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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榕听吴荻这么一说,惊得立时就差点儿就从椅子上出溜到船甲板上。
“你想什么呢!你还真当自己个儿是狄昊天了,是个男人了不成?”李榕饶是再不愿意对吴荻发脾气,无奈她这要求也实在太过分了些,才一坐稳身子便黑了脸皱了眉。
“人家又没说人家亲自去打理……”吴荻颇有些理亏的轻声解释着,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将剩下的很多理由都原封不动咽了回去。
李榕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多做些事,等你的能耐叫大家都瞧在眼里了,也省得叫人说你……说你是个只会攀高枝的。可你也不想想,你做的事情再多,用得还不是狄昊天的名义?”
“我知道这对你来讲不公平,可你的真实身份又不能暴露……”就算她不是密谍,若叫人知道她日日女扮男装出入赌场等地,她的名声也毁透了不是?
“或许你只是太好强,总想证明自己给我父王和我瞧?这又没什么必要,我对你的心你肯定清楚,我父王他若不知道你足够能干,也不会放心将华宝赌坊交给你,更不会答应我娶你。我们家可是要将你娶进临亲王府做正头世子妃的,哪里用得着你进门前先投投名状?”李榕将话说到这儿,却好似有些明白了。
他那个已故的原配是皇祖母指婚指给他的,当时说是端庄大方又贤良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结果却怎么样?那位所谓端庄得出了名的鲁氏分明就是一段毫无喜怒哀乐的木头,更别说努力做些讨他喜欢的事儿与他夫唱妇随了。
“你对我的好我都懂,我必不会辜负你的。”李榕站起身来,轻轻将吴荻揽入怀中,还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她肩上的几处小擦伤,“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安歇吧,等明儿头午船队也就该到通州了,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第二日船到了通州码头,因李榕出的是公差,既是已经快到目的地了,便应当立刻押解陈正兴为首的一众人犯速速赶回京城去,以免中途再发生什么变故。
吴荻瞧了瞧那足足装了几十辆马车的金银财宝,更是情知自己再一路跟着他回京城交差去也不像样儿,便主动劝他先走,自己这边只留下张正等人护送着她和鹤哥儿坐着马车缓缓前行,还乐得轻松;李榕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与她暂时告别,带着押解队伍先出发了。
因着李榕的队伍里既有人犯又有抄家所得的金银财宝,临亲王早就又派了一队人马到码头上来接应,吴荻既然不愿意跟着这个队伍一起回京城,索性便叫张正等人停了下来:“咱们与其跟在那个大队后头吃黄土,还不如在通州用过午饭再慢慢赶路。”
鹤哥儿早知道回到京城后自己便得重回良乡庄子上,童先生父女还在良乡呢,他还得回去念书,此时自然愿意再与姐姐多多相处些时候,听得姐姐这么提议,便圆睁着一双颇带渴望和哀求的黑眼珠看着张正,张正心中一软,就笑着答应了,立刻便打发手下先去选个干净的酒楼。
李榕留下与张正一起护卫吴荻姐弟的一共有八个人,其中只有两个黑鹰卫校尉,另外六人都是临亲王府护卫,因此时正经差事已了,这八人下船前便换上了寻常的灰袍或是青衫打扮;就算如此,等众人护着吴荻姐弟进了酒楼,还是造成了一阵静默,好在酒楼掌柜的足够聪明,立时便迎上前来,将这一行人引进了一个足够大的二楼包厢中。
吴荻却在楼梯上遇上了一个从楼上下来的熟人,而那熟人显然也瞧见她了,却因为她这边人太多,只是脚下步伐停滞了一下,并不曾与她打招呼便又假作无事快步下了楼;等吴荻这边人全进了包厢,她便将张正叫到跟前来,用耳语叮嘱他:“我方才瞧见齐王府的管事江彬了,你差两个人出去打探打探他来通州做什么。”
三德堂在京城有七家赌场不假,可那赌场到底只是打探些消息方便,旁的什么也做不成;可这通州的漕运码头和各大仓房也都在三德堂掌握中呢,若江彬或者说是齐王又一次将主意打到这边来,便不得不防了。
张正得了消息也不含糊,很快就派了两个人离开了。等午饭用到一半时,那两人回来了一个,进屋便回禀说江彬并不曾往各大仓库去,更不曾与三德堂在通州的分舵接触,而是去了一处很偏僻的农家小院:“……那小院里还有几个熟人在。”
听得吴荻催他莫卖关子,那亲卫便笑起来:“成国公府的七爷和方伯君、凌云珂都在呢,看来是要等夜里的船从水路离开京城。”
方伯君的父亲、工部侍郎方勉已经下狱,至诚伯凌颂与成国公舒淮虽是勋贵、勉强排在了万岁爷那网开一面的名单上,可两人也已经上了自责请罪书,早就闭门在家思过了,现如今这几人齐聚通州,这是连家里的事都不管了,只想逃出京城保命去,还是另有其他安排?
只是李榕早已离开通州赶回京城去了,这事儿既无法眼下便跟他商量,就算商量了他一时半刻也腾不出空闲来,看来她得替他弥补一二啊;吴荻这般想罢便吩咐张正:“不如留下四人随我与鹤哥儿回京城,另外四人在这边换着班将那几人盯紧了,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随时跟京中联络?”
张正既然早被李榕指派给了跟着她,自然凡事都听她的,再说她这个安排也是再好不过了,便点出另两个人名来:“你们赶紧用了饭便一起过去盯着吧,路上记得随时将消息传到联络点,再叫联络点不得耽搁传回京城来。”
才回来的那个与另外两人领了命便欲走,吴荻忙喊住他们,从荷包中掏出一叠小花票递了过去:“一路上总得吃喝花用,这些银子你们拿着,还有这吃了一半的饭总得吃完了不是?”
那三人也不与她推搪,笑着接了过去又笑着谢了她,几人用极快的速度将饭食用罢便告辞离开,吴荻这边也不多停留,招呼伙计结了饭钱便快速离开了——江彬在通州还有没有同伙谁都不知道,若被那边发现她停留过久,说不得就得起了怀疑。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