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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未到,远远的便听见女子的怒骂声,“都滚出去,谁敢告诉皇上,就杀了谁……”。
原来,是怕袭暗看见。
两人相携入殿,袭暗免了礼数,让太医上前诊治。
“不,滚开……”。
柳絮排斥的乱舞着,脸上的血渍已是干涸,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身下,一地的狼狈,整个身子盘坐着,近不得身。
“来人,给朕按住她”,袭暗失了耐性,看到女子这幅模样,只得摇了摇头。
柳絮一见到男子,便挣扎的越凶了,她不要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样。
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死死的按住她,身后的丫鬟也上前,将她的脑袋固定住。
御医上前,以药水将她脸上的血渍洗净,一条血痕,贯穿半边脸颊,无一丝遮拦的呈现在他人面前。
“不……呜呜……”,女子屈辱的闭上眼,冰凉的液体滑入伤口之中,痛的揪心。
“回皇上,柳妃脸上的伤,看来是要留下疤痕了”。御医起身,无奈的叹了口气。
袭暗睬了女子一眼,终是挥了挥手,“将伤口处理好”。
“是”。
百里会站在一旁不说一语,柳絮的那条疤,却是让自己的心有了微疼。终不是天生毒辣,事后,还是有着些许惭愧。
只是一小瞬,便隐了回去,这是,她自找的。
“皇上,是皇贵妃,是皇贵妃将臣妾害成这样的”,柳絮挣开两边的钳制,一把将御医手上的药瓶打碎。
袭暗不悦的蹙起俊眉,不发一语。
女子爬跪着上前,一手拉住他的腰间带子,“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袭暗低头望着女子,声音倒是难得的温柔,“絮儿……”。
柳絮惊喜的抬起头,一边脸颊上,犹在渗出血渍,“等你伤好了,朕便送你回柳府,这后宫,容不得你了”。
“不……”,原先的希翼破灭成灰,女子一手紧拽住他的腰间,“皇上,您为什么就是不信臣妾呢?”
原来,人与人之间,信任真的很重要。
他信她,便可由得她,颠覆一切。
男子甩开手,拉起百里会走了出去。
一旁的御医更是唯唯诺诺上前,“柳,柳妃,刚才那瓶药膏,本可去除七分疤痕,可如今,再炼制是赶不上了……”。
“啊……”,女子双手插入发中,面目狰狞。“我不要回去,不要,百里会,你还我的一切……”。
夜,彻底深了。
翌日清晨,金銮殿内。
袭暗龙袍加身,一手撑起下颚,睨视了下方一眼。
一旁的公公声音尖细,划破了这高墙中的宁静,“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銮椅上的男子似是心不在焉,双眸望向殿外,微微眯起。
“启奏皇上,”下方的明王爷一身朝服,手上拿着折子,“臣有事要奏”。
袭暗收回神,挥手示意他讲下去。
“皇上,柳尚书涉嫌卖国之罪,求皇上明察”。
一旁的柳尚书一脸惊惧,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皇上,臣,臣冤枉”。
袭暗有了几分兴致,敛起身子,微向前倾,“哦?”
“皇上,”明王爷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奏折高举于顶,“这便是柳尚书卖国的罪证,其中,有一封是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才的亲笔书函”。
没有想到,不用陷害,本身就藏着异心。
一旁的公公将奏折呈至袭暗手中,男子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
柳尚书站在殿下,一时间朝堂内议论纷纷,袭暗抬起双眸,身子倚靠在銮椅上。
“皇上冤枉啊,皇上……”,柳尚书膝下一软,跪倒在殿中央。
明王爷似是早有准备,对着地上的男子冷嗤一声,“皇上,臣还有一名人证”。
袭暗摆了摆手,一旁的太监忙宣召着,“传”。
柳尚书暗自擦了把冷汗,偷偷转过了头。
进来的是一名花样女子,低着头,在男子身旁站定,跪了下去,“民女虞娘,参见皇上”。
袭暗轻哼出口,“恩,起来吧”。
“谢皇上”。
女子抬眸,对上銮椅上的男子,却像是被吸了心魂般,呆愣在原地。
都说南朝天子有一张魅惑的容颜,女子看了均会抵御不住,今日看来,是真的。
袭暗却是任她盯着,嘴角缓缓勾起,笑得异常邪佞。
“大胆,”一旁的太监一指移向女子,却是见怪不怪了。
“啊......”,虞娘收回神,慌乱的别开了眼。
“明王爷,这就是你说得人证?”
“回皇上,就是她”。
袭暗轻点了下头,“说说吧”。
“是,”女子盈盈福了福身,“民女乃是牡丹坊的班主,因在上次的夜宴上跟着皇贵妃入宫,而被柳尚书收回府,成了一名侍妾”。
虞娘睬了身旁的明王爷一眼,眸中苦涩。
都说爱上一个人,便是上辈子欠了那个人。
看来是一点不假。
“这段日子以来,柳尚书夜夜在民女的房内,就在前几日,柳尚书收到了一份神秘的来信,民女趁着他熟睡之时将它偷出,方知是辽国大王耶律才的亲笔信”。
袭暗唤过一旁的大臣,“李卿家,将这份密函详细对检,看看是否真是耶律才的笔迹”。
“是”,被唤的男子上前,从公公手中接过。
几人在一处详细比对着,半晌后方回话,“回皇上,是耶律才的笔迹”。
袭暗微微颔首,却是朝着女子开口,“虞娘,你怎么单单就把信,交到了明王爷手中呢?”
虞娘望了明王爷一眼,“民女先前便住在明王府”。
袭暗大笑,语气揶揄,“皇兄,还是改不了这口么?”
朝中大臣早就见惯不惯,均都盯着柳尚书瞧,这,可不是小罪。
“皇上,美人谁不爱?普天绝色,有谁能争得过皇贵妃,皇上真是好福气”,明王爷迎上男子锐利的双眸,唇角浅笑。
一旁的宰相尴尬的挪了挪身子,自己的女儿贵为皇后,居然还得被人压着。
袭暗抿唇,笑得淡定,“朕的女人,就算不得朕心,也只得呆在这深宫中”。
明王爷一怔,心紧揪住。
身侧的拳紧握起,却只能藏于袖下。
男子这才正视地上的柳尚书,“怎么,连跪着,都没有力气了?”
柳尚书双手撑在两侧,努力支起,“臣不敢”。
“不敢......,”袭暗慢条斯理的摆弄着一边衣袖,看不出一丝怒气,却让这金銮殿内,压抑十足。
抬眸,寒冰般的凉意浸透每个人的心房,殿内,空气像是被抽空了般,稠密的呼吸不匀,胸口窒闷。
“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皇上,臣,臣......”,柳尚书支吾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字反驳。
“张爱卿,”袭暗并未让他说下去,而是径自问向一边的男子,“这叛国之罪,该怎样处置?”
“回皇上,”男子上前一步,语调铿锵有致,“按照律例,是满门抄斩”。
好一个满门抄斩,柳尚书身子一软,当场便趴了下来,“皇上饶命啊......”。
袭暗却是不为所动,冷然的如暗夜修罗。
“皇上,看在絮儿的面上,饶老臣一命吧,不,就当是看在阅儿的面上......”,柳尚书爬着上前几步,头,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男子的脸渐显阴霾,手狠狠的一挥,“传朕口谕,柳尚书全家,于三日后问斩”。
这是关乎国家的大事,男子断的决然。
早就耳闻柳尚书有异心,今日,便拔了这心头之患。
袭暗起身,便走下了銮椅,一旁的太监忙宣布退朝。
朝中,再度议论开来,有惋惜的,有不安的,有幸灾乐祸的......。
都说帝王无情,一朝为王,如今,权势牢牢的抓在手中,便注定了放肆毒辣。
这个消息,也迅速传遍了后宫,柳家独霸的半边势力,如今也被连根拔起。
百里会侧身卧在躺椅之上,媚眼高挑,水姬,这些人都是为你陪葬的。
按照南朝的律例,后宫嫔妃是除外的,女子笑着拍了拍手,好,至少还留了一个柳絮。
如今,容貌被毁,柳家被斩,看她如何再坚持下去。
说来说去,却均是为了一个情字。
三天后的市集,却是比除夕之夜还要热闹,刑台处,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水泄不通。
阳光,在这死亡时日,却是出奇的暖,挥挥洒洒,遮住了大半个刑场,一半,则是人满为患。
柳尚书一家六十八口人,全数半跪在刑台之上,周边,谩骂声更是不断。
“早就该斩了......”。
“就是,老天终于开眼了啊......”。
侩子手不断的擦拭着早就明晃晃的大刀,虽是天气严寒,却只着一件白色马褂。
阳光带着几分烈意,悄然游走。
监斩官一声令下,在周边的快意中,血流成河。
浓郁的血腥味,洗刷的是无尽的罪孽,苍天白日,丝毫未被染红。
围观的人却是久久不散,直到血迹干涸,清扫的人上来将尘怨洗去。
去怡心殿请过安后,百里会便回到自己的寝宫,换上一身大红的百褶裙,略施脂粉,朱唇晶莹闪动。一张容颜,倾国倾城。
“蝶儿,陪本宫去一趟柳妃那”,柳絮被囚,想来这消息还未知道。
“是”,蝶儿跟在身后,虽然娘娘有时会耍一些手段,但在她心中,却是善良无比的女子。
每月都会给自己不少的赏银,甚至将吃的,穿的,都差人送回自己家里。就犹如,亲姐姐一般。
要在以前,百里会是万万做不出这事的,这比在伤口上撒盐,更加来的痛。
其实,柳絮到了今天的地步,大可以饶她一命,可,却是心里放不下。
殿外,侍卫倒是撤下了,落得今日这下场,囚与不囚,都是一样的。
百里会拾起纱裙,走了进去。
柳絮斜侧在躺椅上,眼微微眯着,汲取着初晨的暖意。半边脸,以白纱掩起。
女子上前几步,恰巧挡住了那片光亮,投下阴冷的灰暗。
柳絮睁开眼,只看到女子一身大红,募的心跳剧烈的加速起来。是,这一袭红衣衬得女子妖娆万分,怎地会突生出一种修罗般的气息,好冷。
“百里会,你来做什么?”柳絮站起身子,也顾不得丝毫的礼数。
女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昨日,皇宫里可有喜事呢”。
声音娇俏,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染,漾在这阴寒的殿中,添得一丝温暖。
柳絮不安的摇了摇头,却是心口一阵抽痛,越收越紧,连呼吸也窒闷了。她蹲下身子,一手重重的揉动起来,脸色,更是苍白到了极点。
百里会俯首,“你怎么了?听到喜事不应该是乐的么?”
柳絮抬起脑袋,狠狠的盯着女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百里会自是看透了她眸中的恨意,“柳絮,你说说恨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今日,你总算明了了吧?”
女子起身,面纱下,只有一双美目犹有风韵,站在远处,却是没有上前。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门口处的蝶儿见到云绮,忙行礼。
百里会侧目,见云绮身后跟着一名丫鬟,手上,托着一盘精致的糕点。
女子起身行礼,云绮见到百里会,亦是一愣。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云绮望向身侧的柳絮,“给絮儿送点点心过来,这御膳房也是察言观色的主,好歹,我们都是一个王府出来的”。
百里会点了点头,双眸望向女子,却丝毫看不出假意。
一时,竟看不透。 惑乱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