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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弯刀客
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秦言手持长剑,在空中旋出一朵灰亮的花,每一朵花瓣都预示着死亡。
而那飞涌的箭,在靠近秦言的刹那,便被砍断箭头,纷纷落下。
然后,有好十来个黑衣人从路边草丛中跳了出来,一哄而上,齐齐向秦言袭来,而他们手中的,不是刀剑,是弓弩。
秦言一一躲过发射而来的弩箭,焦尾穿过,如同轻风,从耳畔过去,便在喉间留下一道血痕,然后,便只见人倒下。
剩余几人不敢硬闯,只敢发射弩箭,唰唰过去,企图远距离攻击就决定胜负,而绝不敢近了,到了秦言长剑波及的范围之内。
就在黑衣人落了下风之时,突然,草丛轻动,有股浓烈的杀气从几丈之外传来,就像是平地里的惊雷,来得猝不及防。只见两把弯刀率先袭来,打着旋儿直冲秦言面门。
秦言看出这不同寻常,弯腰闪过,待那一双弯刀过去,这才出剑,剑尖无锋,却轻轻触上其中一把弯刀,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巧劲儿,竟四两拨千斤的把那弯刀带了回来,外从后往前一个环儿,直接将两把弯刀送了回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再增加一分力道,还望笑纳。
这双弯刀的主人出场,亦是一身夜行衣,紧身劲装更是显得来人颀长清瘦,脸完全被遮住,只露出两只眼睛,连头发都没有露出来,果然神秘得紧。
秦言与之过了好几招,你来我往,分不出胜负。而一旁持弩箭的黑衣人则看准时机进行偷袭。
陆离虽然三脚猫功夫吧,但好歹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让秦言一个女子独自面对?再加上他七节金铰鞭在身,倒也不惧,虎虎生威的舞了起来,出其不意,直接抽倒两个黑衣人。
而秦言那里,似乎也并未手软,三十招后,秦言便使了全力,没几下便将那黑衣首领逼得节节败退。那首领眸子冷峻,像是天山的冰,冷冷的看着秦言,然后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响,被陆离抽倒的黑衣人也鲤鱼打挺般爬起,然后,手中弩箭连发。
秦言不得不挥剑去挡,却听陆离喊了声:“霹雳弹!”她心道不好,长剑横在胸前,足尖点地快速后退,这一封一退,便也只有她这般快剑和轻功都拔尖的人方能使出了。
在她刚刚退出,便见一个黑色的丸子被掷在地上,炸出硝烟弥漫来。
秦言抬袖掩住口鼻,耳听动静并不松懈,却已不见了那些黑衣人的踪影。
陆离被硝烟呛得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道:“你说也真是,这青天白日的居然就有人来打劫了。这也就罢了,居然大白天的还穿什么夜行衣,不觉得更加显眼么?”
秦言不答,蹲下身去检查被她杀死的五具尸体,却没发现任何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起身的时候又听到陆离自问自答:“诶,要是不穿夜行衣,别人靠着衣服、饰品、身形什么的认出来了怎么办?不是更恼火。”他挠了挠头,突发奇想,“看来去卖夜行衣肯定血赚不亏啊。”
秦言看了看被摔得不能用的马车,还有被无数支弩箭射成刺猬的马,以及那个为他们赶车的车夫尚且温热的尸体,道:“抱歉,我拖累你们了。”
听了这话的陆离这才像是得到了什么号令而开动了机关一样,正经起来,道:“看出他们的武功属于何门何派了没?”
秦言摇头:“很杂很乱,不像是山门出师的,倒像是偷师学艺的。”她道,“而那双刀之人,看似磅礴大气,实则小心翼翼,一直躲躲藏藏不愿暴露自己的底子。所以,我干脆出狠招,本想逼他一逼的,没想到……”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上当,不拼命,打不赢就遁了。
这结局,搞得好像秦言才是主动出击的人,而他们却是被迫迎敌、弱小无助又可怜无辜的受害者。
陆离接道:“唉,真的是欲盖弥彰啊,愚蠢至极。”
的确,首先这个节骨眼上能够洞悉秦言踪迹的,且一定要出手大方想要杀她的,无非就那么几家。其次,又是夜行衣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又是费尽心思隐藏功夫底子,不是明摆着告诉秦言: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么?
所以说,这伙人不是欲盖弥彰就是脑子有病,也不知道是武功不错而影响了脑子发展还是什么的。
秦言也道:“拢共就那么些人,总也差不了吧。”
陆离道:“其实要我说,你们这洛宗主还是挺沉得住气的,就是用的人不怎么样。你说说,他既然能够挖掘培养出你和程纶这样震慑武林的武器,怎么就没几个好用的手下,便是有几个脑子清醒的杀手,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容易就认出了吧?”
秦言睨他一眼,幽幽道:“吃不腻的红烧肉,割不完的死人头。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东宫暗卫那般有战绩么?”说罢,她又道,“还有,他不是我的宗主了。”
陆离呵呵苦笑,道:“你怎么又知道啦?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奸细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江湖和朝堂,说起来就那么大点儿地方,还互相牵连的,我要是不知道就奇怪了。”况且秦言都和那人交了手,总不能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吧?秦言问道,“那个小孩儿,为什么背叛你家主子啊?”
虽说江湖传言,暗卫四十五不仅盗了机密卖与东夷,还重创了东宫情报系统,行为实属叛国。但毕竟只是传闻,想来总是有些出入。,
陆离想了想,食指关节戳了戳自己的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
秦言见此,道:“那罢了。”
陆离忙追道:“算了算了,我和你说了。”他道,“说起来你都不信,他之所以背叛东宫,是因为……红烧肉。”
“诶?”秦言表示不解。
“你也知道,生活在黑暗里的杀手,过的生活连狗都不如,别说红烧肉了,连骨头都不一定有。但是这孩子偏生是个经不住诱惑的吃货,尤其喜欢那口红烧肉。东夷的细作就是用这么一碗红烧肉,就骗得他出卖了东境布防图出去。而要拿到这布防图,自然是要从守卫重重的情报部门去找,所以咯,最后就这样了。”
秦言表示不信,但陆离真挚的眼神告诉她:虽然荒谬,但不巧,事实就是这样。
难怪那小孩儿每次出场都要说什么吃不腻的红烧肉,原来内里还有这样滑稽却让人心疼的原因。
秦言突然又问:“你们围剿他时,暗中助他逃离的人,有线索了吗?”
“唉,要是有就好了。”陆离叹道,“你也知道,他是我们当中最会暗杀最会隐藏的了,年龄又不大,做事全然不能以常人的规律去看。谁知道他在哪里因为什么事遇上了什么人啊,也许是东夷的家伙也说不定呢。”
“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
“你说洛远道啊?”陆离说道,“我也希望是这样啊,也免了我调查的功夫,只需要把所有坏事都推到他身上。可是,没有证据啊,总不能因为别人是恶人,就天下所有恶事都是他干的啊。”
爱憎分明,公私分开,这是秦言一直欣赏的。因为她本人,看似雷厉风行公私分明,但是,一遇到与家人与亡父有关的事儿,便不免激动,甚至会迷失自己的脚步。
是以,听陆离这样说,秦言不免投去赞许的目光。可这种赞许还没保持片刻,便被陆离打破,他自信且得意的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条理清楚、逻辑清晰,办事能力强,而且最难得的是有一颗明察秋毫的心?”
秦言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然后别过头去。
陆离自知王婆卖瓜,炫耀过头了,便吐了吐舌头。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陆离边走边问:“既然已经知道了洛远道的罪行,要让你放弃报仇是不可能的。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从他手里救出你娘和你妹妹,然后为父报仇呢?”
“没想好,但我娘和阿芷在他手里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秦言眼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来,“况且阿芷她……”
“怎么?”
“阿芷七岁生辰时,有个神秘的前辈送了她一架箜篌。”
“哦,是玉碎。”
这架名唤“玉碎”的凤首箜篌,和洛芷的美貌一起,被称为江湖上最难得见的美景。美人与美乐,就像是英雄和宝剑,从来都是相得益彰的。
“不错,就是玉碎。可是,这架玉碎却是乔寅送的。”
“你是担心,他们早就对洛芷施了什么诡计,比如……蛊?”
“是啊,洛远道把娘和阿芷都控制在手上,用假惺惺的深情款款,欺骗了所有人的眼睛。甚至让阿芷认贼作父,还花言巧语的哄骗我娘,叫我娘不要我去查我爹的仇。他筹划多年,定是机关重重严密监视,想要从咸阳带走我娘和阿芷,可能并不容易。”
两人沉思良久,陆离突然道:“洛远道现在并不知晓你已经得知了所有真相对吧?”
“应该是吧。”
“而你作为天残派的门主,又是他的继女,他绝不会明着对你下手,对吧?”
“不错。”
“既然没有明着撕破脸面,那么……”陆离顿了顿,笑得像是狡黠的狐狸,“我们就故技重施好了。”
“故技么?”
“管他呢,旧不旧无所谓,有用就成。”
“你是说……”
“你想啊,你娘那么希望你嫁出去,如果是你未来公婆想要商量婚事呢?她会不会不辞辛苦的赶去京城呢?”陆离的笑容里带着点儿小调皮,“从咸阳到京城,这么远的路,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洛远道同行吧,总不能寸步不离啊。那么,不管是告诉方菲夫人真相,还是直接把人劫走,兴许就没有那么难了吧。”
秦言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些,她道:“的确如此。”
见秦言好不容易笑了,陆离又磕磕巴巴的忸怩起来,一看就是有事相求。
“你想求我什么?”秦言问。
“那个,你曾经答应过我,从天音谷安全出来之后,你得告诉我一个关于我身世的秘密。”
“不错,我的确说过。”
“我洗耳恭听。”
“可你不是已经去过了么?”
陆离颜色一变,旋即抬头,苦笑:“这也能猜到?” 不饮长安雪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