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爱你那么难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八月的夜晚还带着灼人的热气,刚洗完澡,还没等身上那股热气散去,浑身又被汗液浸湿了。
孤儿院经费紧张,别说空调了,连仅有的几台电风扇都是用了好多年的,转起来吱吱呀呀的好不痛快。
屋里热的受不了,季眠只好从房里出来,夜里的星星格外明亮,自己却无心欣赏,习惯性的爬上后院假山乘凉,只想等着凉快一点再回屋里睡觉。将手里的抱枕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好,便枕着它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昏昏欲睡的季眠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以为是院里的大黄也出来乘凉了,便没有在意,翻个身闭上眼睛又继续睡了。
可是这声音越来越近,近的自己无法再忽视它的存在,似乎都快触到耳边了。季眠睁眼坐起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一坐起来倒好,吓得她一愣,同样被突然冒出来的季眠吓的楞住的还有爬了一半的许怀清。
许怀清以半跪的姿势趴在假山上,季眠呢,就这么用胳膊撑着自己,整个人呈仰卧的状态。假山并不大,这样的姿势让两人的脸隔得很近,近的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被这燥热的空气包裹着的季眠,整张脸都跟着烧红起来,心也跟着突突的跳。
蓦地,季眠翻身坐了起来。一面以手作扇试图给自己降降温,一面打着哈哈道:“好热啊,哈哈,你也出来乘凉啊,那,那个我回去睡觉了。”说完,转身刚下了假山,竟然就跑开了。
静静地看着季眠仓促跑开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躺在刚才季眠躺过的位置上,慢慢的从刚才的震惊中镇定下来。许怀清有些失落,季眠对他一直很抗拒,好几次都是自顾说完话就离开。
距离第一次见到她已经整整十年了,自己也默默的爱了她十年。以前有宋度在,他只敢偷偷爱着她,偶尔在她回家的路上静静等着,就为了看她一眼。
那些等待的岁月里,他们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在高高的天桥上,在人声鼎沸的广场上,还有小桥流水的茶室里……可她从不曾为自己驻足,她的眼里从来只有宋度一人。
他还记得,那是他被领养的第二年,养父要把他送到国外生活,临走前,他央求养父准许自己回老家看看,他害怕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就是那一次回乡,他第一次遇见了季眠。
那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深秋黄昏,年少的许怀清穿着整洁的白衬衣,安静的坐在一户废弃的房前屋檐下,低着头百无聊奈的踢着脚边滚动的小石子儿,手里是一颗看着有些年头的沉香串珠,因为几乎不曾佩戴,光泽暗淡。据说这是他那因为盗窃被打死的亲爹留给他的唯一干净的东西。
突然出现的长得如此俊秀的少年,不远处还有几位西装革履配备相同的人不时的关注这里,少年还这么大喇喇的坐在了这座废弃的房前,这一幕不免引得街坊们纷纷侧目。
许怀清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从小他就是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长大,这一切,他早已麻木。
“小孩,不要坐这里,这个房子不好。”说话的是一位胖胖的,穿牡丹花外套的中年女人。
“真的,快起来,年纪这么小,没定力,你快起来。”
看少年不理她,竟急的直接伸手去拉。
“我给你说,这个房子哎……”
“别碰我。”
许怀清抬头看着眼前出现的女人,圆圆的脸看起来很和气,她的眼睛里是还不急散去的愕然还有关心?
下一秒,许怀清转过头去,这个陌生女人的关心让他很不自在,他宁愿她嘲笑他,像小时候那些跟在他身后扔石头的人一样;或者冷漠的看着他,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对陌生的他如此关切。
许怀清低着头,他不想从陌生人那里得到关心,冷冷道:“你是想说这房子死过人是吧,我命硬,没有什么带的走我。”
说罢,起身往不远处的黑色桥车走去。
“叮铃铃……叮铃铃……。”
“花嬢嬢,快让开。”
“花嬢嬢,我车子刹车坏了,你快让开。”
“啊,哦哦。”
刚刚还沉浸在少年冷漠的话语中的花大嫂突然被惊醒,可是车子已经到跟前了,眼看着要被撞上了,失控的车子却被一股大力拉住了。
少女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怕胸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花嬢嬢,你吓到了哇,嘿嘿,我不是故意的。”
“昨天明明王叔都给把刹车修好了的,今天不晓得咋回事又坏了。”
说罢,转身看着刚才帮他拉住车子的人。
“谢谢你,不然我今天就惹大祸了。”
季眠的笑容很甜,笑起来眯着眼睛,就像狐狸。
“不客气。”
面对突然出现的少女,许怀清有些不知所措,刚才他正准备离开,就看见穿着一身黄色裙子的少女骑车往这边冲了过来,快速转动的车轮带着地上坠落的树叶也跟着飞舞起来。黑黑的长发在脑后披散开来,红红的脸蛋儿上有些汗珠,整个人都被余晖包裹着,就像坠落凡间的精灵。
“你好,我叫季眠,你叫什么名字?”
季眠大大方方的伸着出手,等着许怀清回握。
“许怀清。”他并没有伸出手来,背在背后手上有些汗渍,大概是因为紧张,心也跟着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季眠无所谓的缩回了手,耸了耸肩。
“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游客吗?要不要去我家吃面,我爷爷做的臊子面可好吃了。”
说着,季眠向许怀清指了指十步开外的一家小面馆,就在刚才那座房子旁边,两座房子中间只隔着一道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我不是游客,我回去了。”
拒绝了季眠的提议,许怀清转身往回走,嘴里小声的念着:“季眠,季眠。”声音里都透着欢喜。
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
夏夜的微风撩动着树叶,一片刚刚离开树干的叶子打着旋飘落在许怀清的脸上,捻起这片子,在指腹间轻轻揉搓。
“季眠,你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翌日,许怀清收好行李准备去敲季眠的房门,想要邀请她一起回城。在走廊上碰见出院没几天的园长。
“园长,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好多啦,上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老头子我怕是过不到这一关了。”
“园长,您客气了。”
“你这是去哪?”
“我准备去叫季眠,她不是和我都要回H市嘛。”
“季眠,她没跟你说吗?”
“怎么?”
“她今天天一亮就赶最早一班车走了啊,我让她吃了早饭再走,她都不肯,说是来不及了。”
“这样啊,好吧,园长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哎,等等,许先生。”
“怎么?”
“许先生,我想请问,您小时候有没有来过我们这里,或者说您是H市本地人吗?”
“为什么这样问?”
“哦,也没什么,主要是看你有些眼熟,总觉得……”
顿了顿,又道。
“没事,是我老头子多想了。你忙吧。”
“好,再见。”
转身离开的许怀清知道老园长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园长心中一直对当年走失的那个小孩念念不忘。几乎每个来这里的人都会看到西南角的橱窗里那张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小男孩四岁左右,干净的寸头,眼睛黑黑亮亮,穿一身老旧的蓝布衫,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红绳尾端藏在衣服里,左手紧紧抓着衣角,表情拘谨。
园长,我不是他,也不会是他。 爱你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