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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临亲王将手中茶盏啪的一声摔到面前长条书案上,全然不管那茶盏本是出自宋朝建窑的银兔毫,传至如今已经是六七百年的古物,更不管最近几个月来,他已经对着自己的儿子吼了多少次胡闹这两个字。
缇骑南下是儿戏么?那吴家丫头也想横插一杠子?最最可气的是他这儿子还被她利用了,巴巴的上他面前替她求情来?!那丫头这是看他最近几个月对她和颜悦色,便清楚他想在南城重用她,又知道他家三儿喜欢她,便得寸进尺想多贪些功劳吧!
他活了这几十年,还从没瞧见哪个女人家像这个丫头这般贪婪,多大的差事都想插手利用捞点好处呢!
“爹您消消气。”李榕腆着脸笑着,手忙脚乱的收拾着那歪在书案上的兔毫盏,甚至还动用上了自己的袖子擦着书案上的茶渍,口中还啧啧有声满是可惜:“这兔毫盏已经被您摔了三只了,如今就剩下这一只,您也忍心将它抛来抛去的?您若真不稀罕了,不如赏给儿子吧。”
临亲王的火气登时就像被浇上了半盆冷水,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曾几何时,他这唯一平安长大的儿子竟养成了这么一副性子?无论他怎么发脾气,这孩子都不在意,还这般陪着小意哄他,比个奴才还下作了?是他待这个儿子太过严苛的缘故么?
被他摔碎了的三只兔毫盏,就像他早已亡故的妻子和两个夭折的儿子。碎了就碎了,故去了就故去了,碎掉的再也粘不上,故去的再也无法活回来,剩下的一个又怎么能不珍惜?
临亲王这般想罢便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暴怒也全都消失不见,可话语上却丝毫不松口:“你去告诉那吴家丫头,叫她不用瞎琢磨了,缇骑南下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不许她掺和。”
“她那两个长辈给你皇伯父当差当了这么些年,早就练就了比狐狸还狡猾、比最好的猎户还稳准狠的性子,用她一个黄毛丫头跟在一边出主意么?她当她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呐?”
“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提醒那丫头告诉吴征宪说,叫他可以拿着我给的任命、随时征调沿途千户所的人马做帮手了,如今南下缇骑就要出发,我这就正式给那些千户所下个手令,也省得他和严文卓这两个崭新上任的黑鹰卫副指挥使征调人手时不顺畅,回头来再叫那丫头埋怨你。”
“黑鹰卫各地都司与千户所也不是吃素的,要心机要手段样样不差,尤其是湖广两地的几个都指挥与千户,等这一天就等了很久了,不比她一个小丫头的能耐强多了?”
听得李榕为此道了几声谢后,临亲王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笑意。
派人缇骑南下这么大的一件事,怎么能叫严吴二人独享其功?就算这两人如今已经是他的人了也不成,他那还有一众老手下也等着这份功勋升升职位封妻荫子呢!
更别说新帝登基或许就是最近两年的事儿。与其叫那些老手下浑浑噩噩混着日子,然后被新帝一声令下撵回家养老去,甚至被卸磨杀驴,不如趁此机会搏一回,将来或许还能在新帝手下继续卖命兼保命——那些手下跟了他这么些年,他怎么能不为他们的将来打算一二?指望他家三儿将来接替了他的位子再替那些老人打算,那就太晚了。
“至于那丫头那里你也不要再这么听之任之了,她随便提一个要求你就当圣旨,那将来还不得骑到你脖子上拉屎啊!你告诉她,若不是知道你看中了她又闹着非她不娶,老子管她死活?她愿意南下就南下,她愿意折腾就折腾,谁耐烦提点她拦着她?叫她给我老老实实经营赌坊,想立功想证明她配得上你有的是机会!”临亲王颇为不耐的叮嘱着李榕,之后便挥手叫他赶紧走人。
这小子既然答应那丫头来求情,那丫头这会儿肯定望眼欲穿等着这小子的好消息呢——第一次儿子娶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险些将这孩子害了,如今要再娶续弦就听这孩子自己的也就罢了……他李俊弘可不是没人性到了连自己亲儿子都压制都为难的份儿上。
只不过临亲王到底想错了,吴荻压根儿就没对李榕有多么望眼欲穿,等得李榕重新回到猫耳胡同,又将临亲王的叮嘱学说了,她也没有临亲王想象的那种失望,相反还有一丝得意没被掩饰住,悄悄爬上了她的眉梢。
如果临亲王连她想要随同缇骑南下这种事儿都会答应,并且答应得毫不犹豫,她还真得琢磨琢磨她在临亲王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有多大分量。
现如今这位王爷都叫李榕带回了这种话来,叫她只管好好在南城经营赌场,往后想要立功有的是机会,就算她依然担心祖父和外祖父,那也只是出于亲情,而不是担忧两位老人缇骑南下的艰难了……
李榕见她不但不失望反而笑了,心里突然就明白过来——敢情她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他父王对她的态度呢?
可是即便想明白了她这个小伎俩,李榕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沾沾自喜起来。她要是不在乎他李榕,何苦试探他与他爹的想法呢?她越这么干,他倒是越高兴!
至于说她很有可能利用他对她的感情干出什么不着调的事儿来,或是恃宠而骄,李榕可不怕这个,两人最近不论遇上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他早习惯了,也早知道她不是那种人;退一万步讲真是他李榕看错了人,他还整治不了她这个小丫头么!
“三哥就不埋怨我巴巴的拿着这件事催你两头跑来跑去做传声筒?”吴荻见他虽然满脸清明模样却也没震怒,甚至是一点不虞都没有,不免开口相询。
她只想要一个能包容她的男人,哪怕他穷得掉渣儿都没所谓;不过……若是那个男人既高贵又优秀还很愿意包容她在乎她,她当然更愿意笑纳了,因此见得李榕只管傻傻的摇着头对她微笑,她不禁高兴得踮起脚尖便在李榕腮上亲了一口,倒将李榕羞了个大红脸。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