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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家里冷冷清清。言父又因为有紧急的工作而匆忙走了。
她筋疲力尽，这么长的路，她竟然没有任何知觉的赤着脚走了回来，现在才发觉全身异常的疼痛，这种痛从内心深处蔓延至全身。
而一室的黑暗冰冷，让她有着强烈的孤单感。
赤着脚，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与孤独。她一点也不想要一个人呆着，那样她会发疯，会崩溃。
看看客厅中挂着的钟，还不算晚。所以掏出手机给五合一打了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五合一就匆忙赶来了，后边竟然还跟着步少。
“夏桐，发生什么事了？啊？”
她接了电话，听到夏桐如此疲惫而伤心的声音，她被惊吓到，所以拉着步少一起过来。
“没事，我只是想找一个人陪！谢谢你这么晚还过来。”
眼中没了以往的神采，落寞的说着。
“傻瓜！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的。”
五合一有些心疼的拥抱着夏桐坐在沙发上。
“谢谢你！”
听到这样温暖的话，控制许久的眼泪如溃败的堤坝，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把脸埋在五合一的肩膀上，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但全身却一直不停的发抖。
“医药箱在哪里？”
步少皱着眉头看着夏桐带着血渍的脚底，声音冷凝。
五合一使了使眼色，告诉他医药箱的位置。
看到夏桐的脚心，五合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血渍已经凝结在脚底，有点触目惊心。然而夏桐现在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去医院！”
步少的声音比刚才更加的冰冷，他直接从五合一怀中拎起夏桐。
“我不要去！”
蓦地抬头，满脸满脸的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还肆无忌惮的蔓延，狼狈不堪。细碎的短发更加的乱糟糟。
五合一不知该如何是好。
步少冷冷的看着她。
而夏桐眼中却又含着倔强，望着步少。
“坐下！”
许久以后，步少深深的叹了口气，强压下起伏的胸膛，命令夏桐坐回沙发上，自己蹲下了身体，从医药箱里边拿出了棉签与酒精。
夏桐的脚很纤细，每个脚指甲小小圆圆的，被灯光照的，有点闪闪发光。但是脚心却脏乱，有点泥又带着血。
步少一点也没有避讳，把夏桐的双脚放在他的膝盖上，用棉签沾了点酒精，开始清理起来。
他一语不发的样子其实蛮吓人的。
伤口沾上酒精，会有一阵刺痛，但是此刻的夏桐完全感觉不到。她闭着眼，靠着五合一。
只要不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就好。只要有人陪着她就好。
五合一拥着她，神情担忧。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意的夏桐。以往的任何时候，她都是充满了朝气蓬勃，充满了活力，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困难能打败她。
而现在，她如此虚弱的靠在她的怀里。
她并不知道夏桐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近段时间，她跟阁阳的感情出了问题。
这世间，能让夏桐如此的人也只有阁阳了。
一路看着他们走来，夏桐有多爱阁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知道步少以前是不是练习过，不一会的功夫，就用纱布把她的脚心包扎起来了。
他站起了身，深深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他的两鬓有些汗珠。
“只是一些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了，很快就会好！”
他边收拾医药箱，边说着，始终没有再看一眼夏桐。
“谢谢！”
声音很轻，第一次如此真心的想要感谢步少。其实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
“神经！”
张着嘴型，极低的声音。
夏桐靠着五合一，也许是太过于疲惫了，竟然睡了过去。脸上还有湿意。轻轻的呼吸声传来。
五合一抱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她回房间睡吧！”
步少轻柔的抱起了夏桐。
阁家花园别墅。
茶几上的水果盘里装满了切成小片的菠萝，嫩黄滴着晶莹的水珠。
阁阳细心的用叉子夹起一片放入千优的口中。
“好甜！”
水晶灯的光芒在她不带一丝杂质的脸颊上露着晶亮的光彩，黑色眼眸灿如星辰。
阁阳又叉了一块送入她的口中。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似有点感慨，又带着宠溺。
一直站在旁边的吴嫂端着端盘微笑着退出客厅，并且示意其他佣人也退下。
沙发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串珠的水晶灯，红蓝紫色垂挂在上头，一颗颗的水珠像是一滴滴的眼泪泛着亮光滴落下来。
“当然不可以变，否则哥会不爱我了！”
好甜的菠萝哦，哥喂她吃的就是不一样。
阁阳的眼中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但是很快又被他掩饰下去。
“阳，妈妈看到你们现在又在一起很欣慰！”
阁母眼眶红红的，极是感动的样子。
阁阳朝她笑了一下，并不发言。
“希望你不会怪爸爸妈妈当年对你的隐瞒，因为当时优儿的伤势那么重，我们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她！”
阁母的声音有些颤抖，当年那个浑身是血的优儿已经烙印在脑海中，无法磨灭，这些年，只要想到这些，她就更加的疼爱这个女儿。
“我理解！”
他怎么会怪他们呢，他们对他那样的宽容。他抱着几乎奄奄一息的优儿回家时，他们竟没有责备他一句，他欠他们那样多。如今，优儿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
“因为并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优儿，所以我们谎称她死了。当年她，”
阁母说着，声音变得哽咽。
阁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然后接着说“当年在国外，请了最好的医生也没有办法保证能够救她，因为她伤得实在太重了。我们只想要维持她的生命，无论她能否醒过来，只要她还能呼吸，就不会放弃任何的希望。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年前，优儿终于醒了。我们原本打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但是优儿阻止了，睡了五年的她，害怕自己会跟不上你的步伐，所以想要把这五年所有落下的东西一一补上，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你的面前。”
阁父诉述的时候很平静。为有一个这样坚强的女儿而感到骄傲。
阁阳震惊的看着优儿，眼中满含心疼。
“这一年，优儿过的很辛苦，又要积极做康复，还有积极面对周围新的环境，心的变化。”
雍容华贵的阁母轻轻的试着眼角的泪水。
“优儿，你真是傻，无论你是什么样，都是哥哥心中最完美的女孩！”
阁阳忘情的拥她入怀，那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冲刺着他的鼻翼。猛然，他的脑中闪过一张明亮的脸颊，心里有些刺痛，拥着她的动作僵硬了一些。
“每次锻炼很痛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哥，所有的痛苦都没了，只想要快点康复回到哥的身边！”
哥一定吃了很多苦，很多苦。在她睡着的那五年，她没有任何感觉，而以为她死了哥一定会很痛苦难过吧。
“优儿，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如果当年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哥，你说什么呢，当年的事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阁千优打断了阁阳的话，这些不是她想要听的，无论以前，现在，还是将来，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怨尤。
“好了，不用再争论了。阳，以后你要好好保护优儿，好好照顾优儿就是。我们也一直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的对不对！”
阁母把阁千优的手放到了阁阳的手中。
修长而有骨感的手包围着柔软而轻盈的手，一种温暖在他们周遭蔓延。
“爸，妈，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优儿，再也不会出现六年前的事情！”
阁阳握着她的手用了用力，这是对她，对自己的誓言。
“阳，不要再内疚，我们从来没有人怪过你，而且现在优儿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我们面前吗？所以把以前所有的记忆都忘记，从先开始！”
“这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爸爸跟你去学校，要找校长谈一下优儿入学的问题！”
“优儿也去景帝学院吗？”阁阳震惊的抬头看着他们求证。
“对的！为了能赶上你，优儿花了一年的时间把高中所有的课程都学完了。”
“好，我知道了！”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的心很乱很乱。
夜很深沉，月光透过窗纱淡淡的印刻在地上，迷蒙的夜色中，人的心也逐渐陷入黑暗。
充满阳刚之气的卧房，那个心形的粉色抱枕靠在床头，很是耀眼，闪得陷入黑暗的心变得慌乱无比。
阁阳第一次拥抱着那个抱枕，把脸埋入抱枕中，鼻翼之间立刻充满了他熟悉的香味。那个六年来，时刻陪伴在他的身边，跳跃着用尽各种方式靠近他的熟悉香味。这熟悉的味道勾起他内心的伤，顿时一种窒息的痛蔓延至他的全身，原来是真的有心痛这种感觉。
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他毫无能力。
对不起！
夏桐，对不起！
修长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乎透明，却有一种强烈的悲哀贯穿在整个卧室。
第二天，景帝学院。
校长以及科系的院长早早的等候在校门口，然后带着阁父去参观阁千优所要就读的教学楼。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让一众学生都以为是校方的董事莅临学校老考察呢，直到看到阁阳才知道原来是阁家光临学校。
看完以后，阁父才放心的走了。原本这些事情，只要让秘书们搞定就行，但是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千金，所有一定要亲自考察以后才肯放心。
天空有些灰暗，灰沉沉的极是压抑。
空气也异常的潮湿，梧桐树的落叶飘落到地上，被微风轻轻的刮了起来，然后又迅速的落下。树下的少年拿着手机，深邃的目光望着外语学院的教学楼，冷凝而阳刚的气息让周遭无数的梧桐叶都吸引至他脚边跳动，落下。
因为快要下雨，所以在低气压的情况下，蜻蜓们也飞的极低。
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少，校园的广播在主持优美的声音中也结束了一天了播音。
熙熙攘攘的人群到最后没见了任何影子。
远远的，阁阳看到夏桐的身影慢慢的朝他靠近，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他垮着脚踏车在校门口等她的情景，那时候，她走的很快，甚至是飞奔过来，然后直接坐在后座上，搂着他的腰一路骑回去。
可是今天，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她走得极慢。一直低着头，那双灿如星眸的晶亮眼睛始终没有看一眼阁阳。
直到走到他的面前，她还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放在双肩包的背带上。细碎的短发难得整整齐齐。
性感的薄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此刻他最想做的是把夏桐拥进自己的怀里，把看去那样脆弱的她拥进自己的怀中。
两人都沉默不语，阁阳一直看着夏桐，然后只能看到她细碎的发丝，有些柔软的触感。
夏桐低着头，看着脚尖，梧桐的落叶在它上面跳舞，她轻轻的转动她的脚，脚底还有一些疼。
“找我有什么事吗？”
终于，过了很久，夏桐才开口问。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是不想看到吗？还是怕多看一眼，心就会更痛一分？
“对不起！”
除了对夏桐说这三个字，他竟然词穷。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昨天的生日，他原是要告诉夏桐，他想要跟她一路走下去，永远陪伴着彼此走下去。然后，一切都结束了。他没有任何权利再对任何女子承诺任何的话。
“找我来，只是为了这三个字吗？”
声音轻飘的如同飘落的梧桐叶，没有任何的生气，飘渺的不存在。灰蒙蒙的天空洒下了几个雨滴，打在地上，轻微作响。
“我们……”
胸口犹如要窒息，那个黑暗压在那里，他逃不脱。
“分手吧！”
雨滴越下越大，风也比刚才大了一些，地上的落叶被吹得到处乱飞。
夏桐猛然的抬起了头，眼中的绝望带着一丝怨恨。她死死的盯着阁阳，那目光像是能把他活活刺伤。脑中其实一片空白，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以为不会痛的，从她打开那个潘多拉的笔记本以后，她并以为她不会感觉到痛了，从昨晚看到他拥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忘情的旋转的时候，她并以为任何事情再也不会让她感觉到痛了。
可是现在怎样呢？为何她的心被那短短的几个字炸成了千万个碎片，随着那些落叶在雨滴中慢慢的残败，腐烂。
盯着他的眼神逐渐失去了任何光芒。甚至连绝望，脸怨恨都不存在了，只是如死水般没了任何光芒。
有些雨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夏桐，对不起！”
紧握着自己的双拳，控制着身体上每个想要拥抱她的细胞。指关节泛起了青白。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了心脏的位置，那里痛成那样。可是他能怎么办？优儿是他永远不能放弃的责任。
那些晶莹的雨滴一样滴落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像是刚刚从泳池中出来，甩尽身上的水珠却还残留着雨渍。
“爱过我吗？阁阳，哪怕有一点点，有一点点对我心动过吗？我知道无法给她比，但是只要有一点点的爱过，也让我这么多年不会显得那么的可怜，那么的可悲！”
她很可悲吧，都到这步田地，都已经要跟她分手了，她还固执的想要得到答案。若是有一点点的爱，又怎么肯舍得分手。 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