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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黑，镇上的人已进入了梦乡。

　　无论大大小小的城镇里，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二个卖面的摊子，是通宵都不休息的。

　　因为无论大小的城镇里，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晚上睡不着觉的夜猫子。

　　这些面摊子的老板，大多数都是些有点古怪，有点孤僻的老人。

　　他们的青春已逝去，壮志已消磨，也许还有些足以令他们晚上睡不着的痛苦往事，所以他们不管刮风下雨，都会在深夜中守着一盏昏灯，卖他们的面，因为他们就算回去也是一样睡不着。

　　他们做出来的面，既不会太好吃，也不会太难吃。

　　他们对客人有时也会很客气，就算你吃完了面没钱付账，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你。

　　因为他们卖面并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消磨这孤独的时光。

　　云兰月和成仁在一家面摊子前坐了下来。

　　一位走路蹒跚的老人正在煮面。

　　× × ×

　　夜已深，月很圆。

　　云兰月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镇上见到的一对老夫妇吗？”

　　成仁道：“当然记得。”

　　云兰月道：“要是我们老了，能和他们一样该多好。”

　　成仁道：“这并不难。”

　　云兰月道：“我们如果是普通的百姓，当然不难，只可惜，你是大王，我是公主。”

　　成仁看着圆月，长叹了一口气。

　　云兰月道：“也许等不到那时，我早已老了，你也早已把我忘了。”

　　成仁道：“怎么会？我内心向往的生活和你是一样的。”

　　云兰月道：“真的？”

　　成仁道：“当然是真的。”

　　云兰月道：“可是我感觉和你见过三次面，第二次见你时和第一次和这一次完全不同。”

　　成仁道：“以后你就会明白。”

　　云兰月道：“明白什么？”

　　成仁道：“总之，你要记住，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云兰月又握紧了成仁的手，握得很紧，好像永远不想分开。

　　面已上桌，热气腾腾。

　　浅红色的肉丁，黄色的鸡蛋皮，黑色的木耳，红色的胡萝卜，绿色的蒜苗，白色的豆腐，加上一根根劲道的面条，让人看上去很有食欲。

　　云兰月已经开始吃了。

　　忽然她的筷子又停了下来。

　　成仁道：“不好吃？”

　　云兰月道：“很好吃，只是有些辣。”

　　成仁道：“原来你不吃辣的，我让老板重做一碗。”

　　云兰月道：“不必了。”

　　成仁道：“怎么？”

　　云兰月道：“人生必定要尝尽酸甜苦辣才能体会到人生的乐趣，这面也一样，去掉辣椒一定会失去它的美味。”

　　一根根面条已送入云兰月嘴中。

　　成仁笑了，笑的很开心，很愉快。

　　成仁道：“看你吃面条的姿势，哪里还像公主的身份。”

　　云兰月道：“这又不是在宫里，不用讲什么规矩。如果在宫里吃饭，细嚼慢咽，这碗面早就凉了。”

　　面已吃完，云兰月的脸被辣的通红。

　　成仁摸了摸身上，汗珠已淌下。

　　云兰月道：“没有带银子？”

　　成仁道：“对。”

　　云兰月道：“看来我们想做个平民百姓也不容易，平时下人们早已帮我们准备好了一切。”

　　老人走到成仁和云兰月面前道：“二位吃完了。”

　　成仁道：“老人家，真不好意思，我们忘了带银子，你看着发簪可以抵面吗？”

　　老人道：“没关系，下次再补上就好。”

　　成仁道：“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了，还通宵卖面。”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家中儿子被大王抓去兴建宫殿，家里只剩下小孙子和儿媳妇，为了生活才通宵卖面。年纪大了，总希望儿子能在身旁，可以消除自己的孤独感。”

　　成仁道：“大王失德，真的害的百姓好苦。”

　　老人道：“梦城百姓无不怨声载道，希望大王早日停工，放年轻人回家。”

　　成仁望着圆月，心情很惆怅。

　　× × ×

　　月圆星稀。

　　月光洒满树林。

　　成仁和云兰月又漫步回那片树林。

　　云兰月道：“一路上为何不说话？”

　　成仁道：“我在想老人家说的话。”

　　云兰月道：“他的话代表着梦城百姓的心声。”

　　成仁道：“有时候，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云兰月道：“你有什么难处？”

　　成仁道：“你看月亮和星星多好看，我们不谈这些。”

　　云兰月和成仁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他们凝望着月光。

　　云兰月抱紧成仁道：“你肯不肯和我离开？”

　　成仁道：“去哪里？”

　　云兰月道：“随便哪里都行，只要是平淡，安逸的地方就好。最好只有你跟我，在那里既没有人能找到我，也没有人能找到你。”

　　她合起眼帘，美丽的睫毛上已挂起了晶莹的泪珠。

　　云兰月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这就是爱情。

　　爱情本身就最不可捉摸。

　　有时痛苦，有时甜蜜，有时令人快乐，有时却又令人悲伤。

　　最痛苦的人，可能因为有了爱情，而变得快乐起来。最快乐的人也可能因为有了爱情，而变得痛苦无比。

　　这就是爱情的神秘。

　　云兰月垂下头，沉默了很久，眼泪已滴在成仁手上。

　　星光朦胧。

　　她又抬起头，满天朦胧星光，似已全部被藏在她的眸子里。

　　她痴痴望着成仁道：“我明白，这种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我内心却很快乐，能和你度过这么快乐的时光，我已很快乐，很满足。”

　　成仁想说话。

　　云兰月用手捂住她的嘴，成仁也明白她想静静享受这美好的一切。

　　路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天也总有亮的时候。

　　× × ×

　　天已亮。

　　清晨，有风。

　　林中的树叶“哗哗”作响。

　　云兰月依偎在成仁身旁睡得很香。

　　成仁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云兰月微微睁开双眼。

　　成仁道：“公主，天已亮，我们也该回去了。”

　　云兰月多么想让时间过得慢一些，甚至让时间永远都停留在那美好的一刻。

　　这只是种奢望。

　　侍卫在道路旁熟睡。

　　黎天洪看到云兰月道：“公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云兰月道：“梦城。” 战国双骄②兄弟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