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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荻虽是变着法子拒绝了一同用酒宴的邀请,只说趁着还没开席随便坐坐,那舒天奉不急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叫自家老七往一旁挪出一个空位,请吴荻坐下。
老七舒天孝看来却是个急躁脾气,虽是不声不响听了他四哥的话站起身来,却还是抛给吴荻一个轻蔑气恼的眼神,仿佛是在说,我看你小子是给脸不要脸。
假作没瞧见舒天孝这个不友好的模样,吴荻又对同桌之人都笑了笑,便顺势坐了下来。而寒箫和千蕊二人既是得了王爷的令,叫他俩一直随身服侍这位狄公子,此时便低眉顺眼的立在她身后左右,并不曾像别人的使唤人,遇上谁都奴才一样卑躬屈膝。
舒天奉便笑着问吴荻:“我们这桌儿的几个,狄公子都认识了吧?若有哪个还不熟悉的,哥哥我再给你介绍一番呐?”
吴荻记忆超群过眼不忘不假,可方才临亲王将她介绍给一众公子少爷们时,她对那些蜂拥上来的家伙们莫名有些厌恶,因此上还真不好说清究竟谁是谁。
可她只要涉及某些事情、永远都是骄傲的,她怎么会当众承认自己眼力不成?更何况这一桌子人,王祝已经挨个儿给她讲清楚了,她便笑道:“昊天虽然不才,只要是方才谋过面的还都认识得差不多了,就不劳舒四哥费心了。”
话是这么说,她也不曾再跟那凌世子啊方伯君啊重新见过礼,骄傲的世家公子哥儿架势显露无疑。
而那舒天奉见她如此,心里也不免有些含糊。暗道这小子别看岁数不大,还真是挺难缠,看来要在这小子嘴里套出话来好像很难?再说这小子竟然和他们家老九极熟悉的样子,这事情可难办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今儿这个宴席可是他费尽心机安排的,除了要奚落他们家老大一番,也是想从大都督临亲王那厢摸摸底,看看是否真像方伯君和陈阔说的那样,亲军都尉府已经在着手暗查湖广派,六姨太也已经落进了亲军都尉府黑鹰卫手中。
要知道他们在座的这几个,可没少仗着家世什么的联手贪墨河工银,甚至还在湖广驻军中安插了人手专吃空饷、在那些武器工坊里也占了一定股本呢……这些事儿若被临亲王的手下查出来,任哪一样恐怕都是杀头的罪过儿啊。
若临亲王是他舒天奉的亲舅舅,这事儿还就好说了。可在那位王爷眼中,他舒天奉算个什么东西?到时候不公报私仇都是好事儿。
因此若依着他,今儿这场酒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摆,这种场合只会给自己添麻烦,令临亲王更厌恶他甚至欲除之而后快;可他和湖广派已经是栓到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当初能拿人钱财,如今不与人消灾,左右都是一个死,这事儿也便容不得他拒绝。
“我过去倒不知道,我家老九还与金陵狄家有密切来往。”舒天奉看似与吴荻闲话,一双眼却紧紧盯着吴荻的眼睛,“若早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早些叫老九带着狄公子与我们亲近亲近该多好?我去年还去了一趟金陵,小住了三个多月呢。”
吴荻虽然已经知道狄家是临亲王妃的娘家,可除此之外,她至今也不知道金陵狄家到底是什么人家,被他这么一问还真是问到了点子上,只是她到底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微微一笑道:“我与舒九哥也是才认识不久,哪里好冒昧求他带我多与京中公子们多多走动呢。”
舒天奉微微一噎,旋即又像无事人一样笑说狄贤弟说的也是,可想起六姨太失踪之后,父亲与大哥总是用审视的目光看他,他这心里越加的不舒服起来——过去有六姨太在,还有他生母帮他,他爹对他可不这样儿。如今可倒好,六姨太丢了,连带他生母都跟着吃了挂落,他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因王爷喜欢赌两把,我大哥特地安排了个赌局,说是饭后一起玩几把,狄贤弟到时候可能赏光?”舒天奉又换了法子试探。
父亲与大哥都不好赌,到时候肯定不会在赌局上出现,介时他叫另外几个将临亲王缠上不管玩些什么,再单独探探这个狄昊天也罢。而临亲王在赌桌上也像换了个人一样,正经大事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吴荻的目光往两边一扫,发现是有侍女开始走菜了,也便顺水推舟结束了话题:“昊天不才,几位哥哥若是愿意玩,昊天奉陪到底。”说罢这话,她便站起身来又对几人笑了笑,便回到自己方才的那张桌边,坐下便与王祝和常德等人谈笑风生起来。
过去的她的确喜欢扮猪吃虎,可今天不同。她是陪着临亲王大摇大摆来探营、敲山震虎的,从始至终便都得强势,左右有临亲王坐镇,她谁也不怵。
“这小子还真傲气。”看着吴荻远去的身影,至诚伯世子凌云珂低声道,眉眼间全是阴霾。
“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再傲气也就是层皮。等到了赌桌上,看我不扒他三层皮再说。”七爷舒天孝不屑道。
凌云珂与方伯君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不免暗骂了一声草包。
当初之所以拉着舒家这两个爷,便是想拐着弯搭上成国公世子这条线,借一借大都督临亲王的威势,想着将来就算事败,有这么个大靠山在背后顶着,不能东山再起也能保条小命。
如今可倒好,几年过去了,舒家这两位爷一个是只说不干,一个是草包,不但不帮他们与舒天赐牵线,还无一例外都想趁着手里银子多了,不如合起伙来将舒天赐从成国公世子位上拉下马来,这可不单是事与愿违了啊!
要知道他们看重的可不是成国公世子身份,他们看重的是舒天赐背后的坚强后盾啊,若舒天赐不与他们同流……同心协力,他们管成国公子世子换成猫还是换成狗呢……
“我看你们哥儿俩从今往后要防着的人更多了一个。”一直都没言语的方伯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见舒天奉和舒天孝都没听懂,他便用下巴点了点王祝那个方向:“你们不是总说他动辄三五个月不着家,却不知道他有什么差事么?”
“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小个子,是诚意伯常兴安的幺子,十几年前就荫恩进了亲军都尉府黑鹰卫。” 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