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姻缘皆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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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十一年春,倾城郡主四岁。
宿命之轴,从这一刻开始,缓缓展开。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雷王府书房,千夜雷手中执笔,平铺奏折。
一旁紫衣正襟危坐,稳如泰山。一双星眸却死死盯着千夜雷握笔的右手,一眨不眨。
千夜雷抬眸扫了紫衣一眼,深吸一口气,笔尖缓缓接近奏折。
“哇哇……哇哇……”尖利刺耳的哭声准时响起。震得千夜雷耳膜一痛,握笔的手一抖,一滴硕大的墨滴滑落纸上,缓缓晕染开来。甚是煞眼。
千夜雷额角似有青筋跳动,侧头瞟向桌角被搁置的四本奏折,一排黑线挂满他的额头。
暗叹口气,千夜雷扭头看向身旁的罪魁祸首,只见目的得逞的紫衣早已停止了哭声,见自己向她扫来,也直直盯着自己,满脸倔强。
千夜雷不由再叹口气。搁下手中毛笔,朝紫衣招了招手。
紫衣面上一喜,哧溜一声滑下椅子,小跑至千夜雷面前站定,一双眼睛满是期待。
千夜雷蹲下身子,在紫衣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紫衣眨巴眨巴星眸,扭头对着千夜雷,欣喜道:“谢谢父王。”
言罢,她乐呵呵的弯腰对着千夜雷鞠了个躬,然后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就跑远了。
千夜雷摇摇头回到书桌前,提笔继续书写要呈报的奏章。
“谢!谢!父!王!!!”
极具穿透力的童音划破空气突兀传来。千夜雷身子一抖,笔尖墨水再次滴落。
僵硬着抬头,千夜雷正好看到某女奸计得逞的嘴脸,他握笔的手不由自主一紧。啪嗒,毛笔在他手中,一分为二。
入夜。
“王爷,郡主出府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飘入书房。
千夜雷握笔的手一顿,“保护好她,有不轨者,不问原由,杀!”
紫衣着一身粉色罗裙来到庙会时,那里早已人头攒动。
这是她第一次偷渡成功,元宵节,这么热闹的节日,她怎么能不来看看。即便身侧三步之遥便有保护自己的便衣影卫,身后还带着无数小尾巴,但这丝毫不影响紫衣的心情。
带着解放的欣喜,紫衣欢叫一声融入热闹的人流。
元宵之夜,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点起万盏花灯,携亲伴友出门赏月亮、逛花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辛弃疾一首《青玉案》千古传诵,将这灯火之盛,气氛之热烈,描绘的淋漓尽致。
紫衣一路欢欢喜喜的走着。沿途,有不少男子在初春时节便迫不及待换上了青衫薄裘,一个个锦衣玉袍,手中还打着折扇,一派翩翩佳公子的风范。偶尔有姑娘向他们投来含羞的目光,那些男子更是挺胸抬头将手中折扇摇的更加欢快。
一群骚包!紫衣对着那些男子斜眼鄙视。
沿途,还有一群精心打扮,描眉施粉的妙龄少女,她们踩着细碎的莲步,粉颊含春,眉眼含笑,挂着含羞带怯的表情,悄悄打量着一个又一个男子,盼望找个如意郎君,好将一生托付。
一群花痴!紫衣对着那些女子翻了个白眼。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此时的紫衣,想来是无法体会的。
一路向前,道路俩旁挤满了小摊,卖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但卖的最多的还数宫灯。
紫衣边走边欣赏着周围的宫灯。花草虫兽,四季风景,戏曲典故又或是如花美人,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而提灯漫游的人手中,盏盏宫灯更是争奇斗艳。
头顶,烟花漫天,繁星如雨,紫衣走在热闹人寰处,荧荧灯火衬得她如画的脸庞熠熠生辉。
不多一会,紫衣在一个卖宫灯的小摊前驻足,一盏兔子宫灯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宫灯由上好的绢纱织成,一只白兔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盈盈灯火在其中不断摇曳,仿如为白兔添了生机。
好想要~可惜她没有带钱。
紫衣眼巴巴望着宫灯叹了口气,她知道父王今天有意放她出府,也知道身后有人尾随。怎么办?要去敲诈那些影卫吗?
紫衣抬手摸下巴,正思考着敲诈的可能性,冷不防一只干枯的手扶上她的肩膀,紫衣惊的身子一抖,刷一声放下手臂,袖中匕首滑落掌心。
回首,是个白发红颜的老者,着一身道袍,正对着紫衣盈盈含笑,他似极力想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落在紫衣眼中,那笑很是猥琐。
“姑娘,你若想找到有缘人,便拿了这灯去,向着心中所想的方向走,便能遇到你一生的良人。”
他说这话时,眉目含笑,满脸引诱,紫衣脑中腾地冒出三个大字“狼外婆”
不动声色退离几步,紫衣对着老者勾唇,含笑问道,“你眼瞎吗?”
“啊?”那老者似是没想到紫衣会如此回答,不由愣在原地。
紫衣嗤笑一声,“我说你眼瞎。没看到我还是个孩子吗?你这灯笼是要卖给我吗?打算勒索我多少银子?告诉你,我身上一个子都没有。”这种装神弄鬼的伎俩她见多了。
紫衣话落,清晰的看见那老者眼角抽搐。
白了老者一眼,紫衣不想再搭理他,欲绕过他去敲诈她家影卫,哪料那老者突然伸出手中的宫灯,挡住了她的去路。
紫衣恼火,正欲开口,那老者却缓缓抬起左手,对着宫灯轻轻一拨,那宫灯便在紫衣面前慢慢旋转起来。
看着老者深邃而饱含深意的目光,紫衣忍不住细细向那宫灯看去。
只见这灯由紫颤木做框架,有四个对你的面,分为上扇、下扇两层。上扇宽,四角有四根短立柱,上边雕着四个凤头,四角悬有彩色穗坠,短立柱之间还镶着四块小画屏,分别画着凌霜傲雪的梅花,从容优雅的兰花,总领群芳的牡丹以及清新脱俗,出尘离染的荷花。
下扇窄,有四根长立柱,立柱外侧都有镂空花牙,内侧镶着四块长方形画屏。四面分别画了四个美男子,一个一身紫袍俊美温和,一个一身青衫英姿飒飒,一个一身红袍妖娆美艳,,一个一身黑衣煞气四射。
一温润如玉,一矫健如豹。一妖冶如狐,一孤寒如狼。人物栩栩如生,画得十分逼真。
紫衣看着看着突然睁大了双眸。眼中闪过震惊。
那个红衣男子的眉眼,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人,但细细一看,却又不是那么相像。
情不自禁,紫衣伸手去握向那盏宫灯。想要拿过来仔细端详。
恰在这时,人潮汹涌,紫衣被身旁之人一个推搡,脚下一踉跄,不知哪里又袭来一股大力,撞的她直直向前跌了出去。
紫衣没有与大地亲密接触,而是撞进了一位青衫少年怀中。
紫衣抬头时,对上了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英气而俊朗的五官。
紫衣惊得心中一颤,呆立当场,怔怔望着面前少年,须臾,她蓦然扭头向后望去,身后老者早已不见踪影,连同那盏宫灯也不知去向。
压下心间波涛狂涌。紫衣此时恨不得抓过那盏宫灯细细端详。再回头,那青衫少年一晃而过,也没了踪影,紫衣不死心的四处寻找,茫茫人海中竟再无一人身着青衣。
在紫衣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立着俩人。一人一身僧袍,眼含悲悯。一人一身道袍,白发红颜。
“阿弥托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施主,你何必擅自篡改天命,你如此只会让他们受更多的曲折磨难,却是改变不了命运。”
“你这个小秃驴少在这里神神叨叨。什么天命,我老道才不相信。你且看着。那个女娃定是我徒弟的。”
“施主,命由天定,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今日因,他日果,我老道便要看看。这天命是否当真无法改变。念慈,你一门僧人苦守数百年,如今凤女终于降生。你的使命是什么?”
念慈双手合十“天下苍生,这便是贫僧的使命。”
黑袍老者听言嗤笑一声,“你师祖一只签便灭了李家数代女子,可有想到今日,这凤女偏偏生于李家?凤女降生,一统四国,就是不知,这统一的,到底是哪一国!”
念慈垂下眼睑,遮住因老者的话而激起涟漪。“一切,都已命中注定。”
念慈抬眸时,正好看到一白衣少年和紫衣擦肩而过。
念慈望着那白衣少年,眼中微光一闪随即隐没。而那道袍老者因为面对着念慈而没有看到那白衣少年。
紫衣耳畔,是谁的对话随着微风飘了过来……
“师父,我们真的要去抓那个厨师吗?”
“必须要,现在那个厨师做的饭真是让本尊以下咽。”
风吹过,二人渐行渐远。
怕的是命运兜兜转转,避不开的终究是避不开。
紫衣边走边回想着刚才的宫灯,一不留神又撞上了一人。
紫衣此时思绪有些恍惚,也没有抬头看来人,只是对着他的胸口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抱歉,便饶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恰若紫衣此时抬头,那她定会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以及,那一身黑衣。
那被紫衣撞了的少年,年纪轻轻便像个小老头一样板着个脸,不漏情绪。他冷漠的看着紫衣饶过自己,回首朝身后之人道:“跟紧毒尊。血蟾蜍很可能就在他身上。”
命运的转轮,从这一刻开始。偏离了它原来的轨道。急速向前转动,不停歇。
所有的误解,欺骗,错爱,伤害,都在这一刻,拉开猩红帷幕。
烟花漫天,璀璨了整个夜空。
那隐匿在黑暗中的死神,用冰冷的眸子俯视着这绚烂灯火下散落各处的几人,轻轻摩擦着他手中的镰刀,静静等待着那终将来临的。
嗜血一刻。 妃常难驯:倾城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