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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一直在等驻华公使威妥玛的报告,目前事件的详情还不清楚。”迪斯累利含糊其辞的答道。
“我适才向女王陛下所言,字字皆为事实。马嘉理以旅游为名,行探路之实,自印度接应之柏郎兵队,其探测之职兵便有十五人之多,护卫者百五十人,马嘉理之遗物当中,地图多有,所绘者皆为我国边境险要之地,其所雇佣之向导亦供称其以旅游之名,行刺探之实。”郭嵩焘抓住机会,立刻追问道,“首相阁下说未知其详,何以威妥玛称奉贵国政府之命,向我国强开条款?其狂妄骄肆,称我国如不允所议,便要开战,悖行种种,难以尽数!我想问明白,他何以胆敢如此?”
“威妥玛是得到了你的命令这么做的吗?”听到郭嵩焘的质问,维多利亚女王的脸色涨红了,向迪斯累利的质问声音也变得高了起来。
“我向您保证,尊敬的女王陛下,我绝对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迪斯累利赶紧起身说道。
“那是谁让这种事发生的?”维多利亚女王的眼中满是怒色,“是谁使我和英国留下了违背承诺的不义之名?”
听到维多利亚女王这无比严厉的一句话,迪斯累利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若是女王陛下说之前的承诺不做数,以威妥玛言行为准,则嵩焘无别话可说,中国认栽便是。”郭嵩焘适时的又加了一句,“只是此事断断不会轻易了结!中国当昭告全球列国,非是中国不肯和好之故,实是贵国言而无信!”郭嵩焘沉声道。
“你听见了吗?首相先生?”维多利亚女王怒极,大声问道,“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女王陛下,我认为应该是威妥玛错误地理解了外交大臣的指令,才犯下这样的错误的!”迪斯累利本能的将外交大臣德比抛了出来当做了挡箭牌。
“首相阁下方才说威妥玛乃是奉了贵国外交大臣之令,恐怕不妥。”郭嵩焘听到迪斯累利如此说,立刻插言道,“威妥玛屡称我国若不允其所议之款,便兴兵与我国为难,数日前贵国兵舰二十余艘云集大沽,威氏称不允即便开战,须知公使非典兵之将,竟能驱使贵国兵舰为其所用,此事首相阁下又当做何解释?”
“那么说,威妥玛还得到了海军部的支持?而我对此竟然一无所知?”维多利亚女王说着,一张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女王陛下!”迪斯累利哑着嗓子说道。
“你最好马上把这些都查清楚!给郭先生一个圆满的答复!我不想看到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英国和中国的友好关系!”维多利亚女王沉声道。
迪斯累利连声答应的同时,偷偷的看了郭嵩焘一眼。
他不明白,这个一向温厚和气的老头,今天的言辞,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的锋利。
而且更让他不解的是,他不在中国,和国内的联系又不多,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关于马嘉理事件的细节的?
正在迪斯累利疑惑之际,郭嵩焘的又一句话,又将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非是我要用这些烦心事来打扰女王陛下,实是贵国政府久拖不决,国内交相诟责与我,不堪承受。”郭嵩焘向维多利亚女王又鞠了一躬,“我国副使刘锡鸿遇害至今,已有多日,而贵国政府仍未给个说法。而威妥玛却以一翻译之死,肆无忌惮逼迫中国,岂我国使臣之命贱,而贵国翻译之命贵乎?”
“我对刘锡鸿先生的去世表示深切的哀悼。”维多利亚女王向郭嵩焘微微一躬,然后转向了迪斯累利,迪斯累利不敢正视女王的严厉目光,本能的垂下了头。
“杀害刘锡鸿先生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吗?”维多利亚女王沉声问道。
“哦……是,女王陛下,伦敦警察厅已经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郊区,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凶手。我已经责成警察厅长调动一切警力破案。”本着挡箭牌多一个多份力量的原则,迪斯累利立刻将伦敦警察厅长抛出来当了替罪羊。
“我认为,伦敦警察厅长是不是该换一换了?”维多利亚女王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刘锡鸿先生的去世,让我感觉伦敦在他的管理下,似乎不再是那么的安全了。”
“您说的对,女王陛下!”迪斯累利赶紧接过话头表示了同意。
“我再次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郭先生。”象是知道迪斯累利在想什么,维多利亚女王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转身对郭嵩焘说道,“我向您保证,我的承诺仍然有效,尽管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但英国和中国的友谊是不会变的。”
郭嵩焘鞠躬还了一礼,没有再说什么。
“首相阁下,您还需要马上搞清楚,海军部在这次事件当中所扮演的角色,我不希望他们在我和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调动我们的舰队,‘中国舰队’为什么要在大沽口集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维多利亚女王又对迪斯累利说道。
“是!女王陛下!”迪斯累利说着,身子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当迪斯累利开完内阁成员会议,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夜间的伦敦,空气潮湿阴冷,迪斯累利讨厌伦敦的气候和带着怪味的雾气,是以一到了晚上,便将窗户关得紧紧的。
他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有了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现在无论是近东地区,还是远东地区,事态的发展竟然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就在今年年初,土耳其境内的波斯尼亚、黑塞格维那发生了大规模的反对土耳其的起义,使克里米亚战争后沉寂近20年的东方问题再次成为欧洲各国的关注点。起义发生初期,迪斯累利自以为是的认为,最为理想的解决方式是由土耳其自己镇压起义,这样的好处是可以避免欧洲大国的介入,进而避免俄国插手并藉此危及君士坦丁堡和海峡。但迪斯累里的愿望在1875年极不现实。一是土耳其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波黑的起义得到已经自治的门的内格罗、塞尔维亚的支持,并有在巴尔干半岛蔓延的势头。二是英国在克里米亚战争时期的同盟不复存在,此时“三皇同盟”左右着近东局势,他们的干涉不可避免。三皇同盟中俄奥是两个在巴尔干半岛有特殊利益的国家。奥地利自1866年被逐出德国建立奥匈帝国以后,把目光转向巴尔干,巴尔干可以说是奥地利向东扩张的惟一道路,而奥地利担心波黑起义会引起奥地利境内斯拉夫人的连锁反应,所以宁愿维持巴尔干的现状。而俄国自克里米亚战争失败后,一直为重新获得在近东的优势寻找契机。俄国希望通过支持巴尔干斯拉夫人取得自治,实现自己控制君士坦丁堡和海峡的宿愿。俄奥两国在近东的利益虽然大相径庭,但因担心对方单独行动,便试图达成某种妥协。德国在巴尔干没有直接利益,然而近东危机涉及欧洲和平和三皇同盟之间的关系,对德国至关重要的是,支持俄奥两国在巴尔干的合作,保持三皇同盟的巩固。为此,德国首相俾斯麦极力主张俄奥共同瓜分巴尔干。《泰晤士报》评论,1875年以后,“对土耳其的政策是由三皇同盟决定的。”迪斯累里对此深为不满,他不止一次的抱怨说,三皇同盟“可以不考虑我们的意见而单独行事”。
抱怨归抱怨,危机却并没有消失,迪斯累利最初的解决近东危机的想法破产后,为了破除俄国和奥地利对土耳其的影响,他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以维护帕麦廷顿时期奠定的对土耳其海峡的政策:英国在近东遏制俄国的扩张,保持地中海地区的战略平衡。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远东地区竟然也发生了危机!
对于威妥玛的行动,他从外交大臣德比那里了解得十分清楚,从心里讲,他是赞同威妥玛的计划的,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之后事态的发展,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在得知威妥玛竟然以演习的名义说动“中国舰队”的司令官瑞德尔调集全部主力舰只前往天津对中国进行讹诈,并且还从东印度舰队调来了军舰之后,迪斯累利本以为事情能够成功,但随后外国报纸的报导打破了他的幻想:无论是法国的《巴黎时报》还是美国的《纽约时报》,都对弱势的中国海军向强大的英国舰队发起的挑战极尽赞美,就连英国人自己的《泰晤士报》也对中国舰长邓世昌的英勇表现表示了敬意,认为是“纳尔逊精神”在东方的体现,而对于“奥狄莎”号的舰长科尔斯的怯懦表现则极尽鄙视和挖苦。可以说威妥玛导演的这一事件,不但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反而起了极坏的反效果。 龙兴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