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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眨眼就到了除夕这一天,这日傍晚前,吴荻领命随临亲王父子俩进宫,与太子妃齐王妃等皇家媳妇、以及一些皇家宗室夫妇陪太后娘娘用除夕晚宴。
这场所谓的家宴就摆在距慈宁宫不远的一座大暖殿里,此时不过酉时初,还不到开宴时分,太后娘娘还没到,太子既然在皇上身边侍疾,这会儿更是尚未到场。
吴荻先随着李榕给诸位已到的长辈们见过礼,随后便被小内侍引到座位上坐了,见得左右都是曾被她请到临亲王府做过客的堂妯娌,她也不局促,才刚落座便与这些熟人笑语妍妍说起话来,一时间就给这大殿真正染上了几分过节的喜庆。
齐王妃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头真是又妒又羡,甚至都要滴血了。
如果她也只是个闲散宗室家的媳妇就好了!就不用日日这么担着心,连个年也过不好!
李榕眼睛最尖,早将齐王妃这种带着些羡慕却又有些不善的目光看在眼里,不久后便趁着前去迎接太后娘娘的工夫从齐王妃身边闪过,沉声抛给她一句话。
“路都是人走的,想多了就忘了看道儿……可容易摔跟头。”
齐王妃一愣,外头已经响起内侍们“太后娘娘驾到“的声音,她眨眼间就落在出去迎接的人群后。
先是气恼的跺了跺脚,齐王妃也不敢再在殿内停留,慌忙牵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跟上前去,此时太后娘娘已经到了殿门前,众人也已纷纷跪在地上。
挽着儿女跪在脚边一同与众人齐声说着吉祥话,被太后叫起后,齐王妃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千篇一律的笑容。
是跟着齐王一起摔一个万劫不复的大跟头,还是带着一双儿女好好过日子,她真的可以选择么?可即便心里全是苦涩的眼泪,她也要笑起来!
趁着众人跟在太后后面众星捧月般重回暖殿,吴荻也追上齐王妃母子三人,将两个做工精致的小荷包分头塞给了齐王世子和静雅郡主,笑吟吟的说是送给两个孩子的压岁钱。
又笑吟吟的对齐王妃说:“我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记性也差了,与其待会儿忘得一干二净,还不如早些给了,可不能委屈两个可爱又懂事的孩子。”
两个孩子的确很懂事,不用齐王妃教导便脆生生的齐声道谢谢伯母,齐王妃却又莫名的有些恼怒起来。
这两口子这是要做什么啊,一个两个都来欺负她?尤其是这吴荻,竟然拿着孩子警告她?
吴荻将她已经流露出恼怒的神色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重起来:“难道我这话说的不对?”
齐王妃先是一噎,转头就瞧见李榕远远的冷冷的看着她,她顿时打了个冷战,脸上迅速就挂上笑意:“三堂嫂的话怎么能不对,我一切都听三堂嫂的。”
等吴荻重回到李榕身边后,李榕便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今晚就待在我身边,再不许四处乱跑了!像她这种人,安抚她是客情,不管不顾她也不欠她什么!”
从河南南阳往京城送年礼的人早就回去了,他就不信齐王妃又能起了什么念头再传给柴禹去;再说方伯君和舒老七那条线如今也好用起来,与柴禹互相制衡互相帮助两相宜,齐王妃再想捣乱也不成了……
吴荻这才知道原来李榕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齐王妃,正待乖乖的点头,就听见太后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殿中众人哄得一声笑起来,随即便都笑着看向她和李榕。
而她糊里糊涂的样子被太子妃看在眼里,便凑趣的对太后娘娘道:“皇祖母您瞧瞧,榕堂弟媳妇多懵懂,您也好意思当众打趣他们小夫妻。”
见太后娘娘因此越发笑得快活了,太子妃便对吴荻招手道:“皇祖母惦记你着呢,你快来陪着皇祖母说会儿话,省得待会儿开始走菜了说话儿不方便。”
吴荻还想再征求李榕的意见,便抬脸先看他——他方才不是说叫她就待在他身边么?现在太子妃招呼她过去陪太后娘娘说话,她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殿中的哄笑立时又响起来,将李榕笑得脸色通红;吴荻这才纳过闷来,忙快步朝太后娘娘那厢走去。
太后娘娘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心里高兴极了。
这小两口感情这么好,榕儿媳妇又这么会给榕儿抬轿子,她也就真放心了!这时就听得她身边的冯嬷嬷附耳过来说了句话,太后立刻一扬眉:“真的?看准了没有啊?”
那冯嬷嬷哪敢说真看准了,便有些为难道:“奴婢也说不好,或许是日子太短了……”
见得吴荻这会儿已经到了近前,冯嬷嬷忙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太后一边叫冯嬷嬷给吴荻备座,一边沉思起来,最终还是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榕儿和他爹最近忙得两脚不沾地,后宅又只有榕儿媳妇这么一个年轻女主子,也的确没人帮得上这孩子什么忙;看来不是这孩子太年轻没经过事儿,便真是日子太短没察觉?
她早就说过要给榕儿媳妇赐两个宫里的姑姑伺候去,偏榕儿那小子拦着,看来等过了这几日,最晚也就是正月初三,要么就差冯嬷嬷出宫一趟,替她去将临亲王府的乔妈妈交代仔细,务必要将榕儿媳妇照顾好了,要么就真得送几个人去了!
只是这会儿却不是谈这个的好时候,就算真是喜事儿也不行……榕儿和他爹要好好帮着皇上和太子,身上的差事重得很,还有许多大事就等着这个把月落听呢,她这个老婆子可不能给儿孙添麻烦。
要知道这在场众人也是各怀心思,看似是宣布喜事儿,万一却给榕儿添了擎肘,她又是何苦?
……离开宫里回临亲王府时已是深夜,吴荻坐在马车里满心的奇怪——太后娘娘今晚究竟是怎么了,什么也不交代什么也不问却只管看着她笑?
“我今晚是不是装懵懂装过了头呀?”吴荻小心翼翼的问李榕。
李榕不知道妻子为何突然想起这么问,就听她懊恼道:“太后娘娘总是意味深长的对我笑,是不是嫌我没经过宫中姑姑们的教导,给你给临亲王府丢了丑啊。”
“瞧你这话说的。”李榕轻轻抱住妻子的肩膀。
“且不论皇祖母可不是这么难缠的老太太,只说你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得体,待人接物全都挺好,你胡思乱想做什么?皇祖母每次见到我都只跟我夸奖你呢。”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