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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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已亮起,把宫中照如白昼。
宫中的一切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一点危机感。
成安不但是一个勤奋的好君主,还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他把梦国打理的井井有条。
× × ×
桌上的茶已凉。
成安拿起茶杯,凉茶已下肚,又苦又涩。
无论多苦多涩的茶此刻都比不上他内心的痛苦。
“臣庞忠拜见大王!”
屋外传出声音。
成安道:“进来吧。”
门已打开,一个高大的身躯,浓眉大眼,身上满身甲胄精神抖擞的人走了进来。
成安微笑道:“庞忠,坐下来说说话。”
庞忠道:“君臣有别,臣还是站着说话。”
成安站起身拉住了庞忠的手道:“坐,现在我们就像朋友一样说说话。”
庞忠坐下来道:“五百精兵已整装待发!”
成安道:“这是梦国将来复国的希望。”
庞忠道:“成义小主我舍了命也要保他周全。”
成安热泪盈眶道:“成义交给你我完全放心。”
庞忠道:“那成仁小主呢?”
成安道:“我把他交给董玉了。”
庞忠道:“大王不把他们放在一起,是怕日后他们为了王位而起冲突?”
成安点了点头道:“王位只有一个,他们都是寡人的亲生骨肉,我不想看到他们骨肉相残。”
庞忠道:“臣一定竭尽全力辅助小主。”
成安道:“谁能继承这个王位不重要,关键他必须是一位仁义之君。”
庞忠道:“臣明白。”
成安道:“如果将来这个君王不是仁义之君,你可以取而代之。”
庞忠跪地道:“臣不敢,臣一定尽全力辅佐小主。”
成安拉起庞忠道:“我估计黎明时分,鹰国就会进攻。西北角城门比较隐秘,敌军兵力进攻那里也会很少,你就选择那里突围。”
庞忠道:“是。”
成安摆了摆手道:“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 × ×
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成安打开衣柜,拿出了盔甲和宝剑。
盔甲上已落满了灰尘。
已经五年了,五年他都没有穿过盔甲。
五年的和平生活现在也已结束。
盔甲已穿在身上,坚硬而沉重。
宝剑已从剑鞘中抽出,在烛光下闪着银光。
这把宝剑跟随成安已有很长时间了,成安拿起布擦拭着宝剑。
剑又归鞘。
成安坐下来等待。
等待黎明,等待这场大战,等待死亡的降临!
× × ×
黎明。
大多数人这个时候还在睡梦中。
成安登上城楼,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在移动。
这是鹰国的军队,他们距离梦城不远了。
将士们在城楼上列队高呼:“愿与大王共存亡,愿与梦城共存亡!”
成安抽出宝剑道:“杀,绝不放过一个来犯之敌。”
将士齐声喊道:“杀!杀!杀!”
× × ×
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城内城外,冒起数十股浓烟,隐约看到烈焰腾空而起,方圆数十里内的高空,覆盖着浓厚的乌烟。天虽然已亮,但在黑烟遮蔽下,大地却是昏暗无光。
城南外墙被撞破多处,敌人的弓箭仍如毒龙般猛攻,梦国的将士,组成血肉的长城,拼死顽抗,阻挡从缺口潮水般涌入的凶残敌人,以他们的鲜血来换取每一寸的土地。
城外广阔的平原上,敌人旌旗似海,一层一层的兵马,杀气连天。
“轰隆!轰隆!”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城南高楼,在漫天沙尘碎石中,像一个重伤的战士般,徐徐倒下,城南失守。
成安依然手挥宝剑安定自若的指挥着。
× × ×
成安估计的没错,敌人集中兵力进攻南门,西北门敌人兵员最薄弱。
城门已打开。
庞忠胯下一匹黑色骏马,手中挥舞着大刀,带领五百精兵冲了出来。
敌兵中传出来声音:“不好,他们要突围,拦住他们!”
厮杀声响起。
五百精兵中紧跟庞忠身后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长子庞辉,次子庞琼。
庞辉道:“爹,不要恋战,保护小主先走,我和二弟断后。”
庞忠道:“好。”
庞忠身后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正是成义。
此刻混乱的声音并没有惊醒他。
他还在熟睡。
庞忠挥舞大刀,杀开一条血路!
马在狂奔,路在前方。
他的儿子却被敌军团团包围。
× × ×
尘土飞扬。
敌人越来越多。
庞氏兄弟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去。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战袍,战马。
他们两人也和他父亲一样使一把大刀。
大刀刀光所到之处,敌兵纷纷倒地。
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羽箭正中庞辉。
庞辉已从马上落了下来。
庞琼大叫道:“大哥!”
跌倒的庞辉又再次爬了起来,手紧握着大刀。
“放箭!”敌军中弓箭齐发。
庞辉和庞琼身上满是弓箭,他们没有呼喊,也没有呻吟。
死也要死的壮烈!
× × ×
一阵阵马蹄声扬起尘土。
敌兵已经离得很远了。
庞忠勒马,他急切的把包裹放下来。
他一直担心,从杀出城门到现在,成义都没有哭啼声。
他是不是……?
包裹中的成义还在熟睡,脸上还露出笑容。
“少将军阵亡了!”
后面传来一声声音。
庞忠没有悲伤,也没有流泪。
只要成义能安全逃离,他就可以对得起成安。
一位将军赶马向前道:“庞太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庞忠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将军道:“一百零三人。”
庞忠道:“这是梦国将来的希望。”
庞忠把成义包好,挥了一下马鞭大喝一声道:“我们去茶花国!”
× × ×
太阳已升起。
今天是董玉从梦城出来的第十天了。
此刻董玉已经走出了梦国地界。
带出来的宫女本想给成仁喂奶,谁知在路上得了疟疾死了。
成仁已经两天没吃过奶,不停地啼哭。
董玉一行路过一户农家,农家给了董玉一碗稀饭。
董玉小心翼翼喂入成仁口中,可是成仁一口也不愿意吃。
逃往的日子董玉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带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还是第一次。
他现在已有些束手无策了!
× × ×
正午阳光很温暖。
前面一片田地。一个农家少妇好像刚干完农活坐在地上休息。
她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半敞着衣襟,正在给婴儿喂奶。阳光温暖,她也许刚刚干完农活,非常疲倦,似已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的胸膛。
乡村中本也有不少轻薄的小伙子,她平日也被人瞧得不少,儿子都有了的人,那里还会在乎这些。
但此刻,她却觉得这双眼睛似是分外不同。
这是双苍老的眼睛,眼角布满了皱纹。
这个人个子不高,虽然看着有些苍老,但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高贵之气。
奇怪的是,这人手中也抱着一个婴儿。
这个人正是董玉。
董玉看到了少妇手中的婴儿,就像是几天没有喝过水的人找到水源一样兴奋。
少妇正在看着董玉,成仁突然啼哭起来。哭声也很洪亮。
少妇再次看看董玉盯着她胸膛的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什么色迷迷的神情,却充满恳求之意。
她才做母亲没多久,心中正充满了母性的温柔,听得这哭声,忍不住问道:“这孩子的娘呢?”
董玉道:“不在了。”
少妇道:“真可伶,看来是饿了。”
董玉道:“是。”
少妇道:“把孩子给我,我来喂,反正这几天我吃了两只鸡,奶水正足,我家孩子也吃不完。”
董玉面露喜色道:“多谢。”
成仁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已吃饱。
少妇也面露笑容道:“这孩子真可爱。”
董玉垂目望着孩子,心中说不出的怜惜。
成仁出生不久就经历了战争,亡国,苦难。他这一生的命运似乎要充满灾难,可怜。但他什么也不知道。
此刻,阳光明媚,照在他那张充满天真的小脸上。
× × ×
黎明,天刚破晓。
鹰国军队又开始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今天是第十八天了。
梦国军队团结一致在梦城内坚守了十八天。
粮草已用尽,但他们毫无畏惧,在成安的指挥下打退了鹰国军队的一次又一次进攻。
守城的将军跪在成安面前道:“大王城中粮食已用尽。”
成安道:“把战马杀了。”
将军道:“战马也已杀完。”
成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打开城门,今日与鹰国决一死战!”
鹰国的军队踏着滚滚扬尘直逼梦城,这一次鹰国出动全部兵力,准备一举攻下梦城,梦城覆没的厄运,迫在眉睫。
士兵们使尽全力站了起来,他们有的两三天没有吃过东西。
他们的精神依然抖擞。
成安手持宝剑大喝一声:“杀,与梦城共存亡。”
将士们齐声道:“只有战死之士,从没有投降之辈!”
城墙已坍塌,鹰国军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拿下了梦城。
残破的城墙上竖起了鹰国的旗帜。
城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成安在死尸堆中站立,手中的宝剑虽然已垂下,但在手中握得很紧。
他的呼吸已停止,只可流血,绝不流泪,与梦城同在。
他做到了! 战国双骄①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