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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汉斌没有任何隐瞒,将他去年在北京汤若望处所见自生铳实物构造详细与周士相说了。为了确认那自生铳就是燧发枪,周士相特意问了扳机和燧石方面的问题,程汉斌一一作答,和周士相认知中的燧发枪并无任何区别。
“那自生铳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从而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在下虽不精火器,但也知此铳击发方式比之现时火铳好用得多,若士兵持自生铳对敌,要比持火铳对敌效率更高,且铳子发射的精度也要高很多,另外,据《军器图说》一书所说,制造一杆自生铳的成本仅七八两银子,这价格可是便宜得多。”
程汉斌已是将自己所知都说了出来,没有一点藏私,现在就看“贼秀才”如何决断了。
一杆燧发枪的成本不过七八两银子,而前年周士相派人跟澳门葡萄牙人采购火铳时,他们将一杆火绳枪卖出了40两银子的高价,气的周士相派兵封锁澳门关墙,在武力威逼下才从葡萄牙人手人以12两银子一杆的价格买了千余杆火铳,还是老旧的,很多买回来后还得要工匠重新维修才能使用。而一杆燧发枪的威力等同三杆甚至四杆火绳枪,所以周士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立即上马制造燧发枪。
广东那边在宋襄公的主持下已经开办了不少军工厂,有生产火药的,有生产新式军服,也有打造刀剑铁甲的,另外还有不少负责武器维修的工坊。匠人方面,太平军自成军起就格外注重有一技之长的人,只要是手艺人一律厚待,哪怕只不过会逢补破铁锅,打锄头之类的铁匠都被太平军网罗。占领广州后,六官之一的工官徐应元实际承担的职司就是负责太平军的军械制造,不过其人因为临时充为报捷使去了昆明,现在又被安南人给扣下,所以实际主持广东军械制造的是布政使司衙门。
银子,周士相缺,但再缺也不会短了军工生产,只要这自生铳确实能够批量生产出来,花再多的银子周士相都不会皱眉头,哪怕为此让广东银库见底,他也绝不会收手。
钢铁,周士相也是不缺,广东本身就有两处铜矿和一处铁矿,另外历次战事,太平军也特别注重搜罗铁器,使得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存有不少铁器,完全可以化了重新锻造为制铳所需的钢管。便是钢铁不够,军中火铳拿去改造也是可行的。
匠人有,资源也有,银子也有,所缺不过就是一主事之人。只要主事之人有了,即便那些匠人们什么都不懂,在他的指导培训下总能掌握制铳的本领。况且,广西战事中俘虏了不少清军汉军旗随军的工匠,这些人中有不少一把年纪,甚至有崇祯初年就被掳去关外的工匠,而清军留着他们的目的便是替他们生产火炮和火铳。他们之中甚至还有天启和崇祯两朝北京工部的世袭匠户。
另外,潮惠大战中也有100多隶属汉军乌真超哈炮营的工匠被俘,现在这批人就在广州,被宋襄公当作宝贝一样放在越秀大营专事武器维修。故而,其实太平军并不缺少精通制铳的熟练匠人,缺少的只是一个领导者以及一个全新的制铳理念。
程汉斌,这个自称是湖广举人,且十分熟悉火铳的主动来投者无疑成了周士相眼中一个最佳的领导者。他沉吟片刻,看向对方,开口问道:“先生可会制此铳?”
程汉斌轻笑一声:“图纸俱全,有何不会造的。只需匠人精细,材料充足,在下有十足把握制成这自生铳。”
“那好!”
周士相突然一脸郑重起身,在程汉斌的惊疑之下俯身朝他拜了下去,尔后一脸恳请道:“不知程先生可否出任我太平军军械局大使一职?”说完,怕程汉斌不同意,又补了一句,“军械局大使为正四品职衔,若先生为我太平军成功制出自生铳,本帅保先生一省巡抚之职,他日定向朝廷为先生请功!”
这话实则是冠冕堂皇的空头话,太平军现在不过实际占领两广地盘,广西巡抚已有邵九公出任,广东巡抚不出意外肯定是宋襄公的,周士相从哪再安置程汉斌。不过对于双方而言,这个巡抚保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汉斌能不能为太平军造出这自生铳来。他若造不出来,这四品的军械大使都不定能坐得住,造出来了,巡抚位子怕真能坐上。毕竟这自生铳威力太大,若太平军能够装备此铳,相对清军在装备上可是强得太多。太平军强,这天下肯定就不会属于满清。
当然,程汉斌的志向不是做一个专门负责生产武器的军械局大使,而是要做一个济世安民的良臣。但他虽是主动来投,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举人出身,周士相却片言只语就委他一个正四品的职司,不能不说程汉斌自己都感到惊讶。说起来,他就算参加清廷会试得中,最佳结局不过是外放一县,日后能为五品就是顶天。
在清五品顶天,在明四品起步,这差距足以击毁程汉斌心中的一切矜持。再加上他一心要参与中兴大明的过程之中,而不是做一个看客,周士相初次见他便委以重任,任他怎么权衡,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按这时代的礼节,程汉斌向周士相拜了下去,行了大礼,如此便算他程汉斌正式投效周士相,愿为对方卖命了。
周士相激动的扶程汉斌起来,就着《军器图说》上自生铳的构样就讨论了起来。接着又说到军械局的事,周士相本想将军械局安置在沅州,但考虑湖南战事未定,不够安全,最后还是定在了广州,这样也可以就近调用人力物力。
周士相是急性子,程汉斌也有心表现,二人便约定三日之后程汉斌动身前往广州,争取五月底前将军械局搭建起来,六月开始研制自生铳,九月之前将自生铳造成,尔后开始批量生产。
想到马上就能有大量燧发枪装备太平军,周士相是格外高兴,又想到火药短缺的事,便对程汉斌道:“眼下我太平军中火铳数量颇多,然现在却缺药子,这书上有熬粪制硝配以硫磺便能大量制成药子法子,却不知这法子先生可曾验证过?”
程汉斌道:“此策汉斌没有验证过,但想毕大人既在这书上说了,便是能行。据汉斌所知,这硝土多存于厕所、猪牛栏屋、住房、庭院老墙角不易被水冲洗的地方,若含硝,那便有苦、辣、盐三味,特别辣的便是好硝土。”
周士相听着不住点头,程汉斌所说他前世似乎也有耳闻过,但是好像是有关制盐的事。
“具体制硝,汉斌不擅精通,只是耳闻一些方法。有将硝土放在红木炭上,观其是否能爆火,若能爆火便是好硝土,反之则不是。另外熬硝所用草木灰,须以桐于壳、养麦秆为好,这样熬出来的硝品质最佳。”
周士相听后插了一句道:“本帅昔年曾看过一本西洋人的书,上面说若将硝放在水中溶解的话,得出的硝品质更好,却不知是否有这么一回事。”
程汉斌迟疑一声,道:“大帅说的这个法子,汉斌去广东后会着手试验此事,否则光有铳而无药子,又如何能打的了仗。”
周士相点了点头,如何提取纯度更高的硝,肯定得经过不断试验,不是他嘴一张就能行的。想到一事,便叮嘱程汉斌道:“先生去广东后,若行熬粪制硝法,则那熬煮出的粪却不能浪费了,可以叫人拿去肥田,西洋人书中说这粪肥比一般粪力要强,可增加产量。”
“有这回事?”
程汉斌哑然,他是没有听过熬过的粪会比没熬过的粪更肥田,但既然周士相这么说了,他便试了看看,若真能增加收成,那无疑是件天大好事。民以食为天,这一亩土粮食不消多,只多上个两三成,可就是能活人无数的。
“自生铳和熬制硝土就托给程先生了!”
周士相再次起身向程汉斌施了一礼,程汉斌见他接连两次不屈下节,心中也是激动,忙道:“汉斌定不辱大帅所托!”
燧发枪若能制成,熬粪制硝法又确是可行,这枪和火药的事便能得到完美解决,周士相自是兴奋。他已命军部开始筹备定装颗粒火药的事,军部的上百次试验都证明用这种定装颗粒火药可以让火铳的杀伤距离增加十步左右。而十步距离在这个尚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可是一个大大的跨越,若是再结合燧发枪,那太平军将对清军拥有绝对压倒性的火力优势。
周士相和程汉斌越说越投机,从自生铳说到火药,从火药又说到火炮,最后又谈到清廷及现在的抗清局面,二人真有相见恨晚之感,这一说竟是说了一个时辰。正当周士相起意要带程汉斌去看看第二镇军容时,兵部官董常清拿着一份公文急匆匆的就奔了进大厅。
“大帅,广西急递,天子已经弃国逃往缅邦!” 汉儿不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