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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一根弩箭穿过树干之后,俨然就是收割者的嘴脸,一串人往往会同时停下所有的动作,那是他们被穿透了,被一根一寸粗的大木头杆透体而过,侥幸逃过的人还是活不了,下一根弩箭说话就到。
树干上的肠子和心肝脾肺肾,一应俱全。
战意十足的魏呈泽和魏呈兴,身先士卒的一头扎进箭雨之中变成了烂袋子,他们做梦都没想过如何应付漫天的、间距不足两尺的密集弩箭。
恐怖的动力加上飞快的射速,两边每车一百多个箭匣,一大半都飞出去了,不少装填兵卒扭头赶来六足牛的拉的长长一串四轮大车,一车一车的卸着备用的弩箭。
竹寒却发现情况不对,所有的车弩士兵,完全疯了,仿佛是三年来所有的仇恨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没人拦的住他们,也没人愿意阻拦他们。
七成兄弟长眠地下,剩下这些活着的人,熬过了多少泣血之夜,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能让他们屹立不倒。
看看顾远战在绝对胜利即将来到时的一语不发,和廖牧谦几乎吓破胆的苍白面容,对比之下不难明白,这些几乎被复仇折磨到疯掉的汉子究竟是什么心境,所以竹寒不准备劝他们停手。
仇恨不应该世世代代折磨人,但是在这个地方,仇恨已经大到超越了一切的地步,那就任由他们去宣泄吧。
用他自己的观点,他们若是不来找死,难道应龙军会追进深山射死他们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不作不死再一次被证明是真理。
然而老天似乎是公平的。
当前营的人开始收割的时候,因为冲的太快,有幸被一支弩箭贯胸而过的魏呈兴,摔在了距离大营仅有二十丈的地方,看着无喜无悲的竹寒。
魏呈兴张开红色血盆之口,狞笑道:“应龙军从未有过如此利器,为此他们承受了覆灭一般的损失,难道此等灭绝天理之物是公子所为?”
竹寒平静的望着他,堂堂魏家三长老,落得如此之像,也算前罪尽赎了,于是轻吁口气,正要作答,魏呈兴笑了,伴随内脏被咳出,他仍旧显出一脸得意之色,竹寒心头一震,魏呈兴冷笑着言道:“不必说了,老夫数百年的寿命不是白活的,老夫知道答案了,不过…既然是灭绝天理,公子似乎也难逃劫数。”
“……”
“公子似乎与轩辕皇室的长公主交情匪浅,不知是否属实?”
竹寒呆立当地,这时他才发现,泪海见过的三个势力,为何只有魏家人现身了。
“看来传言不假,公子,可否赐下大名,魏某想知道死在何人手中…”
“竹寒。”
魏呈兴像是放下了最后一件心事,轻轻的点了点头,涣散的目光向上仰望之时,口中道:“钟云两家业已离去…”
竹寒再次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探手抓起魏呈兴,吼道:“你们如何得知有人离开。”
“我们是先一步…”
“先一步什么!”自己的一声怒吼惊醒了竹寒,对方既然要偷袭,必定会派出最稳妥的眼线,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
不远处的扶正良和大牛一个纵跃赶过来急道:“怎么了公子?”
“他们偷袭必然会先遣人严密窥视大军动向,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竹寒指着已经死掉的魏呈兴厉声问道。
“没有啊,右营的斥候南北方向各放出二十里,周围没有对方的眼线啊公子。”扶正良吓了一跳,忙道。
“我去找昤儿!”声落人已在五十丈外。
扶正良与大牛正不知如何应付,远处忽然传来廖牧谦的声音:“扶校尉,让大牛先留下,你带上你的人跟着公子,公主与公子不能有差池!”
“得令!”扶正良应声后,一声呼哨,那二十名军士如飞而至,简短的说了几句,扶正良掉头直奔通往啸天城之路。
大战结束的时候,扶正良与竹寒修炼的二十名手下已经奔行了一百五十多里,冲下一座山峰时,银色的泪海出现在大家眼前。
提心吊胆的走完最后五十里,一行人来到上次的宿营地。
为了便于离开,上次的宿营地就在路边不远,篝火堆和临时营寨的围墙都已被毁,倾倒的围栏和稀疏绿草覆盖的土地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作为精于厮杀的野战军,早已散开仔细查勘周围的扶正良等人,很快判断出曾经的杀戮强度和大致的袭杀过程。
“咱们路过的百丈处是埋伏之人最先发起攻击的地方,那里的山石树木之后,多有匆忙驻足的迹象,看来袭击的人是临时受命在此地设伏的。”一名中等个头的强壮汉子指着大家身后道。
“被袭之人在这里曾与设伏之人大打出手,可这一点是最难以理解的。”另一个汉子面露疑惑之色,看着周围的打斗痕迹,道:“此地极易被合围,却不知被袭之人为何会在此地与敌酣斗,若我是偷袭者,一定会设法将对方赶来这里,以便全歼,二牛绝不会如此糊涂。”
“平老三说的不对,你们仔细看看地上的痕迹,没一处是普通人留下的,那些又细又窄的痕迹,都是灵力凝结的剑痕所致,再看看这几根木头上的,是不是更清楚了。”另一名汉子指着倒在一起的三根木头道。
扶正良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方成说的不错,这些都是武者打斗的剑痕,那么,公主和二牛都用刀,特别是二牛的后背刀,一点痕迹都没有。”
很多人听了这句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扶头,公子的刀痕…”山坡下面三十丈左右的一个汉子大声招呼众人。
扶正良等人两三个纵跃来到汉子身边,望着他手指方向那棵被斩断的树,以及旁边枝叶繁茂的断枝和地上几块圆木。
“刀痕,三刀连斩,切口最低点方向一致,是公子留下的,只是公子没找到公主和二牛。”扶正良颓然道。
这是竹寒建议的联络之法,他们不会在树身上划口子,这种常用的办法自己知道,细心的人同样会发现。 毓灵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