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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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触了电似的把手拿开,揣进兜里,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装模作样清咳两声,望向工位挡板上密密麻麻的马卡龙色小便签,抬了抬下巴:“你说可以看的。”
浑身装逼的傲气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余繁初憋着笑,嘴角略微抽搐:“我是说了可以看,不过没想到你喜欢偷偷看。”
“……”脸颊染上一层浅粉色,季临若无其事地转身,“我就是检查一下,对你的私生活没兴趣。还有,你这些东西,”他用指头敲了敲挡板上的便签们,“不要贴得乱七八糟,影响工区整洁。”
余繁初嘟哝:“这是我自己的位置,怎么就影响工区整洁了……”
“看到凌乱的东西不利于我的创作灵感。”季临振振有词。
余繁初:“……”OKK。
她撇了撇嘴,把那些便签全部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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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混了一个新demo,你听听。”季临刚进门,另一名同事就从电脑前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
季临并没有坐下,直接戴上耳机,一只手撑在桌沿,摁下播放键。
他双眸紧闭,沉浸在耳机里的音乐声中,细微的不妥都会让他蹙眉,干净圆润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时不时停顿一下,而后继续随着音乐的节奏敲击。
片刻,他睁开眼睛,从电脑上调出工程文件打开,“有一段二胡的声音很闷,人声也不太合,你是不是动我EQ了?”
那名同事摸了摸后脑勺,“我就稍微调了一下。”
“胡浩,我告诉过你不要动我的乐器轨,除了母带压缩。”季临微微皱眉,点开一个全英文的面板,“你扫频也太不仔细了,衰减的位置和强弱都有问题。”
胡浩面色赧然,“老大,我下次一定好好做。”
季临睨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瞧不出喜怒,却很耐心地给他演示了一遍。
“虽然这只是demo,你也要当做发行专辑的质量要求来做,才能达到训练的目的。”季临摘下耳机,“混音课两点开始,快去吧。”
胡浩点点头:“好的。”
“等等。”季临又叫住他。
胡浩在门口回头:“怎么了老大?”
季临靠在桌子旁,懒懒地扬起下巴,“叫余繁初给我泡杯咖啡。”
“哦。”胡浩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出去了。
季临继续调整音频,直到导出成品的时候,他的咖啡还没有送来。
工作间和外面的工区之间是定制的隔音玻璃墙,摁下控制开关就能从里面看见外面。此刻本该给他送咖啡的女孩却端端正正地坐在工位上,戴着耳机摇头晃脑。
季临扯了扯唇,把手边的一张乐谱揉成团,起身就要冲出工作间。
这时,门突然响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笑眯眯的陶溪,手里端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老大,你要的咖啡。”
季临没说话,但此刻的脸色比杯子里的咖啡还要黑。
陶溪深觉不妙,赶紧放下杯子溜之大吉,然后跑到余繁初的工位旁,摘下她的耳机悄声道:“幸亏你没去,老大貌似又心情不好了,脸黑得像炭一样。”
余繁初摸了摸后脑勺,笑得有点心虚:“是吗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季临的心情不好跟自己有关。
这个助理之位,还真是如坐针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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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已经盯着我妹妹看了半个小时了。”苏杰明小心翼翼提醒道,“你再这么看下去,我都要怀疑你喜欢上她了。”
季临冷笑一声,摸着下巴转过头睨他一眼。
苏杰明眼皮子颤了颤。
“我问你。”季临居高临下地问,“你确定余繁初真不是我粉丝?”
苏杰明惊愕地张口:“开什么玩笑,我做的背调你不放心?”
“就因为是你,我才不放心。”季临毫不留情地怼他,“看来我真不该看在你的面子上,随便什么人都让进来。”
“那可是我妹,不是随便什么人。”苏杰明感觉到了冒犯,指了指窗外歪着脑袋写字的小姑娘,“不要因为人家长得漂亮,漂亮到足以让你铁树开花,春心萌动,你就老怀疑人家对你有企图,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有企图?我看初初就很正常,就你这样,我家初初看也看不上你。”
“苏杰明你胆肥了啊你敢这么说我。”季临气笑了,“我哪样?我长得帅有才华还有钱,她凭什么看不上我?”
苏杰明一点也不怂:“你这脾气除了我谁还受得了?你那些粉丝都是戴滤镜,你看我妹,她现在都懒得理你。”
“……”季临感觉心脏受到了暴击,看了眼余繁初纤瘦的背影,“她不是懒得理我,她只是在认真工作。”
苏杰明扯了扯唇,笑得意味深长。
嘴硬吧你。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季临跟他较起真来。
苏杰明轻咳了咳:“老大,你干嘛这么在乎我妹?”
“我没有在乎她。”季临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是要为我的魅力正名。”
苏杰明:“……”
季临:“你可以冒犯我,但不能否认我的魅力。”
苏杰明:“……”OKK。
当天,苏杰明发了条朋友圈。
【老大宇宙第一帅,老大老婆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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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第一周的工作,余繁初如约去参加白子豫女朋友的生日趴,还破费几万块给人买了条丝巾。
早知道白子豫高中时给她献的殷勤都是为了今天要她加倍奉还,她宁可当初不要那些限量版专辑。
哦不对,除了Lin的专辑。
别的都可以不要。
包厢里满眼都是扭动着蹦迪的人们,和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余繁初虽然也在富二代圈子里长大,却很讨厌这种纵情糜烂的气氛,所以很少参加宴会。
她一个人喝了杯鸡尾酒就出去了,在窗口边散散微醺的醉意。
皓月如银钩,挂在对面的摩天大楼一角,周围丝丝缕缕灰色的云霞被勾勒出不同形状的轮廓,有点像是要横空出世一只妖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她觉得就连吹进来的风都仿佛带着一丝丝妖气。
脑袋昏昏沉沉的,余繁初整个身子倚在窗户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金属窗框,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在耳朵里依稀被解码成流畅的乐曲。
就像季临在演唱会上弹的钢琴那样悦耳动听。
脑海里浮现出他的样子,绅士儒雅的,穿着燕尾西服坐在钢琴前面的样子,仙气满满的,随着升降台缓缓出现的样子,还有他边唱边跳舞时帅气炸裂的样子。
季临就是那只妖怪吧。
会占据人的心,吞掉人神智的妖怪。
半真半幻之间,余繁初看见满眼彩色泡泡的世界里,出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妖怪来了噢,咯咯……”
胸口蓦地一重,一只毛茸茸的脑袋砸在上面。季临嘴角抽了抽,捧着她的脑袋举起来,“喂。”
余繁初费力地抬眼又闭上,唇角弯起来傻笑,嘴里念念有词,五音不全:“我有一只小妖怪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嗝——”
季临嗅到她呼出来的酒气,无语地皱了皱鼻子,“长岛冰茶?你是傻的么?”
余繁初彻底倒在他怀里,怎么也不动了。
季临:“……”
-
余繁初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也很温暖的梦,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只是自始至终躺在棉花糖一样的云端,还有一只热乎乎的抱枕。
醒过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照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还有……一只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的……
妖……怪……
!!!
她的脸贴在妖怪的胸前,隔着薄薄的布料仿佛能听见胸腔里和人类一样温暖而有力的心跳,尽管长着一张足够妖孽的脸。
她的胳膊环在他腰间。
下一秒,余繁初倒抽了一口冷气,撒手后退,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从床沿滚了下去,整个人砸在羊绒地毯上,疼得忍不住呻.吟一声。
冷着脸的季临坐起来,曲着一条腿,胳膊懒懒地搭在上面,居高临下。
“你应该谢谢我,”他顿了顿,唇角扯出凉薄的弧度,“昨晚留下你这条胳膊。”
余繁初正揉着险些被摔成两半的屁股,闻言又无比紧张地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
季临抬手,习惯性地要扣领口的前两颗纽扣,却只摸到被扯断的线,望向余繁初的目光更冷了。
“对对对不起……”余繁初跪在地毯上打哆嗦,依旧没能接受她居然和季临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事实,语无伦次:“那个我会对你负责的,不是,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季临嘴角一抽:“你到底要不要负责?”
余繁初脑子里又开始嗡嗡作响。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什么也想不起来,可看见两人衣衫完整,顿时冷静了些。
于是咽了口唾沫,沉着道:“我昨天应该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就……可能那个酒的度数有点高,我哥说我喝醉了从来不闹的,我喝醉了只会睡觉,所以我们俩之间应该还是……清白……的……吧……”
说到后面越来越没底气,声音被自己吞到肚子里。
却看见季临迈开长腿,走下床来。
他停在她面前,蹲身与她平视,漆黑的眸就像昨晚的夜色一样,浓烈,妖气四溢。
余繁初心跳仿佛骤停了一拍。
“你昨晚喝了什么酒,你知道吗?”男人初醒的嗓音犹如夹着砂砾,又刻意压低,沙哑却魅惑。
余繁初心脏一阵阵发麻,木讷地摇头。
“长岛冰茶。”季临盯着她,眼瞳像黑色的勾子,“又叫失身酒。”
“……”余繁初只觉得停掉的心跳仿佛再也回不来了。
季临忽然眯了眯眸,唇角若有似无地一弯:“所以你说要不要负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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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老婆遍天下?谁?
季老大(秒怂):……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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