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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归计划,还能是用什么方法激怒沅县守军呢?也只能是针对楚人战俘那些的种种不堪手段罢了。几天下来,沅县城外的野地上,摆满了被杀死的楚人俘虏。人头沿着地面摆开,尸骸遍地。作为报复,杨遂也命令从城中提出多达数千名越人战俘。用最为残忍的方式,把这些越人捆绑在城头的木杆上,用刀子一片片割下身上的肉,活活凌迟。
既然是报复,那么就必须把报复的效果达到最强。杨林毕竟是跟随在杨天鸿身边很久的侍卫,他借用了杨天鸿的法子,用树皮之类的东西做了不少喇叭扩音器。刽子手在城头上一刀一刀凌迟越人战俘的时候,被放大的惨叫声就从城头上直接传到了越人城寨里。虽说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楚具体的效果,可是就总的局势来看,应该还不错。
不得不承认,越人残杀楚人战俘那些丧尽天良的手段很是有效,次次都能激怒沅县的守军士卒。迫使着哪怕是杨遂再怎么不愿意,都只能使派出部队出城与越人交战。
出城野战的部队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进行轮换。到了后面,杨林和杨次所部因为连续交战,疲劳过度,体力不支吃了一次亏,杨遂才发觉了其中的问题,才改变作战方式,逐渐轮派部队出城。
注意到楚军体力不支的时候,阮水泽亮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毕竟也是在楚国流浪过一段时间,看得懂楚军的旌旗,连续两天的交战中敌军都是派出同样的部队,要是第三天仍然是那支已经吃过亏的敌军,阮水泽亮就该想想敌军是不是都是一些不知疲劳的恶鬼,或者是杨遂手里的构造特殊只有那么一支能出城野战的部队了。
沅县的守军数量实在太少了。即便是部队轮换,杨遂也是等待杨林和杨次所部疲惫到实在不能再战的时候,才会这样做。反观越人这边,则是几个小部落集中一下,随随便便就能凑足三四万人上去打一阵。时间不等,可能是打上一两时辰,也可能是连一两个时辰都不到,俨然就是使用车轮战的战法。可不管怎么样,这种做法的效果很是明显,越人以逸待劳,楚军这边却是疲惫不堪。
兵员数量上的优势,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显露了出来。沅县楚军虽然有着装备和战技上的优势,却也无法对付蚂蚁一般不知死活的越人。
杨遂当然知道连续作战会使部队过度疲劳。再怎么样,杨遂也是在玄火军中战功累累,从普通士一路爬上来的主将级别的人物,怎么会连这种基础常识都不知。可是,知道归知道,杨遂也对这种情况很是无奈。
为什么要连续使用相同番号的部队?首先是杨遂在测试麾下部队的坚韧性,其二就是在不确定越人是否会三面攻城。说起来,越鬼的确是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啊,完全可以一边野战一边在其它方向攻城,杨遂怎么能不做提防地随意调动部队,要是部队在调动期间城防出现空档真的被越人登城杀进来,那才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连续观察了一段时间,期间,杨遂对杨林手上仅有的那支骑兵部队,也是能不动用就绝不动用,直至部队协调完毕,杨冲和杨毅那边也确实是支撑不下去,新的出城作战部队才算是被轮换了出去。
沅县守将杨遂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谨慎?
对此,阮水泽亮有着自己的理解。为此,他拒绝了阮青石方提出,在大军野战的同时,也要在沅县其它方向同时攻城的建议。
楚人其实根本就看不起越人,认为越人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蛮人。对此,相当多的越人在愤恨的同时,其实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但是,阮水泽亮认为自己这边被敌人看不起,倒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在作战的时候,敌军统帅看不起自己,多多稍稍会露出一些破绽。
阮水泽亮不断驱使小部落凑出来的人上去拼消耗,而且不在其它方向攻城,为的就是要让杨遂瞧不起城外的越联军,认为越人毫无军事常识,越是轻视越好。为了达到欺骗的目的,阮水泽亮明明可以在车轮战的时候避免己方的伤亡,可是他不但没有避免甚至有意无意地在交战的时候该增援不增援,该撤退不撤退。对于小部落的死伤达到一定程度的溃败,也是使用高压的手段进行屠杀惩罚。
野蛮。没有人性,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到无可救药,阮水泽亮认为楚国人既然是抱着这样的态度越人,那么就必定会加深沅县守将对于这些事情的印象。
很无赖的想法,也是很无赖的方式。就像正义英雄指责坏人对手,坏人却不觉得羞耻,反而口口声声:老子就是无耻卑鄙下流肮脏邪恶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还要杀你全家杀你爹妈惹得你暴跳如雷怒火冲天。天底下所有脏事丑事坏事烂事统统都是老子一个人干的。可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是啊!我就是要自曝底线,你又能把我怎样?
说实话,经过连续多天的交战,杨遂对于每天越人在阵前残杀楚国百姓然后挑衅守军出战,再然后就是在城外进行一场楚军暴怒,紧接着越人死伤甚重,但己方伤亡却不是太大的这种战事,时间久了的话,真的是产生了一种看不起对手的鄙夷和傲慢心态。对于什么阮水泽亮什么阮青石方什么阮陈黑虎,杨遂心里那种油然而生的轻视感觉也是变得越来越重。要不是杨天鸿曾经无比严肃交代过他,哪怕是有着绝对的优势,首要任务也是把守好城池,将越人大军牢牢拖在沅县的话,杨遂他难保不会在如此看不起和轻视的心态下,直接调出大部分军队攻打越人的城寨,一举战胜城外的越人。
对手实在太弱了,而且显然是智商有问题。是的,“智商”这个词,也是杨遂从自家公爷那里学来。越人的智商应该在平均线以下,而且简直低得可怜。天知道这些穿戴得就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每天都要主动跑到沅县城墙下面送死。而且还一个个傻不拉几的跟吃了激素似得。天知道它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也许,对于楚人的富庶,对于楚人拥有的一切,越人鬼子都觉得眼红,也就不会把伤痛和死亡放在心上。正应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那句话————这些狗杂种什么也没有,也就是烂命一条。
连续几天的交战,沅县城南城外的地面上,单单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其实完全不够。每天,这片土地上都会产生新的尸体,战死受伤所流的血液早就将土地染得变了颜色。现在,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死尸。南方气候炎热,尸体早已开始腐烂。因为玄火军这边是防守的一方,所以很难,也几乎不可能出城收拾战死者的遗体。对于玄火军战死的同袍,当然要在第一时间把遗体抢回来。甚至还因此爆发过几十次小规模的战斗。反观越人那边,则是根本没有为死人收尸的习惯。以至于站在沅县城南的城楼向外观看,一眼看去满地都是已经腐烂或者新鲜的死尸。
越人的习俗就是如此。在越国,包括国王在内,大大小小的贵族手下都拥有数量不等的奴隶。逢年过节,奴隶就成为了越人贵族们用作庆典的物质基础。据说,这是从上古时代越人祖先那里流传至今的一种传统。那是贵族们把家中奴隶集合起来,从中挑选出较为肥胖的家伙,视当天家中的客人数量而定,少则五、六个,多则几十上百,然后把这些奴隶统统杀死,放血,然后切成小块扔进汤锅里熬煮,然后就是主人与客人们一起分享。这种野蛮的行径在越人族群里已经成为传统。若是讲究些的越人贵族,还会把奴隶的指甲和头发活活扒光,然后用特殊调配过的药物将其灌下,让奴隶在短时间内自行排干净体内的粪便,然后切开身体清洗内脏,然后在胃肠里塞进各种调料,再把事先准备好的野猪、山鸡、野兔等等猎物与处理好的奴隶尸体一起炖煮。据说,这种吃法因为过程复杂,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也渐渐成为了越国贵族们争相追捧,也特别喜欢的一种人肉宴席。
是的,它们喜欢吃人。不仅仅是自己的敌人,也包括它们自己的族人。在吃人这个问题上,越人似乎从来就没有产生过任何负疚感和罪恶感。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反正,死人和活人都有着相同点,那就是身上都有肉。至于区别嘛……最多也就是因为死者的死法不同,是不是能吃而已。
杨遂和沅县的楚军很是幸运,最近一段时间气候不是很热,也临近了冬天。在这个蚊虫不易滋生的寒冷季节里,战死者不被收敛,仅仅是散发出令人难闻的恶臭而已。要是换在炎热的夏季,这样的场景早该就是一副蚊虫满天飞的情景,很可能连带着瘟疫也已经迅速蔓延起来。
越人竟然不为战死者收敛遗体。这种事情实在是令沅县守军感到惊讶。从某一方面,也加深了楚军官兵们对越人野蛮无知的印象,再有就是连续多天以来,己方只是战死了不到一千人、轻重伤凑起来不足两千,而越人那边至少是在战斗中失去十万人以上的力量。诸多因素累加起来,沅县守军上至杨遂,下到普通士卒,每一个人的内心里,都对越人的轻视已经累积到一个无比危险,也是前所未有的地步。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就好像屠户每天都在杀猪。刚开始的时候,屠户还是个生手,对于即将被自己下刀子宰杀的生猪必定会感到紧张,甚至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畏惧。虽然是猪,可它毕竟也是一头活物。感到死亡临近,猪也会不要命的惨叫哀嚎。所以生手屠户在刚开始的时候不可避免会犯下一些错误。比如拿不稳刀子,比如在捅刀子的过程中被惨痛不已的猪撞倒碾翻,又比如是杀猪刀因为紧张硬生生的被猪骨头别断等等……总之,新手屠户的惊慌失措完全可以理解。但只要一段时间以后,杀得猪多了,屠户也就变得经验丰富,知道猪最后的拼命其实也不过如此。只要掌握了其中诀窍,也就不可能再发现之前的错误。
猪,毕竟还是猪。
沅县守军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经验丰富,常年杀猪的屠户。至于城外的那些野蛮人,在玄火军官兵和杨遂等将领看来,就是一群长着人形,用两只脚走路的猪。
杨遂每天都在询问关于安州那边的消息,今天也不例外:“公爷的后续部队什么时候会到来?有消息了吗?”
杨林负责统领骑兵,也是沅县所有斥候军士的总领将官:昨天刚刚过来的消息,蔡县那边的海军陆战队,也就是安州第一特殊军团的五万人,被公爷临时抽调开始南下。他们行军的路线是从东侧方向迂回。两天前,已经挺近到距离沅县百里之外的河流上游。按照脚程,现在该是继续迂回南下,在河道周边的密林里隐蔽吧。”
杨遂略微点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稍微松缓了那么一点点。他又继续问道:“那么,之前公爷安排绕行到越人后方的进攻主力,如今又到了哪里?”
杨林回答道:“主力此前从安州城出发,因为越人那边已经察觉到主力部队的行军路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公爷临时下令,让主力军团改道,选择翻越京山,然后再进入越国境内的那条隐蔽路线。”
当然不能打草惊蛇,既然原定路线已经被越人的探子察觉,所以绕路也就成了必然。
即便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以那种先进的科技水平为基础,大规模调运兵力也很难瞒住有心的探子。差别就在于一个时间差,说起来,对此,杨天鸿也觉得很是无奈。沅县以南的地形复杂,道路很少。想要按照之前的预定计划完美执行,跟本不可能做到。如今,主力军团正在加快速度,可若是想要达到围歼越人大军的战略目的,沅县还必须在这里牢牢撑下去。
得知后方两路兵马已经在开来的路上,虽然不太明白死伤那么惨重的越人鬼子为什么就是不退的杨遂,此刻的心情也就更加放松了。至少,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也是啊,管他越人为什么不撤退,杨遂只要越人还留在原地这一点就足够了。更别提连日来的轮换部队出城野战,也算是校检了沅县守军的部队,将整支部队磨合起来的这个好处了。惨烈的战斗的确是最为锻炼人的环境。说不定,此战过后,沅县守军还可能因为作战风格勇猛,被自家公爷破格提拔成为沅县军团,拥有独立的番号。
……
阮青石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仅仅只是九天的时间啊,上百万越族大军围困沅县九天,阮水泽亮就已经驱使十来万小部落的越人上去挨砍了。尼玛,那些楚人实在是太过于强悍,他们就像是一个个打不死的钢铁怪物。是的,尤其是他们身上那些用金属打造的铠甲,简直就是刀枪不入的宝贝。楚人对于这些兵器铠甲显然很是看重,就算是重伤战死的士兵,也要连带着盔甲兵器一起带走。阮青石方当然明白中原人历来都有把死者安葬的习俗,而不是像越人这边,抱着什么也不浪费的原则把死者尸体统统吃光。正因为如此,几天时间下来,越人这边才弄到了十几套楚军铠甲。即便是这样,也被阮陈黑虎等人当做宝贝一样统统收走。
无论对于任何人,命只有一条。能够得到一件刀枪不入的铠甲护身,谁也不会嫌多。
没错,越人喜欢吃人。可是,现在战场上那些堆得像是小山一般的尸体实在是太刺激人的眼球了。死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失去了继续吃人的胃口。阮青石方最喜欢吃人的眼睛和脑子,可是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些越人战死者觉得反胃。战争打到这么惨烈的地步,竟然只是在第一天进行一次试探性的攻城。尼玛,这算是打得什么仗啊?
实在是忍无可忍的阮青石方怒气冲冲地找到阮水泽亮。这一次,他连修饰的借口都没有,当即表示要带着自己的青越部落自行撤退,并连声狂骂阮水泽亮和阮陈黑虎都是疯子,一个是不断驱使人上去送死的疯子,另一个是滥杀越人小部落逃兵,然后杀上瘾的疯子。
阮水泽亮看见见阮青石方反应那么激烈,反而笑得相当开心。在他看来,其它小部落的越人死伤七八万算得了什么?就算这些人全部死光了,对于黑越、水越、青越也没有什么坏处。说起来,小部落的越人要是真的死光了才好呢,那会少了很多麻烦,也会少了很多与自己争抢地盘的部落。
之前,对于那些小部落,阮水泽亮威逼利诱着它们拼凑起来去打车轮战,为的就是到达让对手楚军产生轻视心里的作用。他见阮水泽亮的情绪相当激动,也不过多言语,只是亲自带着愤愤不平的阮水泽亮,来到严密封锁的一座城寨。
这里位于越人城寨的核心,从沅县城头上是看不到这里的。外面,也有层层叠得多达十几万越人大军的保护。刚刚走进城寨,阮水泽亮就觉得两眼发直,他看到了制作得相对精良的登城梯。当然,这种东西很是常见,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技术含量的人都可以做得出来,自然对于阮水泽亮也就是不是那么意外。可是除此而外,阮水泽亮还看到了井阑、冲车、撞门锤……这些大大小小的工程器械,让阮水泽亮的眼睛当时就瞪圆了。
“哈哈哈哈!觉得意外是吗?”
阮水泽亮很是得意,他走到一台攻城锤面前,抚摸着粗糙坚硬的全铜锤头,微笑着说:“出战的时候,大酋长就从陛下那里求来了一百名楚人工匠。这几天,我就是一直在忙活这些事情。”
越人知道自己野蛮,可并非所有越人都是毫无理智的疯子。阮水泽亮之类的人物,就是越人当中的文明代表。越人年年入寇,多多少少都要从楚地掳走一些工匠。越人贵族也知道这些工匠的价值,不会随便杀死有着技术的工匠。很多越人贵族甚至把这些工匠像猪样一样圈养起来。现在,摆在阮水泽亮面前的这些工程器械,就是来自于几十年前被掳到越国的楚人工匠。
“那些小部落留着也是麻烦。不断驱使它们的人上去消耗沅县守军体力,也好让楚军轻视我们。这一切,为的就是这些攻城器械制作好之后,咱们寻找时机,发起致命的一击。”
随着阮青石方耐心的解释,阮水泽亮算是明白了。那是在用小部落的人命来喂饱沅县守军,让沅县守军形成一种越人只会追求野战,也永远只会野战的一种思维惯性。只要是在沅县守军思维最松懈的时候,才能给予他们意料之外的致命一击啊! 冲天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