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那无聊的幻想,就由我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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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因是一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言灵术师,他的一生充满了坎坷,也充满了辉煌。如今九十岁高龄的安度因,稳稳坐在皇家教会的枢机主教位置,直接听命于教宗以及国王。可以说,这是一个数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他是一位虔诚善良的光明神信徒,接触过他的人无不为他的真善美而折服,总而言之,这是一位慈祥而充满了智慧的老者。
与此相对的,安度因拥有惊人的言灵力量,只要配合自己的思想之力,他口中所说出的话语,就会产生神奇的魔力。
在辉煌历337年隆冬的这个深夜,安度因知道,自己犯下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由于他的失误,本应死去的人被潜伏在人间的、强大的恶魔夺去了肉体,复生了。
眼前的这个浑身笼罩在黑色中的女子,她的紫色双眸不再属于她自己。安度因可以清晰地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仇恨和愤怒,以及那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这些,都属于那只强大的恶魔。
这个恶魔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呢?
它硬生生吃下了自己三次的光之裁决,并且安然无恙。一想到这一点,安度因苍老的身体上,就出满了冷汗。
光之裁决,是安度因为数不多能够夺取他人性命的言灵术。无论是孱弱的蚂蚁爬虫,还是力大无穷战无不胜的金甲骑士,绝大多数灵魂力量不够强的生物,都无法活在这个言灵术的施展下。
这个言灵术强大到了如此的地步,如果不是对风暴城的小女儿有着一定的了解,知道不能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安度因是绝对不会舍得将它施展在她的身上的。
毕竟一名准宗师级别的刺客,如果给了她过多的机会,她可是有能力瞬间使他的一把老骨头升天的。
然而,这样强大的,直指灵魂的夺命法术,却有着诸多的限制和反噬。首先,对于灵魂能量比施术者要强大的目标,这个言灵术起到的作用有限,并且反而会让施术者自身痛不欲生。其次,即便符合上面的条件,用光之裁决剥夺一条生命的生存权利,施术者也要切身感受到被施术者所承受的痛苦。言灵施放后,必须进行长时间的祷告与祈福才能抵消现时性的反噬,这也是之前安度因捧着经文大声祷告的缘故。最后,潜在的反噬将会剥夺施术者至少一个月的生命,而且这个时间,会随着被施术者的灵魂力量的增强而增多。
毕竟,强行夭折一个生物的生命,是要受到上天的谴责的。无论这个生命生前是多么的罪恶、多么的该死,这一点都绝不会变。
在这样近乎相当于安度因最强言灵术的连续三次攻击下,这只魔鬼,仅仅是短暂地晕厥了过去。这样的灵魂力量,毕竟是地狱中最为邪恶的、充斥着绝望与杀戮的魔鬼才能拥有的。除了这样的魔鬼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能拥有这么强的灵魂力量。
即使是教宗,即使是那些潜世不出的老怪物,也不可能在连续三次增幅的光之裁决下,仅仅晕厥十个呼吸。
安度因早已决定,今夜即便是赌上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也要将眼下的这只魔鬼消灭。否则一旦将它放了出去,那将不仅仅是自己无法洗刷的耻辱,同时也会给这个世间带来无穷的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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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到现在脑子还有点晕沉,自己明明完全没有见过眼前的红袍老者,为何对方竟流露出这样的苦仇大恨来,那股仿佛要将自己抽筋扒皮一般的恶意,他可是完完全全的感觉到了。
不过,这样强大而神秘的存在,真正动起手来,自己估计比先前死的还要容易百倍吧。若是现在不逃走的话,恐怕真的没机会逃走了。
他可不想刚刚捡回一条命,又交代出去,只有真正死过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么的珍贵。
真正动起来,罗迪发现自己的身体比原先轻盈许多,只不到两步,就从大房间的中央位置窜到了那扇不起眼的铁门处。铁门开着,但是墙壁上覆盖着的那层光壁延伸开来,严严实实地阻隔了去路。
藏在袖中的匕首飞快而悄无声息地递了出来,划过那面光壁,如同划过了光滑而柔软的皮革。
光壁毫发无损,其上上传来的光亮丝毫不变,显示出其磅礴的能量。
“眼前的罪人,停下你的动作。”
如同洪钟一般夹杂着巨大力量的声音在罗迪耳边炸响,正要回头的罗迪的动作,被定格了起来。
“你仔细倾听耳边的声音,那是天国的丧钟。”
一阵悠扬低沉的钟声在罗迪的耳边响起,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罗迪暗道不好,自己在眼前神秘的老者面前,果然是不堪一击。
“当丧钟敲响九次,你的触觉将永远失去,你无法用你罪恶的双手,再拿起沾满血污的武器。”安度因面色潮红,双目圆睁,眼白间的血丝粗大而清晰。他昂首挺胸,声音激昂有力。
“铛……”“铛……”“铛……”
低沉的钟声散发出令人绝望的压抑音符,一层层扩散回荡在罗迪的脑海中,互相交错着、颤抖着。
对身体的控制感再次缓缓被剥离,直至第九次钟声的响起,罗迪再也无法感应到自己的身体。
眼前的光壁那么清晰,耳边的钟声那么清晰,房间里一股淡淡的香料味道也是那么的清晰。只是现在的罗迪,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当钟声敲响十三次,你的视觉、你的嗅觉、你的听觉、你的一切感官都将失去,你无法感知到这个世界、你将被剥离出你的躯壳。”
“铛……”
钟声接近了,钟声来自于四面八方,钟声缠绕在罗迪内心的所有角落。
“铛……”
罗迪不甘心,既然上天还要给自己一次希望,为何在自己快要爬上来的时候,再次一脚将自己踢进痛苦的深渊!
他要挣扎、他想活下去,对于眼睁睁看着自己消散的命运,罗迪很恐惧,他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他还要杀了德莱斯那个混账。既然上天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自己绝不能让它白白溜走!
罗迪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右手,在那里,一股血脉相连的温暖感觉传递到了心中,是那一柄金黄色的匕首。
罗迪动了起来,他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右手,在黑暗中探寻着,向着声音的来源前进。
罗迪刺出了匕首。黑暗中,他的右就成了他的一切,连带着那柄漂亮的匕首也连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赌上了他的一切,将匕首刺向他所认为的钟声的源头。
时间停止了好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国钟声消失了。
伴随着寥寥的回声,寂静得让人感到可怕。
四周传来了清脆的破碎声音,如同将一盏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光亮恢复了,声音恢复了,感觉恢复了。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罗迪看到,自己的眼前,是那个实力恐怖而面容和蔼的老者。这时候的老者,脸上的皱纹越发清晰,双目也没有了先前的清澈有力,他正用决绝的目光望着自己,苍老的嘴唇微微张开。
而自己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金黄色的、如同艺术品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深深埋进了老者的胸膛。
罗迪忽然很想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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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因知道自己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眼前的恶魔是如此的强大与邪恶,在它的面前,自己毕生修行的言灵术,以及自己在以前从未真正使用过的强大禁术,仿佛都是纸糊的一般,一捅就破。
那只把持着匕首的右手,仅仅是一次挥击,就击破了言灵术构成的虚幻世界,并且在反噬还没来得及发起作用之前,就将紧握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这种行为……就仿佛是……猫儿戏弄老鼠时候的恶趣味游戏。
安度因似乎看到了眼前女子美丽脸庞上隐藏着的狞笑。
安度因开始感觉周围的空气飞速降温,寒冷包裹着自己年迈的身体,这是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感觉了?
那柄看似锋利无比的匕首,事实上早已被保护自己的魔能护盾所挡住,除了巨大的冲击力之外,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的伤害。可是接踵而至的数层反噬,才是最为致命的。
反噬开始了,安度因的视野中一片血红,血从他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以及眼睛里一起流了出来。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迷途的人……”
安度因忽然张嘴,嘶哑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说出了四个字,他便剧烈咳嗽起来,几团乌黑的内脏碎片从他的嘴里喷出。
“你可知……未来无穷的可能中……你的命运……会是如何……”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没有了先前的洪亮,却是一样的坚定不移。
“我代替未来的光明向你揭示……”
眼前的黑衣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尝试着抽出刺入自己胸膛的匕首,却发现一股沛然大力阻止了匕首的拔出。
“你的未来……”
黑衣女子松开了匕首,捏住了自己的脖子,却被一层凭空出现鳞片隔在了中间,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捏紧分毫。
“你的灵魂将会永恒地被光明女神制裁……”
远处,一道惊雷劈下,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夹杂着漫天的大雪很快凝结成块,变成了无数冰雹。
“你的灵魂将会永恒地在虚空中被放逐……”
又是一道巨大的闪电,伴随着如魔导大炮轰鸣的巨响。
“你的灵魂……将会充满慈悲和怜悯……背弃你作为恶魔的信念。”
第三道闪电劈落,将混乱的夜空一瞬间照耀的犹如白昼。
“伟大的光明女神,感谢您赐予您的信徒最后的力量……”
最后一道明亮得如同太阳一般的球状闪电,宛如天使降临般,准确地降落在了镇长府院落上的一大片草地,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天坑。
安度因终于结束了他的咒语,周围是纯粹的光亮,他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正躺在光明女神犹如母亲一般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安度因用自己的生命施展出了最后的禁咒,那便是当一个存在强大到他无法撼动时,用自己的生命化作三条规则,强行预测,或者说改变对方的命运。这个禁咒的名字叫做“大预言术”。
安度因相信,自己定下的三条规则,是针对眼前恶魔的最佳办法了。在命运规则的限定下,这头恶魔对世界的负面影响,将会被最大化地压制,这或许不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却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大挽救了。
自己……实在是没有能力亲手消灭掉自己放出来的这头恶魔啊!
接下来,自己将在天堂侍奉光明神的过程中,慢慢赎回剩余的罪孽。
带着淡淡的遗憾与满足,安度因彻底的闭上了双眼。
球状闪电精确地击中了安度因的身体,将他化成了粉末。距离他近在咫尺的黑衣女子,呆呆地望着宛如神迹一般的场景,毫发无损…… 过去的变身都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