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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眼前人

　　那恶霸已经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家里，想着刚刚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着这几个跪在地上的窝囊废手下，就一脚踹了过去。

　　这几个人轮番被他踹，也不敢多言，只能不断地求饶。

　　“废物，全是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全都给我滚，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手下闻言都是马不停蹄的出去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人面色有些难看，他讨好的笑道:“少爷，您看我跟在您身边一个多月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看在这个份上，把这个月的月银接给我吧。”

　　恶霸看着他冷冷的笑了。

　　这个手下感觉到了冷气，但是他需要钱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还想要月银？行啊，你去把那个男人给我抓回来，我就给你月银。”

　　手下面露难色的说道:“少爷，您又不是没有看到那人的武功多高，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还要什么月银。”恶霸劈头盖脸就是一脚。

　　这手下怕惹恼了少爷，死死的抱着头不敢还手，最后被一脚踹昏了过去。

　　恶霸吐了一口唾沫，喊了一句:“把人扔出去。”

　　这位手下就被抬着扔出了府邸。

　　过了好一会才悠悠的醒转过来拖着病痛的身体，一点点的往自己家里走。

　　李小公子看到这里冷哼了一声。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做帮凶。”

　　安澜不可置否，但是也不回话，只是跟着这个手下到了他的家里。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上去没有那么落魄，又看了看自己的脸，还好脸上没有伤。

　　走到这个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的小屋子，他熟练的到灶台那里煎了一碗药，又端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她看上去没有几天活头了，全凭一口气吊着。

　　而这位恶霸的手下应该就是她的儿子。

　　“娘，药来了。”中年人捧着药碗，对自己娘露出了一个笑容。

　　躺在床上的老人气若游丝的说道:“儿啊，娘不是说不让你浪费这些钱吗，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给我自己娘治病怎么能说是浪费，娘你别说话了，我扶你起来，先把药喝了。”

　　这位老人叹了口气，拗不过儿子，被儿子扶起来喝了药，喝了之后，面色确实红润了一点，但是她心里心疼啊，她不想让儿子因为这个将死之人而浪费那些钱。

　　这个世道，赚点钱不容易啊，更别说他儿子大字不识一个，只有做苦力才能挣到钱。

　　可是做那些跑腿的小二，或者茶楼里卖干货的，能挣多少钱，还不是都被她这病消磨了。

　　李小公子不懂人间疾苦，自然不懂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自己所愿。

　　“娘，你休息吧，我出去上工了，别担心，都是很轻巧的活。”

　　这中年人让自己娘躺在床上，自己就出去了。

　　李小公子点评了一句:“虽然为虎作伥，但是好歹孝顺，也不算是人品恶劣之辈。”

　　说完，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安澜的表情，安澜嘴角露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讥讽，但是很快这讥讽就被波澜不惊所替代，再看不到任何表情。

　　出门上工的中年人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可以轻易的可以弃恶从善了。

　　他去店里当小二人家嫌他不灵活，去做些苦活累活人家嫌他年纪大。

　　好不容易累死累活的被人收下了，干了一天，结果到了晚上结账的时候，也不过几个铜板。

　　这些铜板还不够他娘的药渣子钱。

　　中年人想着药已经吃完了，想给他娘再买一副，但是大夫把他谢绝在了门外，虽然他们有交情，但是已经给他赊了不少账，人家医生也是小本生意，再这样下去，他也是要赔本的。

　　中年人拿着铜板买了两个馒头，想要给他娘一个，自己一个。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自己娘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倒在了地上。

　　他有些痛苦的喊了一声娘，急忙下去探鼻息，他娘已经死了，想来是不想拖累他，所以自己干脆了断了。

　　中年人抹了一把泪，把两个馒头一个吃掉了，还有一个留了下来，等着明天吃。

　　他趁着夜在屋子的后面挖了一个坟，把他娘埋了进去，他想要写他娘的名字，但是他大字不识一个，只能去求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这么晚了被打搅心里也不高兴，但是看在对方的老娘死了的份上，还是给他写了。

　　于是这么一块木头上面写了吾娘徐绣之墓，就算是那位一生颠沛流离的老人的墓了。

　　看到这里，安澜才勾起了嘴角，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李小公子心里是想要反驳的，可是一时之间却也拿不出来什么话反驳。

　　他救人没错，可是那中年人好像也没错。

　　到最后看到他一边哭着一把馒头吃了，李小公子自己也觉得甚为酸楚。

　　虽然他没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无能为力。

　　“我无话可说。”李小公子最后憋出来了这么一句。

　　安澜蹲下去，伸手摸了摸那位徐绣的墓碑，眼里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你不过是可怜眼前见到的人罢了。”安澜一语中的，将李小公子那伪善的灾难揭开了一角。

　　“是，我可怜眼前人，这有什么错吗。”

　　“那你知道在你救了人之后，有多少个徐绣因死而起吗。”安澜的语气中并没有指责的意味，只是很平淡的在叙述事实。

　　“如果你没有救下那个女子，那么这个狗腿子就会因为主子心情大好而得到赏赐，他用这些赏赐买了药，他娘的病情也逐渐一天天好转。”

　　“这世间的因果线会因为某个人轻轻的拨动变得不一样，你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做眼前的正义，却丝毫不知道这正义是建立在谁的痛苦之上。”

　　“所以我很讨厌你这样的人，你可以毫无负担的跟我说，你要当个好人，不能以自己的喜好做事，殊不知，你本来就是在按你自己的喜好做事。”

　　“你喜欢好人，你就直救好人，那那些你眼中的恶人就真的是恶人吗，以一己之力评断这世界上的是非，就连玉皇大帝也不敢这么干。” 长生殿：重返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