴的勇气全都被关在了门外,跟着四面八方风飘到了阴曹。
“你在这做什么?”卫凝的声音很轻,好像就趴在容楠的耳边,每一字都带着凉气扫过他的耳朵。
“没……”容楠咬了下舌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干什么。”
疼痛暂时将恐惧压了下去,只是这短暂升上来的理智依旧岌岌可危,但凡卫凝再做点出格的事情,容楠能立刻冲出去和那些假人大战三百回合。
相比之下假人要比女鬼可爱多了,特别是头身分家的女鬼。
卫凝歪着头蹭到容楠身边,肤色惨白,乌黑的头发一半披在身后,一半散在身前,有几根绕在脖子上,和那条红痕交错在一起。
伤口上结着一些深红色的血痂,比原本刀伤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
饶是这样,她依旧弯着眼睛看着容楠,丝毫不害怕头在某一下掉下来。
“没干什么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卫凝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飘渺。
容楠向旁边蹭了蹭,想要拉开和卫凝的距离,然而他们藏身之处实在是太小了,挤下两个成年人已属勉强,哪里有机会让他逃避。
卫凝看见容楠的动作捂嘴笑了笑:“你怕我啊?”
容楠:“怕你作甚!”
心里尽管发虚,话语上丝毫不退让,只是他现今脸色着实难看,幸好这处没有镜子,不然他也没这个底气在卫凝面前逞强。
卫凝笑声很轻,声音淹没在屋外呼啸的风里,只能从她的表情看出她是笑的:“从前不还跟我争论,现今怎的这样好说话了?”
“在下一直很好说话,卫姑娘想多了。”容楠每次说话时眼睛都要瞟一下门口,生怕自己说话声音太大引来更多鬼。
卫凝毫不顾忌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衣服的一个角搭在容楠身上。
她看见容楠眼睛瞥了眼自己的衣服,而后蹙了蹙眉头,虽然有些嫌弃却没拂开,或许还在顾忌着卫她的身份。
卫凝:“你别告诉我你才想起来我是个鬼。”
容楠心里暗骂了一句,虽然知道这个理,但到了现在才真的打从心里认清卫凝是个鬼的事实,也就是这么个早就知道的事将他吓了一跳。
真的丢人丢大了。
里子丢了,面子不能丢,容楠撇了撇嘴,道:“在下以为卫姑娘失了魂,被那些鬼怪所影响,故而心生警惕,若是冒犯姑娘还请见谅。”
卫凝耸耸肩,看不出来究竟信没信容楠这番鬼话:“你怎么将我带到这儿了?”
容楠奇怪地看了看卫凝,道:“你怎么被小鬼带出去的不记得了?”
卫凝:“倒也不是不记得了,只是记忆有些模糊,屋子里那面镜子着实有些古怪,对了,你们见到那面镜子了吗?可有发现问题?”
那面镜子如今好好的放在柜子里,只是转了个面,不再朝向门口,估计就算里面真有鬼怪也只能面壁了。
“镜子有什么问题?”
卫凝看着容楠:“你不会真的晕过去了吧?也是,说来楚瑜的伤怎么样了?”
容楠总觉得卫凝现在说起楚瑜时语气淡了许多,不再像之前小女儿家那样,虽然面上看着轻佻像是逗着楚瑜玩,但仔细看能看出,但凡楚瑜在周围时,眼睛总是不自觉地跟着走。
喜欢不喜欢的,旁人只要留意,一看便知。
容楠是留了个心思的。
心里思绪万千面上不动声色,窜起的鸡皮疙瘩这一会儿消了下去,终于将卫凝和先前印象里的小丫头合在一起,说话声音也不再虚飘:“没什么大碍,那伤是怎么搞的?还好及时止血,不然说不准便要交代在那里了。”
卫凝深深地看了容楠一眼,笑道:“是啊,没事儿就好。”
事情缘由她没有多言,就像容楠没有说为什么要装晕一样。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硬,连带着空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容楠搓了搓胳膊,看着穿着比他还要单薄些的卫凝:“你觉不觉得这里越来越冷了?”
“不觉得。”卫凝摇头,“你又忘了我是鬼。”
说完,她对着容楠笑了笑,一个招牌女鬼笑,阴恻恻的。
容楠差点又要往后撤,还好理智拉住了他,不然辛辛苦苦堆起来的柴火堆就要塌了。
卫凝噗嗤一下笑出声:“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完她磨了磨牙,对着容楠张嘴作咬人状,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咔哒的声音。
容楠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如今的卫凝跟先前有些区别,具体哪些区别又说不上来,只是阴冷的气息重了许多。
他盯着卫凝的面容看了许久,惊惧的神色突然一扫而空,一脸正色地看着卫凝:“你是想起来什么了?”
“什么?”卫凝疑惑。
容楠抿嘴不言。
卫凝张开胳膊想要伸个懒腰,奈何手刚举到头顶便被顶上的木头拦住,委委屈屈地又把胳膊收回来,但这样的动作却抻到了脖子,结了痂的伤口又被扯开一条小缝,通红。
一个小小的变故好像正好牵扯到卫凝的敏感点,她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垂下眼皮,掩饰住里面的伤感:“说来楚瑜上京的时候正逢动荡,幸好没有被波及。”
容楠第一次见到卫凝如此柔弱的一面,心中一软,原本不应该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原本以为能救下你,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卫凝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一抓,眼前突然闪过死前最后一幅画面,那双黑色的靴子。
“命运罢了。”卫凝笑笑,好似浑不在意,“就像当时没有见到他,如今还是在秘境里相遇,到底还是缘分。”
容楠转头盯着晃动晃动不止的门:“是啊,即使注定的,强求不得,就算用力扭转,最后还是要走到既定的结局。”
卫凝定定地看着容楠,没有听出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却也感觉到这句话应该与楚瑜有关。
她先前确实晕了过去,却也在这段时间里见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场景,里面有她,有楚瑜,还有数不清的铜钱。
卫凝靠坐在地上,手里捏着衣角晃动着:“至清楼也真是有意思,收了那么多铜钱,最后也不过找到几枚能用的,大动干戈最后惹来杀身之祸。”
这话里带了许许多多的刻意,刻意去勾引容楠说出更多关于秘境的事情,比如——秘境究竟是怎么开启的。
容楠被套话而不自知,也或许是因为他不知道楚瑜到底跟卫凝说过多少,听见铜钱二字,他以为卫凝至少关于现在开启的秘境的始末是知晓的,全然没发现自己跳进了小狐狸的坑。
容楠蜷起腿,尽量拉开与卫凝的距离,他还是觉得卫凝身上的气息让他不舒服。
“其实这事儿也不怪楚瑜。”容楠端坐着看向卫凝,“时局动荡,秘境必然要开启,但只差临门一脚,楚瑜不过是推动着事情发展,向着大家都期望的结果去。”
“大家?”卫凝抓着话里的字眼,“大家是谁?新登基的皇帝?”
容楠讽刺的提了提嘴角。
“皇帝?一个贪婪无知的小人。”他想起先前跟在卫凝身边的男人,默默替楚瑜扫一扫障碍,“跟在你身边那个人,不出意外就是皇帝的狗,你以后切记要当心。”
卫凝冷着脸:“所以宫变果然还是与楚瑜……铜钱有关。”
此话出口,容楠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想要纠正一下卫凝话里的歧义,然而就在这时,先前只是发出咔咔声响的门突然猛烈晃动起来,窗户处一道道黑影慢慢移动着,形状像极了纸活店里那些假人。
容楠赶忙拉过卫凝挡在身后,将先前挣动的有些松散的木柴拉到面前。
还好木门很结实,门外人晃动好半天都没有破门而入。
容楠回头压着声音对卫凝道:“一会儿情况不好你先跑,莫要回头,找个藏身的地方等着楚瑜去找你。”
卫凝眼神怪异地看着容楠,怎么听都不觉得这话应该出自他嘴里,毕竟他连跟自己说话都能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假人动作虽然迟缓,力气却大,好像要靠着蛮力将木门扯开。
眼看着门要魂归西天,容楠已经准备好去将两人引开,呵呵卫凝争取时间。
卫凝突然攀上容楠的肩膀,贴在他的耳朵处,轻声道:“别跑了,跑不掉。” 公子,养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