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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得到与失去
明日追问：“什么宝贝？齐白石的画还是王羲之的书法？”
我摇头：“都不是，是一支口红。”
“口红？”明日不解：“口红也叫宝贝？”
我：“你不明白——小的时候，院里有个小姑娘长的可水灵了，特爱美。生日时候，她妈妈送了她一支口红。当时很多小女孩都眼馋，也包括我。
我回家和妈妈要，妈妈却说小孩子不能涂口红拒绝了我，当时觉得特委屈，还偷偷摸了好几天的眼泪。”
明日：“所以你就偷了她的口红。”
我点头：“不过偷了之后我十分害怕，想还回去又怕被发现。就在两难的时候，看到了我们院里的另一个小女孩。我灵机一动，就把口红送她了。因为在我印象里，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藏起来，我想，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口红的秘密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拿着口红四处显摆。最终口红的主人发现了，还一口咬定她是小偷。小姑娘说口红是丁一送的，不过口红主人和我的关系好，自然不信她的话。还联合了所有小朋友一块骂她小偷、害人精。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因为害怕所有人将矛头指向我，只能卑劣的编了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完善、肯定口红就是那个小姑娘偷走的事实！甚至还跟着所有小朋友一块骂她。”
明日盯了我半天，眼里藏着什么情绪，我解答不出。估计是没想到小时候的我这么卑鄙无耻吧。
“后来呢？”
“后来？”我道：“口红主人的妈妈将所有小朋友召集到了她的家里。因为我偷口红那天，她妈妈在院子里看到了全部过程。所以她毫不留情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了我的谎言。并再三警告她的女儿和其他小朋友永远不要和我一起玩。”
明日沉吟片刻：“你哭了？”
我摇头：“我一滴眼泪都没掉，反而觉得特别轻松。即便当时我无地自容，甚至失去了朋友，也在左邻右舍的心目中成为了一个坏孩子。可我还是非常感谢那个阿姨！毕竟口红事件时我才五岁。假如我当年得逞了，那么我现在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满口谎言的女骗子？四处诬陷他人的小人？还是一个喜欢到处偷东西的小偷？”
那件事后，我明白了几个道理：
永远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得到了也不会心安理得；
永远不要说谎，因为谎言需要你耗费一个又一个谎话去叠加、去编造；
永远不要诬陷别人，因为良心会受到谴责。
所以说生活才是最好的教育，我突然有些担心宋齐轩，如果他继续生活在宋家大宅，那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宋琪雅？
连夜驾车来到了宋家大宅。
庆幸的是，宋家奶奶这位跋扈的老人家已经睡了，听说顾钰正在继父的书房说事。我便上楼拐进了小鬼的房间。途中偶遇了宋琪雅，免不了冷言冷语的嘲讽我两句。
我习惯性的低头漠视，反倒将她气的不轻。
我真是很难理解她这种人，她骂我、我不还嘴，这不是摆了明的她占便宜？
可她为什么骂了我一通更生气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得了一个结论，她这个人估计就是喜欢自己和自己置气。
“妈？”婆婆还在：“您还没睡？”
婆婆瞅我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看了眼小鬼：“来接顾钰。”
小鬼睡的并不踏实，所以和婆婆说了这么两句后，两人便开始面对面坐着。
“小钰建议把小轩送去国外培养，”婆婆打破沉默：“你觉得怎么样？”
我蹙眉：“您放心？”
“自然不放心，”婆婆蓦地语气变冷：“不过留在家里，我更不放心！”
我低头不语。
婆婆又道：“小钰的爸爸死的早，所以他很小就很懂事；小轩呢？从小生活在蜜罐里，他有了小钰童年缺失的一切，可他偏偏就是不懂事。满脑子的小九九，偏偏不用再正道上……也不知是随了谁。”
我抬眼看了看婆婆。
诚言，她保养的很好，不过她的脸很僵硬，在我记忆里，她永远都是这一个平淡的表情。无论是生气或是开心，愤怒或是高兴，她永远都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像是什么都禁不起风浪一般。
就像现在，她明明心力憔悴，但她的神情依旧平淡似水。
除了那双黯淡的眼神……
我突然有些心疼她。
当年，她是怀了身孕才被宋家奶奶批准住入宋宅，一个普普通通、身无所长的女人，不但要在一位犀利、难相处的婆婆下讨生活！还要忍受不懂事继女的挑衅、两位虎视眈眈的小叔子家人时不时的嘲讽、打起十二分精神去看牢那个喜欢隔三差五出去偷腥的老公。
同为女人，我自认这种豪门，无论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嫁！
可婆婆嫁了，还在宋家站稳了脚跟。从，从前那个只会腌制榨菜的女人，到现在可以陪老公出入各种高档场所的唯一女伴，我不知她到底经受了多少苦难与不易。
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儿子能有好前程，为了小儿子能健康长大。
可她自己呢？
每天穿的衣着光鲜扮演着贤妻良媳、豪门阔太，但这真的是她所期盼的人生吗？
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她每天过的不快乐。
因为豪门媳妇并不是什么殊荣，而是她的战场，每天穿梭在一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她的伤口在心里落地生根，别人看不见，所以从没有人心疼，结痂了，留下疤痕，在伤，在结痂……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为自己舔舐伤口。
这就是婆婆的人生。
她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但她也为此失去了很多，包括她自己。所以她现在的名字叫宋太太，至于她姓氏名谁，从来无人知晓，因为无人在乎……
“要不……”我打破了沉默：“把小轩送到我这吧，我来照顾他。”
婆婆愣了，久久，脸上扬起了浅浅的一抹笑意：“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没说傻话，”我正色道：“包拯就是嫂子带大的，当然，我没有包嫂子那么有能耐，但至少我可以把小轩教的平凡一点。” 青春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