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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忠闻言便小心的抬头征询李榕意见,见李榕含笑微微点了头,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领命而去;等郑忠下了船又上了小舢板朝那艘大船驶去,李榕轻轻握住吴荻的手,沉吟了片刻方才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吴荻却因为心中多少有些犯嘀咕,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要知道陈家的恶少们隔三差五便买回家几个戏子和风尘女子,她在保定府住了那么些年可不是白住的,心里清楚得很。
而现如今李榕虽然说他从不曾与陈家正面打交道,便一口咬定他与陈家的侍妾们毫无关系,可谁知道那两个女人到底是哪天才进的陈府大门?
再换句话说,李榕去年夏天在保定府就算将身份掩饰得再好,若是偶尔也曾流连过青楼楚馆,谁知道他兴奋放荡之余是不是走过嘴说漏了身份!
李榕没想到她方才还温柔体贴的帮着他熄灭怒火、这会儿却连握手都不许了,不过他虽然是个一向脾气大的,那也得分对谁,更何况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只微微一想便知道她为什么与他闹了小性子,便轻笑着提议:“喊鹤哥儿过来和我们一起用晚膳吧,等晚膳后你陪我去那艘大船上瞧瞧。”
见吴荻还对他带搭不理的,他又往她跟前贴了贴:“我知道你最是擅长察言观色,等到了那艘船上你若瞧出她们真的认识我……我便任凭你处置好不好?”
吴荻这才觉得心底的醋意淡了许多,脸上也挂上了些许笑意——他本来就是个死了原配的二手货,之前又真纨绔假纨绔的混了这么多年,若不叫他知道她是个会吃醋的,再潜移默化的叫他知道怕她了,将来如何辖制他不许他四处风流去!
不过吃醋也是有度的事儿,一味吃醋卖刁也容易叫男人厌烦,她这般想罢便主动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其实我也是相信三哥的呀……只是心中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的难受。”
李榕却是觉出她的手凉得吓人又叫人心里一痛,哪里还顾得接她的话,一边将她环抱进怀里快步往座舱走去,一边微嗔道:“夜里的河上多冷啊,竟也不披个大氅就跑了出来,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教训你!”
因着这一行吴荻一直是女扮男装,又再三强调说她也不能搞特殊,李榕便听了她的话、连两个丫鬟都没给她带,本来要带着张嫂的女儿大丫和小多子一起来服侍她也被她拒绝了;可现如今他才发现,有时候太听她的话也不好,比如眼下她穿得这么单薄跑出来了,若是有两个丫鬟跟着服侍,能提醒她披上大衣裳可不就好多了。
“三哥这个世子爷都一个丫鬟没带,我怎么好带两个丫鬟随行啊?”进了座舱后吴荻依旧像前几天一样振振有词,“再说你这一趟是出公差,能带着我已经是坏了规矩了,我若是再大丫鬟小丫头的带一队,丢得可是王爷和三哥的脸。”
“你怎么能跟我比,我是真男人,有亲卫们服侍我就足够了,要丫鬟做什么。”李榕眉头轻皱,“我若是连你都护不住,我也不算个东西了,那些敢烂嚼舌根儿的主儿,总有他们好果子吃!”
他皇祖母前几日见了她之后,别的都挺满意,唯独嫌她太过瘦弱、将来或许不好生养呢,她却还这么不爱惜身体怎么行?
他倒是对子嗣一事不那么着急,也能等她长大几岁再说生孩子的事儿,可万一过上三四年她还是身子太弱,生产就是鬼门关,他哪里舍得!
想是这么想,李榕到底不敢将半句心里话说出来,不过吴荻听了他之前那句话倒是也纳过闷来,顿时讪笑起来:“三哥说的也对,你可以叫亲卫服侍呢,我却是用不得他们……不过你放心呀,我以后再不会这么冒失了还不成么。”
她说罢这话就去衣挂上摘披风,打算去鹤哥儿的座舱将他接过来一起用晚膳,却又被李榕一把拦下,霸气不足嗔怪有余的白了她一眼后、亲自揽了接鹤哥儿的差事,大步出了舱门。
三人一起用罢晚膳,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后。叫亲卫将鹤哥儿领回去安置了,李榕便起身与吴荻商量:“我索性回我的舱里换换衣裳,待会儿就扮作黑鹰卫校尉和你一起去那艘大船。那两个女人若真的……如她们所说服侍过我,便不论我穿成什么样子都认得出我来,你配合我演一出戏试试她们可好?”
吴荻既然早就过了醋劲儿,便立刻觉得他这个安排不大妥当:“谁知道那两个女人到底是哪里人,没进陈家大门前又是做什么的?就算她们真没与你……也保不齐在何处见过你,又将你的相貌记得极清楚呢。”
要知道李榕虽然不是真正的纨绔,到底在京城鲜衣怒马了多少年,据说就连他当年才做了新郎官后都不曾留在王府中与新婚妻子蜜里调油,而是四处呼朋唤友章台走马不亦乐乎;再说李榕当真长得非常俊美,外加上又是个烈火烹油的贵族公子,所到之处哪个女子不想多看他两眼?
当然若是真正的良家女子还要另说,且不说良家女等闲不会抛头露面,就算在外见到成群结队的公子哥儿们也肯定避之不及,可她才不信陈府家眷里那两个大肚子女人曾经是良家女呢……
李榕既是个聪明人,也便明白吴荻话中有话。她这短短的几句话可不单是帮着他分析他的对策有没有漏洞,还捎带着敲打他呢,譬如敲打他过去真真假假流连花丛或许惹下了很多风流债,眼下说不准就到了还债的时候儿。
既是想明白了她话中的双重含义,李榕便轻笑起来,看似吊儿郎当,一双黑亮的眼睛却格外认真:“我若说我从来不曾主动招惹过什么女子,荻儿你可信我?”
吴荻轻轻撇了撇嘴:“也就是说有很多女子因为三哥你长得英俊身份高贵,便主动招惹过你很多次喽?那她们招惹你时、你是全盘接受了还是吓得落荒而逃了呢?”
李榕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暗暗摇头——按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的经历也摆在那儿,尤其是办起公差来更是谁都知道他够机敏够果断甚至……够狠辣,就连他父王也偶有夸赞说他学得父王的三成本事了,怎么偏偏对上她就像遇上了克星,总被她一句一句堵得没话儿说?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