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云愁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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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这么想着,林云一边掏出了脉枕放在矮榻前的桌子上,道:“还请……还请公子把手放上来。”
长孙硕见她终于抬了头,便也没说什么。懒懒把手一搭,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腕就这么大喇喇的闯进了林云的视线之内。
林云当年和长孙硕算不上熟悉,可是也不陌生。记忆里的长孙硕虽然皮肤白皙,可是白成这个样子,着实有些意外。
这是病态的白,并且是那种长年卧病在床之后的白,一点都不正常。
医者最主要的就是望闻问切。望,林云已经望过了,长孙硕的肤色,脸色,眼睛都偏向于中毒后的孱弱之态,空气中弥漫的药香林云大老远都闻得到,能分辨出都是上好的药材,在续命上有奇效。问……林云自问现在这样的身份可不敢去问他的身体状况。
例如里,日里出恭次数之类的话,问了就是要死人的,所以只能依靠在这切上。
鲜嫩的手指刚刚搭上长孙硕的手腕,林云就愣了愣,脉搏全无!
怎么可能?
或许是见到林云蹙眉,长孙硕低低的笑了笑:“林娘子有所不知,鄙人的脉搏有异,今儿左手跳,明儿右手跳,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哪边是今儿跳动的。”
说着,把另一只手伸到了林云的面前。
听了这话,林云抬起头看了长孙硕一眼。他眼底发青,说话间,林云见到了他的舌头,不同于嘴唇的苍白,舌头甚至有些发乌。
眼角瞥到站在一旁的随侍,林云迅速敛去了眼底的惊讶,低头把另一只手搭在了长孙硕的脉搏上。果然如长孙硕所说,右手的脉搏不跳,左手的脉搏却是跳动的。而在她双手号脉的时候,林云却明显的感觉到原本不跳动的脉搏正在轻轻的震动。
没错,不是跳动,是震动!
而每一次震动,左手的脉搏都会多跳两下。人的心跳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来的,这样身体里的血液才会暗部就慢的缓慢行走。如今这种情况看来,长孙硕的毒已经深入心脏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若不是那些珍贵的药材吊着他的命的话,林云想,这个人早该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是一具尸骸了。
这么想着,林云蹙着眉头假装认真的号了一会儿的脉之后,抬头看向一直在监视着她的随侍,道:“这位小哥,麻烦您一下,我需要一盆不烫手的开水,还要一盆不冻手的冰水,外加一盆无烟的炭火,能不能帮我去准备一下?”
听了她这话,随侍顿时气就上来了:“开水哪有不烫手的?加冰的水哪有不冻手的?现在要我去弄一盆无烟的炭火,至少也得小半柱香的时辰,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的时候对我们家先生下什么毒手?”
林云深知这些人的心态,赶紧松开长孙硕的双腕,干脆果断的跪倒在地:“大人息怒,小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贵人的病情还十分复杂,只有有了这些东西,我才能确定贵人的身体应该怎么治。想来大人也不愿意小的随随便便开个方子敷衍,万一贵人的病情因此全面爆发,小人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林云的话说得隐晦又直白。
她在试!眼前这个随侍如果真的和下毒之人有关系的话,应当是能听得懂她的那句“全面爆发”的。如果林云没有猜错的话,长孙硕中的毒名字就叫云愁雨恨,是当年药王谷里大师姐研制出来的。
大师姐出山后据说遇到了一个说要与她相守一生的男人,可惜后来这个男人步步高升,位高权重之后,不停的往后宅带女人。大师姐本已经对他绝望了,却没想到男人要求大师姐一同欢乐。大师姐不愿意,男人便将大师姐毒打一顿,丢到旱厕之下足足泡了三天。后来大师姐就在林云的帮助下逃回了药王谷,配出了云愁雨恨。
男人在大师姐离开之后仕途一直不顺,满天下的寻找大师姐未果后,大师姐主动回到了他的身边,与他最后相处了几天之后再度消失。
从此,男人本来还不觉得什么,因为大师姐的再度出现,他已经稳固了自己的位置。现在就算没有药王谷的名声助力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一方势力。可是半年后,男人的身体却逐渐衰弱。先是双腿不良于行,后来是双手毫无气里,最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彻底瘫痪在床。为了他的病,家中加菜散尽。
若不是当年的皇帝体恤他还算是个有功之人,让御医为他诊断,用各种药材吊命的话,早就死了。
可尽管有御医在侧,那个男人也不过坚持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毕竟当年师姐给他下毒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有留守。临死的时候,林云作为药王谷弟子去看了一眼。男人仿佛被吸干了浑身的血液一般,瘦成了一具干尸,一双眼突兀的睁着,任是谁也合不上。
林云知道,他不是不想合上,而是因为浑身血液干涸,他的眼皮已经枯萎了。
想到当年那个男人的惨状,再看向如今已经气血枯竭的长孙硕,林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年师姐回到药王谷之后,云愁雨恨就被师父毁了,师姐也发誓说绝对不会再让这个毒药重现天下。
可是如今又是怎么解释?
“小大夫,是我身边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在林云屏退了长孙硕身边的人之后,他就知道林云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了,所以对林云的态度也不自觉的好了一些,不再称呼林娘子,而是直呼小大夫。
听了他的话,林云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严肃:“你活不了多久了。”说着,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
长孙硕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结果,依旧笑吟吟的,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慢悠悠的开口问道:“那我还有多少日子?”
“至多半年吧。”林云一边说着,一边往外看了一眼,正巧见到一道影子闪过去,便舒了口气,正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冰凉的手指贴在了她的唇上。
林云心里一惊,却见长孙硕冲她微微摇头,后道:“既然没多少日子了,那就请小大夫让鄙人最后的日子过得舒畅些可否?” 田间有个相国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