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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炮营和机枪营在哪里？”卢承武问道。
“呃~”李松旺愣了一下，道：“咱们还是先和四营汇合吧。”
“去准备吧！”卢承武摆摆手，打发走了一营长。
“大哥，咱们还是投降吧。”卢承萧在一旁小声的劝道：“枪弹无眼那！这要是在路上被打死或是打伤了，那可就不值当了呀！”
“投降？！”卢承武瞪着眼睛，对卢承萧怒喝道：“你没听见那些刁民喊的什么吗？他们是要把我爹赶走！卢家没有我爹这个封疆大吏，家里这两年吞下去的土地和工坊，还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卢家手里？那些欺男霸女的蠢货还不都给翻出来？到时候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怎么办？！”
卢承萧不敢再说什么，将肥胖的身体往椅子里缩了缩，低头打着哆嗦。
两人保持着沉默，只有屋外的枪声越发激烈了。
好一会儿之后，李松旺跑进来，报告道：“团长！准备好了！”
“走！”卢承武站起来就和李松旺一起出去了，卢承萧也赶紧起身跟上。
到了院中，看见集合起来的一百多人，卢承武喊道：“今天你们打头阵！只要能回到西安，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官升一级，赏大洋一百块！伤了的每个月照样开双饷，死了的每家给两千大洋，家里也会给双饷，直到你们的儿女成年！”说着就拔出腰间的佩刀，在手掌上割了一刀，他把手举起来，血水顺着手掌流到了胳膊上，把里面的白衬衣染成暗红色。他用力的喊道：“要是今天的誓言我做不到，就让我卢承武不得好死！”
“愿为团长效死！愿为团长效死！”士兵们一看卢承武发血誓了，一个个都亢奋的大喊着。
“冲出去！”卢承武一挥手，喊道。
士兵们就握着枪，瞪着血红的眼睛，在班排长的带领下向正面而去。
此时付金一也听到了里面的喊声，于是命令道：“暂缓进攻！让各部就地阻敌，要是放跑一个，提头来见！”
传令兵刚走一会儿，县衙正面里面的枪声就变得激烈起来，还有一阵阵的喊杀声。没一会儿，刚刚才攻进去的部队就退了出来，后面跟着如狼似虎的中坚团的人，那些跑的慢的不是被用步枪打倒就是被用刺刀痛死。
后面的惨叫声和刺刀入肉的“噗噗”声，把跑在前面的游击营士兵吓得魂飞魄散，相互拥挤着，推搡着，都想挤开前面的人，好让自己能够快点逃出升天。
好在县衙正门够宽敞，也不用多挤就能跑出来。只是游击营的士兵跑的快，中坚团的追兵也不慢，紧跟着他们的脚步就冲出来了。
“开枪！开枪！”付金一在阵线后面大声的命令着。但是那些士兵面对他们的袍泽弟兄，犹豫着，没有人执行命令。
付金一没时间教训手下，转头就跑到重机枪后面，此时重机枪正好位于衙署大门的侧翼，付金一扣动了扳机，机枪‘通通通’的开始射击，把冲在前面的中坚团的士兵打倒几个，也顺带的把跑在后面的游击营的士兵也打倒了几个。
只打了两个点射，机枪就卡住了，付金一急的大喊道：“三娃！快过来，扶住子弹带子！”
在付金一身边的三娃上前一步，就抓住了子弹带，但是不知道怎么弄。
“捋顺了，轻轻的扶住就行！”付金一不得不解释着。
这一会儿耽搁，中坚团已经冲出县衙，向着游击营的阵线冲来了。还好县衙前面有个广场，否则的话早就开始混战了。
付金一立刻又是开枪射击，“通通通”的声音再次响起。冲出来的中坚团士兵一排排的倒下，在后面的中坚团士兵不敢再冲了，他们躲在大门的两侧和照壁的后面，向后面喊道：“不行了，冲不出去了！他们有机枪！”
其实只要中坚团的士兵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冲出去了，游击营的阵线此时一片混乱，而作为奇兵加支柱的重机枪，由于没有装冷凝管，枪管发热把水桶里的水都烧开了，蒸汽从下面的冷凝管接口处不断的喷出，弄得付金一的眼前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只能向大概的方向射击。
卢承武也听到了机枪的声音，他脸色发白的说道：“罢了，还是坚守吧。等其他营来汇合。”说完就慢慢的回到了后衙。
“大哥，大哥，”卢承萧在后面追着，大声的叫着，但是卢承武仿佛失聪了一般，完全没有反应。卢承萧只好抓住卢承武的肩膀，喊道：“再让他们冲一次吧，再冲一次也许就出去了。”
卢承武缓缓的回过头，说道：“你没有听到吗？他们有重机枪。”之后像是说梦话一般，道：“重机枪，知道吗？马克沁，每分钟射速六百发，眨巴一下眼的功夫，十颗子弹就打过来了，谁能冲的出去？”
“啊？”卢承萧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迷瞪了一下，他突然站起来，喊道：“投降！我要投降！”一边喊着，一边就要转身向前院跑。
卢承武跟上一步，抬腿一脚，将卢承萧踹了一个狗吃屎，喝道：“再敢乱喊，我可就没你这个弟弟了！”
卢承萧满手是血，就在地上翻过身来，膝盖也磨破了，有血印了出来，看着已经拔枪在手的卢承武，喊道：“你打死我好了！什么能有命金贵，有命才能有一切，命都没了，那些东西还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去，干嘛死抱着不放！”
“起来！”卢承武过去把还躺在地上的堂弟拽起来，呵斥道：“进屋去！”
卢承萧平举着两只混合着血和土茬子的手，“嘶嘶”的吸着冷气，歪着头看了看依旧黑着脸的大哥，就气哼哼的进屋去了。
付金一还在扣动着扳机，直到那半条子弹带被打完了，才停了下来。他站起来向前走两步，越过那一片雾气，才看见中坚团的进攻被打退了，在县衙门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倒伏这许多尸体，有中坚团的，也有游击营的，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但是流出的血却是一样的鲜红。 民国大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