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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内奸
本是去揭穿三档头同鬼尸之事的，却不料三档头早被幕后之人下了死手，阴差阳错的死在了秦言手里。结果，事件并没有明晰，真相也并没有大白，反倒是得了个虚伪的名声。好在秦言等人当场爆出来的“鬼尸”一事也算是引起了在场武林前辈的重视，也不知此事是否会有新的突破。
秦言铩羽而归，却又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留守的弟子都死了。
秦言来不及思考多想，便道：“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立即便有手下散了开去。
卓贞跟在秦言身后，见她神色有一丝的失常，以为是担忧昨晚到来的那个人的安危，便道：“门主不必着急，陆公子定会安然无恙。”
是了，卓贞口中的陆公子便是陆离了。
秦言道：“他那种人，绝不会这么轻易死了。我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却又不知在担心什么。”
找了一大圈儿，也没见到陆离的影儿，至于幸存者，更是没有。好在这农家独门独户没有连累到他人，要不然也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
老婆子祖孙两是被利刃杀死的，身上有好几道伤口，老婆子是被人利器穿喉而死，而小孙子则是被人用匕首从背后捅了一刀喋血而亡的，祖孙两的尸体相隔不过几丈，地上还有血，不知是他们的还是凶手的。
至于留下的两个分坛弟子，则是被毒死的，他们嘴唇发青，手心里有一条非常明显的黑线，应是中了什么剧毒。
为什么呢？一个屋里的四个人，却有三种不同的死法，会武功的分坛弟子被毒死，而老老实实的农家人却被残忍杀害。
卓贞不太明白，便问秦言，秦言看了看尸体反问她：“你猜猜这里发生了什么。”
卓贞道：“有人闯进来，毒杀了分坛弟子，然后又要杀这祖孙两。陆公子便和凶手有了争斗，可是还是没有保住祖孙两，而陆公子，或许是追击凶徒去了。”当然，也有可能已经被杀了。
秦言道：“你便是这样以为的吗？”她看卓贞，有点儿惋惜，“若是这种程度，又同当年要被祭神的寡妇有什么区别？”
卓贞忙道：“属下只是……”
“不必顾及，你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是。”卓贞开始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就是这祖孙两毒杀了分坛弟子，也许还要毒杀陆公子的，可是陆公子不知怎么逃过去了，还识破了他们的诡计，于是双方开始打斗。陆公子应该是成功杀死了老婆子，可是，却仍是败倒了。然而，他用了奇特的法子，比如投降示弱，在对手以为他已经没有战斗力的空档，他找准了对手的漏洞，然后将其击杀。”
所以，小孙子是后背中刀，应该是在不防的情况下才会的。
秦言闻此，露出欣慰的神情，道：“嗯，继续。”
卓贞继续道：“然而，还有陆公子对付不了的角色出现，所以他才逃开了。而我们回来时，那血还是热的，就说明刚出事儿不久，或许他是因为看见我们回来了所以才跑了。陆公子是门主的朋友，自然不会是陷害门主的幕后主使，所以，他应该是怕我们队伍中的人。也就是说，我们之中有敌人的内奸。”
“不错，一切该是如你所料。”
“可是门主，既然你早就知道这祖孙两是坏人，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住下来呢？”
“有人给我设了套，我要是不钻，如何对得起人家的良苦用心？”秦言瞥了卓贞一眼，淡淡道，“倒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把一切都摆在别人的监视下。”
“是，门主英明，”这次该卓贞问了，“可是门主是如何看出这祖孙的身份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只晓得他们不是真正的农家祖孙。”秦言道，“在后山的树林里，我担心食物有问题，所以分给了蚂蚁试毒。”
“可是食物没有问题啊。”
“的确，食物里都是没有毒的，”秦言道，“可我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么大的林子啊，有一处居然连一只蚂蚁都没有，就像是被抛弃了的弃儿。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地下埋了真正的祖孙的尸体，而他们恰恰是被毒杀的，毒药渗入一方泥土，连蚂蚁也给毒死了。”
“不错，我便是因为这个才晓得，自己的一切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人派他们来的。”
秦言说得很慢，她立在窗口背对着卓贞，一边说话还一边看着外面处理尸体的分坛弟子，她道：“那时我又想，如果我不动声色留下来，他们又会把我引到什么地方去呢，结果，我看到了。”
是的，结果她都看到了。
当的一声，一根飞针被打偏，射在地板上。
秦言斜握着焦尾，没有任何表情。
而卓贞，她还保持着射飞针的姿势，脸上是错愕惊恐，以及愧疚。
秦言慢慢转身，看着与自己相隔一丈距离的卓贞，面色微怔，语气中带着点儿失落，缓缓道：“结果我看到了你就是混在队伍中监视陷害我的内奸。”
卓贞的嘴唇都在抖，却没有说出话来，她缓缓放下手，声音轻颤：“是我。”
“对啊，是你，”秦言皱着眉看她，“只是为什么是你呢？如果不是你按捺不住射出飞针，连我自己都认为是我想错了。”
“对不起门主，是我愧对你的救命之恩，可是我……”卓贞并没有解释为什么，她只是绝望的闭着眼说道，“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秦言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人？”
卓贞摇头，眼泪也随之涌出：“门主，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她扑通一声跪下，哭道，“门主，你杀了我吧，我没有脸面再活着了。”
“我若要杀你，当初便不会救你。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知道你身后的人是谁！”
“门主，你放弃吧，你找不到他的，也扳不到他。门主，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查什么到底卷入了什么事情中，可是，你不能再查下去了，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
秦言神色一冷，向前一步，直视卓贞的眼睛：“你知道什么？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我不知道，我不能说，”卓贞猛地低下头，喃喃自语，“我不想害了你们，不想……”
听了这话，秦言大概知道，卓贞背后的神秘人便是与自己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也就是说，与十年前长安一案有关，与她杀父灭门的大仇有关。
调查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线索，却在李昌之那儿断开，秦言本以为要再费不少周折，哪成想那些人一直监视着她的行动，并且藏不住脚的开始出手了。
现在卓贞一定知道什么，就算不知道幕后的大老板究竟是谁，却也晓得与之有关的重大线索。如此一来，秦言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她走近几步，几乎是一把拽起卓贞的衣领，狠戾且冷漠的问她：“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门主，你杀了我吧，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卓贞的命本来就是门主救的，也该是门主拿走。”
秦言怒，眼中似要喷火，重重一指戳在了卓贞的穴上，道：“我不会杀你，可是你要想清楚，我若再用一分力，你的武功便会尽失成为一个废人，往后每一个阴天都会骨痛难忍生不如死。”
卓贞流着泪不说话，一副死也不说的倔强模样。
卓贞啊，这个女人真的是变了。当年被架在祭台上，火舌舔舐她的身躯，她痛苦得落泪，却还是斥责着老天，因为她热爱自己的生命，她还想活下去。而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被人唾弃的寡妇。
而现在，她明明有了财富有了地位，可是，却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只是一心求死。
秦言狠了心眼逼卓贞说出来，便多加了一分力，果然，痛楚像是惊蛰的虫子，纷纷从卓贞的骨子里冒了出来，疼得她满头大汗。
“你若还不说，我便要点下一处穴道了，到时你的痛苦也会成倍增加。”秦言道，“你是我少有的愿意帮助获得幸福的人，我不希望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门主，多谢你……”痉挛扭曲的卓贞突然吐了好大一口血，就像当时的三档头一样，她倒在血泊里，眼睛还看着秦言，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嘴里不停的涌着血，喃喃道，“谢谢你……让我……知道……幸福是建……立在……尊严和……平等之上的……谢谢……你让我这个寡妇……也有了尊严……”
卓贞的死就像是早就被人算计好的，就连秦言会识破一切会找出内奸都是在那人的算计中的。
看着线索再一次断裂，看着卓贞眼睁睁死在自己面前，秦言嘶吼出声，终于意识到黑暗中的敌人是多么的强大。
然而，秦言咬了咬牙，低声道：“以为这样就够了吗？等着吧，我早晚会找出你，为所有人报仇。” 不饮长安雪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