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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交叉点(上)

神之游 一妩如媚 7587 2021-04-05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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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圣同盟,拉穆尔。

  这座神圣教会教廷所坐落的城市,是一座在全大陆都十分有名的大城。在经济的繁荣程度上,或许有很多城市比之更繁华,但大小上除了矮人联合王国的地下王城之外,五一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在这座大陆名城中,神圣教会建立了宏伟壮阔的大殿,以及与之相配的大大小小的各式建筑物,足足占据了拉穆尔六分之一的面积,足见其奢华程度。因此,神圣教会教廷被誉为全大陆最大的宫殿群。

  神圣教会现任教皇,就是伊森。他是大陆上唯一的超圣阶强者,传说他能够直接与神通话,并获得神力的祝福,发动毁天灭地的神术。伊森是否真的能够毁天灭地目前尚不得而知,毕竟他从未发动如此强大的神术。但是他的实力之强确实可以傲视大陆的所有强者,即使在巨龙的面前他的实力也毫不逊色。传说中,他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击败了银龙一族最强大的战士,并斩下它的龙角作为战利品挂在神殿之中,以此彰显他所向无敌的实力。银龙一族自然恨得牙根发痒,但却也不敢来寻仇。以银龙一族的实力,完全覆灭神圣教会也许并不是不可能,但那样的话它们也会承受无比巨大的损失。因此,银龙族只好无奈地放弃了报仇的想法。

  伊森的强大实力使全大陆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战胜他了,除非是真正的神祇降临。但伊森本来就是神圣教会的教皇,供奉着最伟大的创世神莱恩,所以怎么可能会有神祇来打他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但前些天,神圣教会中的一些高层人士终于意识到,这个大陆上还是有一些实力强得不可思议的存在的,就算他们默默无闻,也不能忽略他们身上所发出的耀眼的光芒。

  拉弗恩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殿祭司,像他这样的巡殿祭司在全大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实在是多得不能再多了。最近这几年,神圣教会一直有传言会裁掉一些冗员,其中最值得一“裁”的就是庞大的巡殿祭司群体了。拉弗恩很苦闷,因为巡殿祭司的能力是要看他们能够为神圣教会募集多少资金来评判的,而他已经差不多五个月没有给神圣教会带来任何的进账了。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会被当作冗员裁掉的。可是他自小就在神圣教会中学习生活,生命中的一切都与神圣教会有关,若真是被裁掉了,那他用什么办法才能活下去啊?难道真的要学那些游行祭司,到世界各地游历,通过给人治疗来获取报酬吗?可是神圣魔法和生命魔法都不是他所擅长的啊!

  所以当他受召回到教廷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快被他自己抖下来了。

  他低着头跟着一名红衣主教走进了大殿,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他虽然并未抬头,但他知道,他的面前就是教皇的宝座,坐在上面的只可能是神圣教会最大的神职者。他吃力地咽了口唾沫,已经绝望地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了。

  可是宝座上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差点被所看到的景象吓倒。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坐在宝座上,无神的双目似闭非闭,昏昏欲睡。老人的面容有一些陌生,也有一些熟悉。他过了好久才终于认出来,这就是他们那位被视若神祇的教皇伊森。

  可是教皇霓下原本乌黑的头发,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满头白发。

  “很吃惊,是吧?”伊森终于开口了,语气很平淡,却让正在仔细端详他的拉弗恩吃了一惊,差点跌倒在地。他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恭声道:“巡殿祭司拉弗恩,拜见教皇霓下。”

  “罢了,不必多礼。”伊森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的声音十分虚弱,就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般。拉弗恩不敢问伊森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只能低着头,恭敬地侍立着。

  “能够看到我现在这个狼狈样子的,只有十几个人,你是其中一个。”伊森淡淡地说道,“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吧?”

  拉弗恩连忙擦拭了一下额头的虚汗,恭敬地说道:“大概是霓下太过操劳,才会……才会这么憔悴。”在神殿之中常年摸爬滚打的拉弗恩深知说话的技巧,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他一清二楚,不然早就被有心人害死了。巡殿祭司虽然被称为“冗员”,但也是神圣教会的肥差,他可不想失去。他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继续说道:“霓下实在不该这么操劳,这会让教徒们着急的。”

  伊森淡淡一笑,说道:“好了,你也不用再恭维我了。我之所以变得这么老,并不是因为过度操劳,而是因为……因为这个大陆上出现了一个超级强者,我败给了他罢了。”

  拉弗恩听了,先是一惊,继而感觉全身冷汗直冒。他并不知道教皇为什么将这种事告诉他,可是他明白,这么隐秘的事伊森竟然告诉了他,那么就意味着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交给他办,而他如果办不好,那么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

  如果办好了呢?最终的结果也有可能会是死亡。

  这看上去是个无解的难题,但其实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让教皇知道他的作用有多么大,他的死亡只会给教皇带来损失,那么他就可以活下去,而且还可以活得很滋润,只要他能管住自己的嘴。

  所以,拉弗恩事实上已经被伊森强行推到了独木桥前,走好了前途远大,走不好粉身碎骨。

  拉弗恩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说道:“不知道霓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给属下去办?”

  伊森说道:“确实有事要交给你,不过在交待你一些事之前,你最好还是先知道一些其他的事,这样你这件事才能办好。”

  “请霓下示下。”拉弗恩恭声道。

  伊森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在遇到这个人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大陆第一的强者,只有那些作古的传奇龙才能战胜我。可是前些天,有一个名叫‘贝弗利’的魔导师找上门来,要与我进行对决。刚开始我对他不屑一顾,但他强大的实力却令我感到吃惊。我虽然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但仍然不是他的对手,被迫认输。”

  “想必是霓下大意了,或者这个叫‘贝弗利’的魔导师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拉弗恩恭维道。

  伊森冷哼了一声,说道:“谁胜谁败,结局已经摆在那里了。我既然输了,就不会找其他的借口来推卸责任,不然我还有什么资格做神圣教会的教皇?”

  拉弗恩连忙说道:“霓下的胸襟实在豁达,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远远比不上……”

  “好了,我没有时间听你拍马屁。”伊森不耐烦地挥手道,“我交待给你的事,就是调查一下他的徒弟,一个叫伊芙蕾儿·狄斯雷利的女魔法师。听说她年方十六,实力却已经达到了圣阶,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魔导师。”

  “这……这么厉害?”拉弗恩不禁失声惊呼。只是这声惊呼刚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告罪道:“属下失言,请霓下恕罪。”

  伊森没有理会拉弗恩的恭维,继续说道:“这个伊芙蕾儿年仅十六就能成为魔导师,实在是个异数。就算贝弗利是大陆上的超级强者,我也不认为他的学生会很轻易地达到魔导师的境界。所以你必须将这个少女的来历底细查个一清二楚,包括她的父母、亲友,以及一切与她有关的人的底细。”

  拉弗恩一惊,讷讷地说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属下……属下恐怕无法……”

  伊森随手丢过来一个纸袋,正正地掉落在拉弗恩的怀里。拉弗恩连忙抱住纸袋,诧异地看着伊森。

  伊森继续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要尽快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调查清楚。这个袋子里装的就是你的任务需要借助的力量,你可以通过这里面的文件得到一切你需要的资源,包括人力和金钱。”

  拉弗恩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恭敬地说道:“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伊森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拉弗恩退出了殿堂,而伊森则仰起头,静静地望着穹顶上创世神的壁画。殿堂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他细微的呼吸声。过了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她不是那个预言中说的那个人……”

  塞德里克的大陆西方,有一个海湾,名叫雷德梅因湾。雷德梅因湾位于威斯克半岛和迪尔林半岛之间,是一个天然的港口。若从天空俯瞰,就会发现雷德梅因湾就像是一枚嵌在两根细小银爪之间的璀璨明珠,在西部海岸上非常的明显。雷德梅因湾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数千年来从未有过风暴侵袭,所以附近的很多船只都会在暴风来临之际将这里当作避风港。而在暴风雨过后,所有的船只也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这样的情形似乎很不可思议,似乎有些解释不通。其实这一切的原因,都只因为这里有一个守护者。这个守护者会给予需要帮助的人以庇佑,但是守护者生性喜欢安静,很讨厌被人打扰,所以周围的渔民以及船商只有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才会到这里避难。

  这一天,雷德梅因湾一如既往的宁静,没有任何一艘船只停靠在这里。但是很快,这里的宁静就被打破了。

  原本宁静的海水被突如其来的风掀起了层层涟漪,一个美丽的身影倒映在了海水之中。那是一只全身由七种颜色的水晶所组成的巨龙,它的脖颈纤细而精巧,它的翅膀却宽广如天空。它翱翔在天空之上,当阳光照射在它身上的时候,绚丽多彩的光芒会将身下的一切反射成如天堂般的美丽。

  随着巨龙身体的缓缓落下,雷德梅因湾旁的一个巨大洞口中传来了声音。声音并不大,却震得洞口簌簌发抖,大块大块的沙石掉落在了海滩上:“尊敬的七彩水晶龙,你的到来似乎有些突兀。”

  七彩水晶龙扑扇了一下翅膀,随即全身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须臾之间又归于平静。巨龙的身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白纱的娇小少女。少女的长发如阳光一般耀眼,面容如水晶一般精致,湛蓝色的双瞳更是仿佛天空一般深邃而广阔。她俏立在海滩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尊敬的光明圣龙,你是唯一能够与诸神直接通话的使者,所以有一些事,不必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了。”

  洞穴中再次传来了声音,这次声音显得低沉了一些:“很抱歉,我并不能理解你的意思。诸神确实给了我一些指示,但我并不能因此而推测出所有的事情。尊敬的阿纳斯塔西娅,你的到来应该会给我一些比较确切的消息吧?”

  少女点头道:“尊敬的帕特尔瑞斯,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慎重。但是我的眼睛告诉我,我们所一直等待的变化即将到来,所以我们得做些事情了。”

  帕特尔瑞斯说道:“我并不是在质疑你的能力,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若世界需要我们出现,神自然会给予我明确的指示,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平静。我给你的意见是,回到你的水晶宫殿之中,继续透过你的命运之眼关注命运的发展,直到这个世界出现我们想要的变化为止。”

  阿纳斯塔西娅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伟大的光明圣龙竟然开始变得懒惰起来。难道你只想被动地接受变化,而不想去推动它吗?”

  “命运自有命运应有的走向,这一切并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身为龙之预言师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才对。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插手进来了。”帕特尔瑞斯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讽刺。

  阿纳斯塔西娅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继续道:“确实,即使我们并不插手,命运依然会沿着它固有的路线走下去,任何存在都无法改变。可是这次命运之线发生了变化,一个本来并不受命运束缚的存在开始与命运之线产生了交集。她命中注定会是复杂的命运之线的交叉点,但是她的命运又充满了变数。这个变数也许小到只会影响风的走向,但也可能大到改变星辰的轨迹,这一切都是不可预知的。”

  帕特尔瑞斯疑惑地问道:“难道以你看透命运的双眼也无法捉摸到这个交叉点的存在?或者说,你认为这个交叉点是不可确定的?”

  阿纳斯塔西娅点头道:“你所说的两个原因都有,但更重要的是前者。我从未看过如此错综复杂的命运之线,而这条线又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枷锁,甚至延伸到了塞德里克以外的世界。交叉点的存在很模糊,有可能会发生在千百年之后,也有可能发生在下一秒,我无法确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交叉点确实存在,并且正在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

  洞穴之中陷入了沉寂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帕特尔瑞斯才说道:“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如果推动这个交叉点的走向?是将之提前还是将之延后?甚至是消除交叉点对世界的影响?”

  阿纳斯塔西娅笑道:“其实这个交叉点是我们等待了很久的契机,是这个世界变化的关键之处。我们无权去更改它,更无权去消除它。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事要做。沿着命运之线的走向,我已经看到了一些即将发生的事,而这些事不仅仅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同样会影响到高居天界的创世神和十二主神。”

  帕特尔瑞斯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诸神那里探探底,好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提前做好准备?”

  阿纳斯塔西娅说道:“没错,正是这样。”

  帕特尔瑞斯突然笑了起来:“阿纳斯塔西娅,虽然你已经活了数千年,但你却仍然如同一只年轻的幼龙一般喜欢多管闲事。我本以为看透命运的你,会安心地坐在你的水晶宫殿之中,等着命运的触手来敲响你的房门,却没想到你居然还会主动推动命运的走向。”

  阿纳斯塔西娅微笑道:“刚看透命运的时候,我确实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是坐等着命运的改变,根本没有阻止的想法。那段时间里,我就像一只已经看透了世事变幻的老龙一样,对命运只有接受。但是当我的眼光延伸得更远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面对命运,做接受者不是唯一的选择,更好的选择其实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命运。”

  帕特尔瑞斯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被你这样一个小姑娘教训,我感觉自己似乎都变得不谙世事了。”

  阿纳斯塔西娅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意义,都有着对于命运独一无二的作用,只是我们更加明显罢了。现在,还请你这位诸神的代言人,去为我们带来好消息吧!”

  话音未落,洞穴中传来了一声嘹亮至极的龙吟,一团金色耀眼的光芒随即从洞穴中射了出来,仿佛一轮太阳就要从这里诞生一般。

  光芒来得突兀,去得也很突然。只是一瞬间,光芒就消散无踪,海滩重新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那个原本站立在海滩上的少女,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神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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