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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虽是一路舟车劳顿，到了家连后院都没回就在客院睡下了，却因心里装着事儿，早就起了床用罢了早饭。
他正想叫曹伯差个人去问问荻姐儿睡醒了没，睡醒了便来前头商量商量那个小厮的事儿，吴荻已经笑着进了门，转头又将曹伯和蔷薇都请了出去：“我和老太爷说会儿话，你们二人在外头帮我盯着些，别叫旁人靠近。”
等两人应声出去了，她便将舒天奉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了老太爷：“是成国公府的舒老四刚差人送来的，您先瞧瞧再商议。”
“这方伯君还真是狡猾。”老太爷看罢了信便笑了：“他这分明是去探齐王的底，齐王若能给他个优哉游哉的一辈子，他或许乐不得不回京城，反之便惦记着卖了齐王充功劳将功折罪呢，如今却说得这么深明大义！”
不过这也算件好事儿，若方伯君等人收集的齐王与其他藩王罪证足够，免了那几个小子的罪倒也不难；可是荻姐儿这是要与他商议什么？是要请他带着这封信去禀报临亲王大都督？
吴荻见老太爷投来疑问的目光，便压低声音道：“昨儿世子爷跟我说，当初皇上还不等对湖广派真正动手，便急火火的将齐王撵到藩地去，一定是想保这儿子一条命，因此上不论是裕王还是亲军都尉府，也该适当收收手了……”
老太爷神色一凛：“可不是怎么的，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祖父了。皇上想保齐王一条命，裕王与亲军都尉府却是不停的收集齐王各种罪证逼着皇上杀子，可不是个明智举动。”
若皇上只是齐王的兄长而不是父皇，将齐王斩尽杀绝怕是正中皇上的下怀，可事实呢？
事实便是无论齐王还有什么罪证，他们这一边也不能再有妄动，除非齐王真正谋反，杀他的也得是皇上不能是别人！
那就将齐王的罪证先收集到手，等将来……裕王登了基再说？或是等不久将来的那个黄道吉日，裕王成了太子那天之后，将所有罪证交到裕王手里备用？为裕王登基后善待临亲王府与吴家砸下坚实基础？
“孙女儿赞成交给新帝，而不是交给未登基的太子。”吴荻轻声道。
虽然裕王的东宫之位很快就要定下来，与将来登基为帝之后的身份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当今圣上一日坐在龙椅上，临亲王府与吴家便一日是皇党，而不是太子党。
“荻姐儿说的是。”老太爷笑着拍了拍孙女儿的手：“只可惜你不是个男孩子，否则还不知成就多大一番事业。”
吴荻娇嗔的撅起嘴不依：“祖父竟然也重男轻女呀！我怎么倒觉得我比一般男子还能干！”
“是是是，我们荻姐儿巾帼不让须眉，是祖父说错话了。”老太爷忙改口，心中却还是有些遗憾，遗憾若这丫头是个男孩子，三德堂下一任总堂主便不用操心人选了。
三德堂虽然洗白了，也不过是在有限的范围内洗白，因着帮众良莠不齐，并不可能都成为黑鹰卫校尉，而是还要继续做着各种暗桩暗线之事，也就是说三德堂还是要以帮会形式存在。
而他却已经有了官身，再不能左右一起抓，祁黑子掌管三德堂虽是把好手，可将来谁接祁黑子的班？
那小子的义子没少收，却多多少少都差着事儿呢，做个分舵主或是这管事那管事还勉强，当总堂主就不够格了。
“祁副堂主不是才五十出头，还能再干上十几年不成问题。”吴荻笑眯眯的开解祖父：“等我和世子爷成了亲，抓紧给祖父生个重孙儿接班去！”
“净说胡话！”老太爷佯嗔道：“临亲王与世子爷能容自家子孙去掌管帮会？人家可是天潢贵胄，天生就含了金汤匙的！”
话是这么说，老太爷却觉得心中熨帖的很。就算荻姐儿将来的孩子做不得三德堂总堂主，她有这个哄他开心的孝心已是足够。
话既说到这儿，老太爷便想起了后院一众女眷，也便沉了脸色：“你那位祖母和二婶娘三婶娘没少给你添麻烦吧？还有昨儿晚上你们那个偏厅里，吵吵嚷嚷的是发生了何事？”
“老太太和三太太很好。”吴荻笑道。
老太太虽则自私了些，却也可以理解，换成她是老太太她也自认不会比老太太做得更好。
再说老太太深知什么事儿可做什么事儿不可做，还替她安抚了二太太娘儿俩的坏心，如今虽想借她之手给吴萍谋一门好亲事，也无可厚非。
“二太太虽然不大着调，老太太和二叔父却是明白人，也没叫她闯出什么祸事来。”
“至于昨晚那一顿吵闹，是我和严家老太太、严家二姑奶奶几人翻了脸，以后我再不当她们是亲戚。祖父放心，我一点亏没吃。”
这孩子向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没关系，他再从别处打听。老太爷笑着挑了挑眉这般想罢，又将话题带了回去：“昨儿晚上你拦着祖父去审那个小厮，是不是和方才这封信是一个道理？”
吴荻轻轻点头：“便是因为那小厮的事儿，世子爷才专门交代的我那些话。只是昨晚人多，我也不好背开人和祖父说，不想今儿又多了这么一封信，倒是都赶在一起了。”
“只是如此一来那小厮就愈加不能再往黑鹰卫送，等回头祖父抽个工夫带人私下审一审就罢了。至于审过之后是留是去，祖父做主就是了。”
老太爷笑着应了：“那个小厮到底没有密信这件事儿重要，可以先放一放，倒是你不如回去再换换衣裳填填肚子，然后陪着祖父往临亲王府走一趟。”
他们祖孙俩是商议了一个结果出来了，可也不知道临亲王大都督赞成不赞成呢。再说且不论大都督赞成与否，至少得先叫他知道有这么一桩事儿不是？
“祖父是叫我回去换成男装？”吴荻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试探的问到，等得了肯定的答案后便咯咯笑起来：“我就知道祖父最好最疼我了！”
之前做惯了男儿打扮，偶尔还会觉得不公觉得委屈，可如今重回了女儿身，她方才知道男装出行有多好——女装坐马车出去就是坐在闷罐里，男装出去坐马车却可以四敞大开呢！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