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某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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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希格露恩?’
白色的空间里,和长发女子面对面的罗迪虽然无法动弹,但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飞快动了起来。
他明白,自己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弄清楚现状——露露缇雅的剧本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却一环扣着一环。而她从最开始就没有向自己坦白‘剧本’的目的,以至于当这场早已超过了多拉贡领域范畴的‘剧本’进行到了即将水落石出的阶段时,罗迪仍然感到无比的迷茫。
希格露恩,这个名字罗迪并不陌生。
在戒指中老爷爷阿姆斯特朗的口中,罗迪首次听闻到这个名字的存在——那个苍老到即将进入棺材的老人,再见到露露缇雅的时候,似乎将她错认为了‘希格露恩’。虽然露露缇雅当时就干脆利落地将这个名字和她撇清界限,并且毫不犹豫地将那位看上去挺和蔼的老人切成碎片,以此对罗迪造成了无以复加的震撼……但在那之后,从他们在艾涅尔城堡所发生的事情来看,露露缇雅似乎并没有真正排斥‘希格露恩’的身份,甚至已经默认了瑟芙对她的称呼。
因此,对于‘希格露恩’和露露缇雅之间的关系,罗迪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它们两者究竟是相同的存在,亦或者是并不相同但有着关联的独立个体,这个问题对于之前的罗迪而言没有意义,因为无论是‘希格露恩’还是‘露露缇雅’,所指代的对象都是相同的。但是到了现在,当面前和斯卡雷特小姐同名的女子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罗迪却无法再无视这个问题的存在。
‘我即将遗忘希格露恩?’
‘为什么要特指希格露恩,而并非露露缇雅?’
‘如果我从来没有见过名为希格露恩的人,那么,为什么除了我之外的人,都把露露缇雅称呼为希格露恩?斯卡雷特告诉我,我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而我所担心的则是露露缇雅……这也就是说,希格露恩并不是露露缇雅,其实是之前的那些人将露露缇雅当做了希格露恩?’
罗迪越是去思索这个问题,就觉得这之间的关系越显得复杂。
其实在潜意识里,罗迪是将‘希格露恩’这个名字和露露缇雅混为一谈的,但是现在的斯卡雷特告诉他不用担心露露缇雅的安危,但‘希格露恩’却即将被他、甚至世人所遗忘。那么,露露缇雅又是谁?仅仅是那个在本源空间里,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存在么?离开了希格露恩的露露缇雅,还会是原来的那个露露缇雅吗?
不知道……
不知道。
罗迪想要用什么方法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但是这片空间似乎和他隔着无形的虹膜,他无法在这里做出任何事情,甚至无法感知到自己究竟以什么形式存在。或许正如斯卡雷特所说,他无法理解这片空间;而露露缇雅在这之前对他说的‘新世界’,或许就是这片四面八方都被纯白色填充的世界。
……
“你准备好了吗?”
就在这时,沉默了片刻的斯卡雷特再次开口。
罗迪打量着这片空间他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存在,和露露缇雅所扮演的‘斯卡雷特小姐’相比,眼前的这位同样名为斯卡雷特的女子,果然和那个可爱的尖牙小萝莉有着六七分的相似,只是她的面容看上去成熟而且稳重,早已不再是那个蛮横骄傲、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了。
眼下的斯卡雷特双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的双眸并没有明显的对焦,似乎在和眼前的空气开口,但罗迪知道她说话的对象正是自己。
然而,至于自己有没有准备好?
当然没有。
就在罗迪苦恼于自己无法表达时,斯卡雷特再次开口了。
“孩子,我知道你内心中的忧虑,但我已经说过,你不必对此担心。‘希格露恩’只是露露缇雅过去残余的神性,或者换句话来说:是她在那时候踏入下界使用的身份。而在那场浩劫中遭受到重创的露露缇雅,如今再也无法恢复和利用这些神性,所以她找到了我,拜托我将它转交给你。”
罗迪无法回答或者提出疑问,所以他只能静静听着,听斯卡雷特继续说下去。
“然后,接受了神性的你,将成为新的神使。”
斯卡雷特轻轻说道。
声音虽然轻柔,但是落在罗迪的心中,却如同振聋发聩的洪钟。
新的神使!
如果自己接受这份来自希格露恩的馈赠,跨入所谓的‘新世界的大门’,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将会进入那个露露缇雅口中的‘新世界’,真正意义上见识到身为‘神明’的规则,成为为了保护神明而生存的一份子?
斯卡雷特的身份是神使,这一点虽然没有任何人和罗迪说明,但是他早就在心中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而当这句话从她的口中被说出的时候,罗迪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其真实性——如果放在刚进入奥托大陆不久后的他身上,他或许会认为这些东西是天方夜谭,但是时至今日,在露露缇雅的指引下,已经一步步看清这个世界本质的他,不会再怀疑那些看似荒谬的言论了。
但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成为了神使,继承了露露缇雅的那部分神性,对于露露缇雅而言究竟有着怎样的影响?这才是罗迪真正关心的问题,至于自己成为神使与否,其实并不重要。甚至于他十分同意在深红色世界里的时候,眼前的斯卡雷特对于自己的评价:自己的眼中还有迷茫、自己仍没有做好接受未来的觉悟,自己……尚没有承担重任的资格。
所以……
真的可以吗?
“迷茫,你已经没有了,因为你拥有不想失去的执念。当一切未知终究变成知之,迷茫者仍然无法选择自己的道路,但我想你能够做到。”就和之前的露露缇雅那样,斯卡雷特仿佛能够看穿罗迪心中所想,“现在的你,心智已经坚韧到能够承受一切,但是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因为你需要做的绝不仅仅是‘承受’而已。”
斯卡雷特这么说着,她渐渐动了起来。
轻闭上双眼,双手抚摸着虚无中的未知,她终于捧起了无形无色的事物。罗迪无法感知到那是什么,但是却大约明白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这个发展是他从来未曾想过的,因为他不擅长去奢望什么:罗迪从没有野心,即使在内心深处有着变强的渴望,也仅仅是为了保护身边那些可能失去的东西,至于露露缇雅的神性……
直到现在,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露露缇雅竟然给了他如此沉重的赠礼!
……
过程意外地简单。
斯卡雷特的翅膀并没有展开,她只是闲庭信步地上前,然后将捧着罗迪无法看见的事物的双手轻轻上抬,像是在放飞手中的信鸽……
然后,罗迪的世界就发生了剧烈变化。
并没有巨大的信息流入脑海,发生变化的只是罗迪所在的世界本身。那些无处不在的乳白色就像是被吹散的烟雾般扭曲消失,从斯卡雷特的手掌开始,这片沉寂在白色里的世界恢复了本来应有的模样——空气、无色无味的空气,但是放在罗迪的眼中却如同久旱的甘霖;身体的存在逐渐恢复:不是纳坦博斯傀儡的身体,更不是过去那些容纳着自己灵魂的容器,而是那个最初的罗迪,死在了格林兰镇镇长府邸的罗迪·亚伦。
须臾,白色的浓雾散去,罗迪真正意义上地站在了这个世界里。
空旷到如同棺材板的房间、雪白到一尘不染的墙壁和地板,以及在这之间令人窒息得、如同凝固般的空气。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有着不知什么材质打造成的半透明台几,以及那张绝对没人会认出来是床榻的床榻。这些就是房间里的一切——没有门窗,也没有任何装饰……
这就是罗迪眼中的世界。
但他很满意,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同时也似乎对于这片空间的存在,有了如同本能般的理解——这片空间,并不存在,但又确实存在。
罗迪望向的空空如也的床榻,斯卡雷特正斜坐在床边,并不柔软的床榻看上去格外的冷。
在见到罗迪的时候,她那蓝紫色的长发瀑布般铺洒下来,发丝贴在她的腰上,垂倒在冷冰冰的床榻上,似乎荡起了轻微的涟漪,很漂亮。
“以后……”
斯卡雷特站起身来,飘柔的长发离开了冰冷坚硬的床。
“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罗迪·亚伦。” 过去的变身都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