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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瞬息之间，那一株落了果的小苗倏然枯萎倒地，继而消失无踪。

　　青凌却不曾有半丝震动，只静静看着那一枚果实落地，继而倏然没入内里，化为一点浅浅的绿色的光点。而后渐渐有一点极柔嫩的小小的绿意从光点的深处徐徐而生，渐次抽长，化为一株小小的芽苗，却是比先前那一株更繁密，竟有三四片芽叶，连着茎秆也颇为粗壮，不似先前那般的细嫩柔韧。

　　就在这个变化之后，那一潭碧水也渐渐有些波澜泛起，越是远去，越是翻涌，到了最后，竟有一层层的波浪拍向四周。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叠叠层层，连着那水中的无数星点也璀璨起来，一丝丝的光亮在虚空之中相互交集，继而注入虚空之中。

　　这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见着一点点星子的光亮从天际徐徐散开，碧水的波纹也渐渐平复，只是在这瞬息之间，那一潭碧水竟自宽阔了许多，却似半亩方塘般大小。而那小小的芽苗所处的绿岛，也略略大了一些，微风过处，那一株芽苗徐徐摇曳其中，瞧得多了，竟有些晕眩之感。

　　便在这半是晕眩，半是清醒的情绪下，青凌觉得浑身都有些微微的发热，似是泡在温泉之中，有些许汗意，但最多的却是一种身体内外都被洗漱般的清洁之感。就在此时，倏然间天际最为闪亮的一点星光徐徐而落，竟贴在青凌额间，而后一种炽热仿佛烈火烧灼的剧烈痛楚从额间一路蔓延而下。

　　唔……

　　一种炽热如火，浑身灼然的痛楚油然而生。但在这般情景之下，青凌却连着手指都不能动一动，只觉得自己在痛楚之中呻吟不休，难以压制。久了，竟是觉得自己真真闻到了那种被焚烧的臭味。然则，就在这种仿佛烈火焚身般的痛楚之中，内里渐次有一种细微的，仿佛一折就断的清润之感将将涌出。

　　这一点清润，便是沙漠之中的一点绿洲，哪怕不曾瞧见水波，感知到这一点，也觉得浑身的炽热消去了大半。更别说，那清润之气漫漫而出，化为一滴水珠，继而渗入体内。

　　啊……

　　青凌于喉咙之中呻吟了一声。只这么一声，却仿佛在自己耳侧放大，继而反复，只是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微，越来越遥远。到了最后，她再也听不到那呻吟之声，却倏然感觉到浑身那种炽热痛觉渐渐化为湿润清亮之感，连着体内也仿佛都是一片清泉水，说不出来的惬意自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心内有些茫然，然则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幻境渐次消去，一如旧日。只是这回，青凌却由不得伸出手想要触碰，一种血脉相系的亲密感油然而生，竟是十分舍不得。

　　只是，那幻境终究不是现实，哪怕青凌心中割舍不下，竟也不能如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幻境化作眼前一阵青绿色的光雾，而后散去，显露出自己现今所住的屋舍的景象。这般变化，犹如春梦来去无踪，着实让她心中生出几分怅然之意来。只是下一刻，她内里翻涌的灵念便让她回过神来，当即面色一变，连躺倒在地的姿态也顾不得调整，就立时闭合双目，且引导体内翻涌的灵念，心中亦是一片焦灼。

　　这体内灵念倏然充沛，可算作一遭，而因着前番时日抽出空隙，渐次用心念以引导灌注灵念，使之变化，与旧日不同，又是一遭。两相交合，原本如臂使指般的运转控制灵念，也变得棘手起来。不过瞬息之间，她体内的灵念便是有些紊乱起来，竟自冲撞到身体的各处，由不得她呻吟一声，身形也有些摇晃起来。

　　体内的灵念越发得肆意，竟是随意冲撞起来，青凌只觉得喉间有些腥甜，当下喉头上下滑动，径自吐出一口鲜血。饶是如此，她依旧咬着牙努力控制体内的灵念。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方觉得体内的灵念渐次平复下来，虽还有几分难以控制，却渐次温顺下来。

　　也是因此，她方睁开双眼，喘息了几声，便从地上起来。起头的时候，她仍旧有些狼狈，踉跄了两步，但等着多走了两三步后，便渐渐安稳下来。取了水擦拭梳洗一回，青凌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面上却满是欢喜之色，立时用水珠幻化出一片水镜，且解开身上的衣衫，露出背部。

　　当时，背面已然被青绿色的花纹所占据。这花纹细致而又完整，弧度优美，虽不过是各色线条勾勒而成，但只消看一眼，便能觉出内里藏着一股勃勃生机。青凌一寸寸看下来，见着每一处都是形状完美，并无缺漏断笔之处，不免更添三分欢喜，暗想：突破化形期，原是一喜，妖纹能如此完整，更是一喜。虽说没有妖纹不须调整的，但化形期基础的妖纹能完整，却是最紧要的，旁的纵然调整，也不会差太多。除非能寻到一等的妖纹师。

　　这却是正理。

　　要知道妖族的天赋能力，便都在这妖纹之上，自化形期起，便有一到两样天赋能力，随着修为越深，这天赋能力便越大，且有一桩好处，几乎不必耗费多少灵念，它都能发动。而所有的天赋能力，都是极为棘手的，青凌所得的，却是生机。

　　其兼具治愈与攻击，能夺取旁物生机以滋补养。虽说现今并不算十分强大，且与妖术略有些重合，但考量到所需的灵念极少，竟也是一等的了。

　　青凌心下满意，越发有些喜笑颜开，便又将衣衫收拢，且再歇息片刻，方吃了一盏清水，忽而听到门外一阵响动，当下一怔，立时想起凤凌云之事，忙就起身，耳侧就传来容瑜的声音：“突破一事，已是耗去三日。”声音却是淡淡的。

　　但这一句话，就让青凌心下一凛，忙将那大门开启，却见着凤凌云正自坐在一侧的草坡之上打坐，似是听到了声音，正转过头看来。当即四目相对，他的双眼立时迸出灼热的光彩来，身形一动，已是到了青凌面前，口中则道：“可是顺利？”

　　思及先前凤凌云对于那九重涅槃的一番焦灼，现今还能顾及自己的进展，青凌自有几分暖意，当即便道：“却是妥当的。”说完这话，她微微一顿，便邀他入内——旁的话说得再多，也不如让凤凌云尽早顺心如意的好。

　　凤凌云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与青凌匆匆点了点头，就是踏入屋舍之内，才是回过头来，就见着青凌神色一变，双目犹如深潭，便知识那一位附身，不敢稍有怠慢，忙是垂头一礼，竟是师礼。

　　容瑜见着他如此，略一颔首，就缓缓着道：“九重涅槃九节归一，每一节，又有九小节。自今日起，我每日传授一节，使你通晓其中奥妙之一二。这九重涅槃的口诀，须得谨记再三，不可有一丝错漏之处。至于我讲解之处，不过是参考揣摩之用，只需心中明白便可。”

　　这话，凤凌云自是明白，不过是九重涅槃为凤氏一族的绝学，旁个取了无用，纵然通晓全文，于精细奥妙之处，也未必能体味。因着这般实话，他倒是对眼前的附身者多了几分信任，又想着旧日的种种，一发得心下安稳，口中不免连连应下，一双眼睛却是盯着容瑜，不敢稍有转移。

　　从此，容瑜便将九重涅槃起头的一节细细道来，却是三百六十余字，四字一句，颇有拗口艰涩之处。然则，及等最后几句落地，虚空之中，径自有一团浅浅的炽烈火团倏然而起，幻化出一片凤凰图案，方渐次消去。凤凌云口中默念，心中谨记，他原就聪慧，且修为颇深，自然不会记不住这短短三百六十余字，不过因着事关紧要，他不免有些兢兢战战之意。及等色色都是记下，抬头却瞧见虚空之中火团幻化的图案，双目一睁，看向容瑜的目光越发得殷切起来：这凤火图案，却是因着对九重涅槃十分精深的修者，传授与旁个修者，方能见着的。原是一点诵读九重涅槃的微薄之力，接着虚空之中的火力，方能成形。

　　这般看来，眼前这位在九重涅槃之上的精到处，绝对不浅。要知道，便是凤氏族内的记载之中，也有过半多的修者传授这一门绝学的时候，无法激发凤火图案。

　　此时容瑜却是停了一停，看着凤凌云闪闪发亮的眼睛，淡淡道：“复述。”

　　凤凌云由不得一窒，方抿了抿唇，垂目将那三百六十余字一一吐露出来，并无半点错漏之处。容瑜方才略一点头，且一句一字，缓缓将这小节的字句一一解释了一通，其繁复细致之处，暂且不表，却是足足化去了一个时辰有余，方才了结。

　　这一段却是极为繁复，饶是凤凌云天资聪慧，过目不忘，也自觉有几分脑子发胀，只能一字一句细细记下，预备回去之后再行参详。及等容瑜停下，他方舒了一口气，就听到他轻声道：“九重涅槃须得八十一日，一则是经义，一则却是根基之故。然则，我并非凤氏一族，也从未修行这等绝学，此番奠基，只能取用旧日师妹送与的交好姐妹的精血。” 御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