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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臻的笔尖在纸面上稍稍停了一会，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周靳言咬着汉堡，狠狠咬下一大块鸡肉，“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要不是你的事，我还没有个机会欺负一下她。”

　　“不是。”祁臻咬了下嘴唇，快速把那道大题的答案写完，“你不怕她说你小心眼？”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

　　这段沉默足足有一分钟，久到祁臻以为周靳言挂电话了，才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他的声音。

　　“只要死不了，就不用怕。”周靳言回答他。

　　祁臻嗓子和脑子同时宕机。

　　这句话好像也真是没有办法反驳。

　　而且也是真不要命。

　　“好吧，随你。”祁臻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眉心，试图给这句十分中二的话加上一层暗恋滤镜让它看起来没那么中二，“可是，我还是觉得……”

　　“没什么觉得的。”周靳言打断他，在电脑里噼里啪啦敲了一串字，对着耳机的烦躁的问，“还有事么。”

　　“……没了。”无缘无故变成受气包的祁臻脑袋上一排乌鸦飞过，“你，睡吧。”

　　“嗯。”电话里软软的声音又回来了。

　　祁臻一怔，耳廓冷不丁地被喷进了那么低沉的一句话。

　　“哥，晚安。”

　　“好，晚安。”祁臻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你先挂。”

　　然后电话毫无感情的被对方挂断了。

　　祁臻：……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等一会，先温存一会，好歹也等个两分钟再挂？

　　但是就那么一会，祁臻不舍得了。他不太舍得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了。只要不拿开手机，周靳言的声音就还在他耳边回荡。

　　小朋友刚才软软的声音好可爱，跟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我在想什么啊。”祁臻耸了耸肩，点了几下后，把手机甩到一边，接着做题。

　　结果没两套卷子他就写不下去了。脑子里面全都是周靳言的声音。想他，只想他一个人，满脑子都是他。

　　“小言……”祁臻摇了摇头，见自己作业也写完了，拿着手机瘫倒在床上，“我真是……喜欢上你了吧。”

　　窗外星星点点，洒着月光入睡，一夜好梦。

　　第二天数学课。

　　“周靳言，你给我站起来！”老范一进班就拍着桌子站在那里，雄赳赳气昂昂地站的笔直，“站起来！”

　　“诶老范啥事啊？”周靳言一脸懵逼的站了起来，“我又咋了？”

　　然后老范在众目睽睽与不解之下，走到了周靳言面前，拿起学案照着他头就是一棒，给周靳言打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之前的月考都怎么考的啊干什么呢！之前的测试卷给我考个不及格，期中考试给我考个中游的分，这回题难了，好好做题了？”老范拿他的学案拍着周靳言脑袋，“你之前恶意拉低班级平均分，嗯？你是不是在想怎么避开正确答案？”

　　“没没没，诶老师我错了哎呀您别打我了！班长昨天带头打人您得管管！”周靳言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为了躲老范的当头一棒，“祁臻！”

　　“祁臻你带头打的？”老范回头问祁臻，“拿什么打的。”

　　“卷子。”祁臻转过头来，看了看周靳言，如实回答，“老师咋了？”

　　“下次记得拿重一点的东西，拿学案，卷子这么轻你打着玩呢？”老范一本正经的跟祁臻说，“像我这样，把学案卷起来，狠狠打。”

　　“这不是不舍得吗。”祁臻失笑，伸出手攥住周靳言的指尖，眉头忽然皱了一下，“他还得长高啊。”

　　“哟——————————————”

　　老范看着祁臻，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就是美色误人！”

　　周靳言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被祁臻攥着的指尖突然发狠一样掐进祁臻手掌心里，掐的祁臻面部都扭曲了：“诶小……靳言！”

　　“你再叫？！”周靳言压低了声音，“你……”

　　“小靳言。”祁臻这次一根手指挑开他指头，反握住他，哄小孩似的挠了挠他掌心，“不打了，好不好？”

　　周靳言挑起一边的眉头看他，却被祁臻一个笑浇的怒气灭了三分。

　　一脸无辜，一脸淡然，一脸渣男样。

　　周靳言就受不了这个。

　　坐在周靳言后面的何邵快吐了。

　　“得了，大家满意了吗？”眼看这俩人要打起来了，老范赶忙敲了敲桌子，“行了祁臻你松开人家吧你。”

　　祁臻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无奈神色，借着逗小孩的劲，又摩挲了几下那指节分明的手，不太舍得地将周靳言的手挪开了。

　　那双修长的手白白净净的，指节分明，像是春水。

　　是标准的手控都会喜欢的手。

　　周靳言被他握的心头一热，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指尖，坐下了。

　　全班一片静默。

　　“你们到底满不满意！”老范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又拍了一下黑板，“满意吗！”

　　“满意！”祁臻带头喊，“特别满意！”

　　然后他的椅子被周靳言踹了一脚。

　　“满意！”韩臣的声音尤为响亮。

　　“老韩你要点脸。”周靳言说，“你149呢你！”

　　“你150！你个150！还说我？”韩臣冷着一张脸说。

　　“行了你俩，打打杀杀不好。”祁臻这会又开始做好人出来打圆场，“别吵了别吵了你俩，真是。”

　　周靳言又踹了祁臻一脚。

　　连续三脚下来祁臻快被踹下去了，倒也不恼，他回头看周靳言，见那人低着头，眼睛瞄向别处，登时心就软了。

　　后来还是老范出马阻止了这场尴尬的数学课。

　　“秦虹，去黑板上把你最后一道题的解法写出来。”

　　秦虹拿着她的期末考卷子上台，在黑板上拿粉笔端端正正写了一个解，然后开始了无比长的题目计算。

　　其实那道题就是道代几综合，但是平行四边形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辅助线能出去七八条，函数又有好多公式，一来二去就难了。不巧秦虹还用的是最普遍的解法，一写就写满了整块黑板，周靳言光是看着那一堆算式就已经头疼死了。

　　他默默扫了一遍黑板，点了点头。

　　秦虹也真是厉害，居然还能把这么繁琐的步骤记下来。

　　“周靳言你把你的解法来写一下，这个解法大家可以学学，特别好。”老范点了周靳言的名字，让他去写板书，“来。”

　　周靳言叹了口气，用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拿起卷子走到讲台前，掐了掐手心，把自己的答题过程一笔一画写了上去。

　　一块黑板的解答，和十行的解答，还是有区别的。

　　“你能不能，写点，正常人的解法。”老范在一边哭笑不得看的头疼，“你这，这让我怎么讲。”

　　“不是您让我上来写的么。”周靳言放下粉笔，巴巴地望着老范。

　　班里一片大笑。

　　下课之后，周靳言趴在桌子上，那只被祁臻攥过的手被他缩进校服袖子里垫在脑袋下。想着刚才祁臻说的那些话，周靳言不由得有点别扭起来。

　　不舍得……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舍得？

　　是不舍得打我吗？

　　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想不明白。周靳言烦躁的挠了挠桌子，又趴回去了。

　　想他干什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了？”祁臻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不说话？”

　　“嗯？”周靳言怦地打开他手臂，“怎么，是你。”

　　“看你睡着了，想给你披件衣服。”祁臻不动声色地穿回校服，“昨天晚上听你声音有点不对，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周靳言把头继续埋回袖子里。

　　“我今天是不是拽疼你了，把手给我看看。”祁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听话。”

　　“不要。”

　　“听话。”

　　“滚边呆着去！”

　　啧，小言脾气真爆。

　　祁臻顺手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再回到自己座位上，从桌肚里拿出手机看，看到一条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蹙起了眉头。

　　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周靳言。

　　放学的时候，秦虹叫住周靳言。

　　“何邵你先走吧，我今天得晚点回家。我跟她说点事。”周靳言给何邵使了个眼色，便转回头来，“怎么了？”

　　他抬手揉了揉脖颈，语气很轻松，但表情却意料之外的严肃。

　　最讨厌跟女生打架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秦虹问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尽力控制自己说话声音还算平稳，“周靳言，你是故意这样的吗？还是为了祁臻。”

　　周靳言脑子里绕了好几个弯才明白原来秦虹指的是群里那个事。

　　“周靳言，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吗？”秦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大家都是一个班的，要这样吗？”

　　周靳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连个挑眉都没有。

　　一瞬间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你让我在全校面前出丑，我还怎么做人啊。”秦虹眼泪终于绷不住了，“为什么？”

　　“你没把我们当人看，我为什么要把你当人看。”周靳言抬起眼皮，送了一瞥阴狠，“本来想让你30分的，但后来觉得要给你条活路，就没说那么多分，没什么了不起，只是希望你记住，做人给自己留条后路，省的以后遇上像我这样的路都不给你留。”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出班门那一刹那，周靳言就被站在墙边的祁臻叫住了。

　　“你怎么还没走？”周靳言从兜里掏出耳机给手机连上，“你……”

　　“那个，你爸跟我爸说，今晚让你去我那里住一下。”祁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总之到家了我慢慢跟你说，回家拿下换洗的衣服，先跟我回我家吧。”

　　周靳言一愣。

　　那个瞬间祁臻觉得周靳言如同被冷水泼了头。

　　这个瞬间万籁俱寂，无人知晓，于是祁臻牵住了周靳言因为摘耳机而垂落下来的手，低声道：“先和我回家，好不好？”

　　他从牵改到握，等了很久，直到被他牵着的手忽然颤了一下，他才倏然回神。

　　周靳言略带哑意的嗓音响了起来。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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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Unpredict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