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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都的话,几乎使全场都爆发了一场地震,震得每个人心头都是一颤。
这……这怎么可能?堂堂洛伦帝国元帅奥古斯都,竟然是恶名昭彰的“灵魂骑士”克莱德的学生?
听上去似乎很不可思议,事实上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悄悄地向愣在一旁的安德烈问道:“安德烈,你父亲的老师竟然是克莱德?”
安德烈一脸愕然地说道:“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他的老师,所以也不知道克莱德居然和父亲是师生关系。”
连安德烈都不知道?
克莱德沉声说道:“奥古斯都,这么久不见了,你也这么老了,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洛伦帝国元帅的位置,我这个做老师的真是为你感到骄傲。”
奥古斯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曾经也以你为傲,也为成为你的学生为傲。你不光教会了我武技和军略,还教了我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是如今,我已不再以你为傲。从你叛离洛伦的那一刻起,我就我不再把你当作我曾经的榜样了。”
“可是你仍然把我当老师?”克莱德说道。
奥古斯都苦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即使你已经如此堕落,我也不能否认自己曾经是你的学生的事实。”
克莱德长长地叹了口气,幽然道:“奥古斯都,你与以前的你已经不一样了。也难怪,我们上次见面,恐怕还是在三十多年前吧?”
“是三十四年前。”奥古斯都纠正道。
克莱德笑了起来:“没错,正是三十四年前。那个时候维克多二世刚刚继位,你作为他最为倚仗的重臣,也要追随他干一番大事。我那个时候找到你,希望你能通过自己在维克多心目中的地位给予我帮助,但你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们已经不再是师生了,而是敌人。”
奥古斯都淡淡地说道:“那个时候的你还是个人,可是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人了。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决不允许你的阴谋危害到洛伦的安全。因为在是你的学生之前,我的身份是洛伦帝国元帅,更是洛伦帝国的守护者!”
克莱德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说道:“这么说,奥古斯都,你打算与我一战了?”
奥古斯都一摆长枪,神色凝重地说道:“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我是否已经可以战胜你了,但我非常乐意尝试一下。”
他们的对话使我一头雾水,站在我旁边的雷纳则不停地向艾丽的方向张望着。我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子,说道:“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艾丽的灵魂已经被盖伦控制住了,能救她的只有亚历克斯。”
“那个洛伦三王子?”雷纳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却毫无所觉,只是严肃地看着场上的克莱德。
我低声道:“亚历克斯专修灵魂魔法中的御魂系魔法,是次圣阶的御魂师,实力不俗。有他在,我想艾丽身上的灵魂控制应该是可以解除的。”
雷纳这才松了口气,却疑惑地问我:“你对亚历克斯这么熟悉?”
我一怔,说道:“是啊,怎么了?”
雷纳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我说妹妹啊,做哥哥的得说你一句了。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觉得你应该把精力放在杰拉尔的身上,而不是这个亚历克斯。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左右逢源,又嫁四王子又跟三王子暧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杰拉尔只是在演戏而已!”
“是吗?可我觉得这个妹夫很不错啊!你难道就没考虑过假戏真做吗?”
我没说话,只是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伊芙蕾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连忙扭头看过去,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尤克丽。尤克丽双眼紧闭,我实在无法想象她一个盲女究竟是怎么来到这混乱的战场的。而一旁的雷纳则仿佛根本没看见尤克丽,甚至连我都完全忽视了,竟然全神贯注地看着克莱德。
啧啧,这“印象淡化”的效果还真是逆天啊!这么近的距离都可以让对方完全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看着尤克丽问道:“你想说什么事啊?”
尤克丽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问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围杀血色殿堂的人和死灵魔导师?”
我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占到了全面的上风,还把他们包围起来,对方连同死灵魔导师在内也不过十一个人(隐匿的布兰特算六个,而艾丽我没有计算在内),其中还有两个身受重伤,局势对我们前所未有的有利。诚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放过围杀他们的机会呢?
尤克丽却神色严肃地说道:“伊芙蕾儿,我希望你们放弃围杀血色殿堂。”
“为什么?”我戒备地看着她。莫非尤克丽身为血殿七卫之一,虽然已经决心脱离,但仍然对血色殿堂有一丝感情?若是若此,那么她此行的目的就很值得玩味了。
尤克丽却轻笑道:“我并不是对血色殿堂还有感情。血色殿堂会有今天的局面,我早就有所预料。但我不会尝试去阻止事态的发展,因为命运并不会因为我的窥探而改变自己的轨迹,我做什么尝试也是没用的。但是我的心之眼告诉我,血色殿堂今天虽然会陷入危机,但是并不会因此而覆灭。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实力将他们全部围杀,但我并不认为你们有实力可以改变命运的轨迹。事实上,我已经看到,在将来,你们的命运之线还会和血色殿堂交错,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我将信将疑地说道:“难道你只想用一个莫须有的命运之说来规劝我放弃围杀血色殿堂?尤克丽,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的说法太抽象,无法说服我。”
尤克丽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伊芙蕾儿,还记得血色殿堂探查加德纳古国的原因吗?”
“不是为了那本《黑暗启示录》吗?”
“没错,就是《黑暗启示录》。”尤克丽叹道,“《黑暗启示录》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你根本无法想象,它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的变化。我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因为那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可是《黑暗启示录》的出世是世界的选择,也是命运的选择,倘若有人阻碍它,那么就会在全世界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
我皱眉道:“尤克丽,你是在耸人听闻吧?我才不相信一本名不见经传的《黑暗启示录》会给世界带来这样大的影响。更何况,命运自有其走向,我们无法更改。若《黑暗启示录》的出世真的是命运选择的结果,那么即使我们全力阻止,它还是会出世的。”
尤克丽苦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对于一般人而言,确实无论他们做什么也无法阻止《黑暗启示录》的出世以及它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巨大影响,但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而‘一般人’中,并不包括你,伊芙蕾儿。”
我一怔,诧异地问道:“我怎么不一般了?”
说实在的,我确实一直觉得自己很不一般,毕竟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若说我一般,我自己那是绝对不会信的。可是尤克丽口中的“不一般”显然与我所想的并不是一回事,所以我感到有些意外。
尤克丽说道:“因为,你是我见过的人中唯一没有固定命运之线的人,你的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我所料不差,那么你会是真正改变世界命运走向的推手。”
我惊得合不拢嘴,过了良久才喃喃道:“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会改变世界吧?”
尤克丽苦涩地一笑,但还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即使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可是这个世界正面临着最重要的变化,我作为命运的旁观者,本不应该插手,但我实在不希望我选中的你会成为世界变化的障碍,所以我必须来警告你。伊芙蕾儿,暂且放过他们一马吧,《黑暗启示录》的出世离不开他们的推动,但他们同样被命运的枷锁所禁锢。相信我,他们不会成为你的障碍,因为你命中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尤克丽紧闭的双眼,无奈地一笑:“尤克丽,我相信你,虽然你的话太抽象,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对的。好吧,我这次就听你的,但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尤克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哀伤的笑容,带着一丝无奈却也带着一丝欣喜,说道:“谢谢你,伊芙蕾儿。”
此时场中的血色殿堂众人已经被众多的骑兵牢牢包围着,看上去是插翅也难飞了。但是克莱德偏偏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仿佛智珠在握,悠闲地跟奥古斯都聊着天。旁边的加里则旁若无人地摆弄着手中的幻神,似乎完全不把不利的局势放在心上。布莱特依然不见踪影,大概是隐匿在暗处伺机而动吧。艾丽仍然将身体隐藏在街角的暗影中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唯有还在天上飘着的死灵魔导师盖伦却是蠢蠢欲动,不断地对下方的众人发出挑衅,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整个局势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包围的没有攻击,被包围的也好像根本没有突围的打算,双方居然就这么僵持着已经快十分钟了,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毕竟在冲突如此激烈的局势下居然这么久都没打起来,无论是谁恐怕都会觉得不正常吧?
我突然异想天开地想到,这种诡异局势的出现,莫非也是命运选择的结果?
我悄悄地走到了杰拉尔的身旁,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胳膊。在刚才的战斗中,杰拉尔和安德烈双战克莱德,表面上似乎占了便宜,但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两人还是在克莱德的反击下伤痕累累。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克里斯汀已经分别给受伤的杰拉尔和安德烈治好了伤势,只是破损的衣服就无法复原了,原本十分华丽的服装现在看上去比乞丐装好不了多少,多少显得有些狼狈。杰拉尔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正在对话的克莱德和奥古斯都,发觉我拉了下他,便扭过头,疑惑地问道:“伊芙蕾儿,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低下头来。我现在身高不过一米六五,杰拉尔却比我高了将近二十公分,即使我踮起脚尖也够不到,只好叫他自己低头了。杰拉尔顺从地低下头,我把嘴凑到他耳边,低声将刚才尤克丽的意思重复了一遍,只是忽略了我在其中的重要作用。说完话,我叹道:“就这样吧,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这么做了。”
但是杰拉尔却一动不动。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该不会,杰拉尔中了谁的暗算,石化了吧?我正要招呼克里斯汀过来检查一下,杰拉尔却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咽了下口水,有些木讷地问道:“伊芙蕾儿,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你这个混蛋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走神?!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着给他的脸来上一拳的冲动,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杰拉尔倒是没走神,诧异地问道:“你确定?要知道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若是放过他们,我们可未必还有下一个机会能够围杀他们!”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这样一来,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我完全无法预料,尤克丽的话虽然有些耸人听闻,但也不是空穴来风,还是有些道理的。这么重要的事,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吧。”见杰拉尔还是有些不甘心,我安慰道:“放心吧,我们能有第一个机会,就能有第二个机会。”
“但愿如此吧。”杰拉尔收起了手上的武器,走向了奥古斯都。
我知道杰拉尔是去向奥古斯都说明情况去了,便安静地站在原地。一旁的雷纳疑惑地问道:“伊芙蕾儿,刚刚尤克丽找过你了?”见我点头,他“哼”了一声,说道:“这个丫头,每次都是这么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她的‘印象淡化’实在可恶,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破解的办法的!”
我没好气地摆摆手,说道:“你现在最应该关注的问题应该是你的亲妹妹吧?这次既然已经见到了,艾丽的问题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雷纳神色沉重地说道:“不知道灵魂控制魔法该怎么解除,也不知道安妮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唉,作为他的哥哥,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见雷纳自怨自艾,我便想安慰他几句。谁知还没等我开口,他就扭过头看着我,带着促狭的笑意,说道:“伊芙蕾儿,你知道刚才杰拉尔为什么走神吗?”
“为什么啊?”我也有些好奇。按理说杰拉尔平时还是很稳重的,这么失态的情况实在是很少见。
雷纳却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我的胸口。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胸口深深的沟壑……
呃……
我突然感觉有些脑充血,脸颊也不由自主地发烫起来。原来在刚才的战斗中,我先是被吉恩偷袭受伤,又被布莱特围攻,身上这件晚礼服早就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虽然衣服还大致上保持着完整,但多处破口致使衣服有些松垮,胸脯已然露出了一小半。在远处倒也看不出来什么,最多显得更“性感”了一些罢了。可是刚才我为了在杰拉尔的耳边说话,和他靠得很近。而杰拉尔在低头的时候,就不经意地看到了我胸口的春光。
好吧,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杰拉尔刚才走神的原因,但是我以塞德里克的创造者的名义起誓,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雷纳见我神色不对劲,连忙安慰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你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将来还会是他的王妃。看到一点春光怎么了?你将来可是会被他全身看光光的,到时候你再想起现在,就会觉得可笑了吧?更不要说你还……哎呀呀!不要揪我的耳朵啊!很痛啊!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吗?”
我揪着雷纳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你再提我嫁给杰拉尔的事,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我发誓!”为了表示我说的话完全不是虚言恫吓,我还将他的耳朵硬生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只疼得他毫无风度地惨叫着,连忙求饶道:“好吧好吧,我再也不说了!”
在场众人完全被我们的动静惊动了,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看着我们。我只当作没看见,松开手,恨恨地对雷纳说道:“记住你的话!不然我可不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大义灭亲’的事!”
雷纳揉着耳朵,哭丧着脸说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毕竟嫁人是人生大事,你……好的好的!我不说了!”
我收回了杀人的目光,看向了杰拉尔那边。杰拉尔已经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了奥古斯都,奥古斯都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随即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克莱德,便毫不犹豫地挥手道:“放行!”
克莱德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我们的一切行为都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了。他一手提着吉恩一手提着埃迪,率先走了出去,加里紧随其后。众人虽然都很疑惑,但谁也没说话,任凭他们离开。
天上的盖伦却不淡定了,大声喊道:“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你们居然不打了?你们还有没有骑士精神?”
奥古斯都冷冷地看了一眼盖伦,不屑地说道:“你这样的疯子也有资格谈‘骑士精神’?”
“你!”盖伦双眼几乎能冒出火来,只是他那糟糕的形象使他即使冒火也只能冒鬼火。他恨恨地顿了下魔杖,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天上,这一顿自然顿了个空,脚下便是一个踉跄。见克莱德等人已经走远,他也来不及顾及自己狼狈的形象了,急匆匆地向远方飞去。毕竟只凭他一个人可不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即使他拥有庞大的不死怪物军团也是无济于事。
随着盖伦的离开,艾丽也悄然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我们不是没想过截下艾丽,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艾丽是绝对不可能束手就擒的,而在战斗之中谁也没把握能将她毫发无伤地擒下。本来我希望给艾丽一些不太致命的伤,只要让她不能行动就可以了,毕竟我们还有克里斯汀坐镇。可是克里斯汀却提到了一个我们不能忽视的情况,那就是灵魂魔法控制下的生命体会对生命魔法产生抗性,甚至会因为抵触生命魔法而被造成二次伤害。克里斯汀并不能保证艾丽在被灵魂魔法控制的情况下治疗她,所以这个方案也只能无奈地舍弃了。
看着艾丽离开,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事情算是初步解决了,善后问题交给奥古斯都的手下就可以了。我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对已经走回来的杰拉尔问道:“杰拉尔,我们怎么回去啊?我有些累了,不想走路了。”
“这个么……”杰拉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没有马车,所以只能骑马了。”
“好吧,骑马就骑马。”我嘟哝了一声,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可是我穿着裙子怎么骑马?”
杰拉尔笑了笑,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好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算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习惯了就好了。我安慰着自己,拉住杰拉尔的手。杰拉尔一用力,便把我拉上了马,让我侧坐着靠在他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真的习惯了还是太过疲惫,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我揉了揉眼睛,觉得眼皮无比沉重,便下意识地找了个依靠,依偎在杰拉尔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神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