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高州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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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州食府请客吃饭之后,陈杰继续跟踪市采砂管理站的相关事宜。江站长态度大为转变,积极主动地为陈杰提供详细的办事指南。
办理采砂证流程分四步:
蒲小兵的公司向市采砂管理站提出采砂申请;
市采砂管理站提出意见后,送到市水利局分管领导签字;
领导签字以后,发放河道采砂许可证;
由采砂户向市水利局缴纳河道采砂管理费。
这四步流程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实则工夫在流程之外。市水利局上下此时明白了办证者的背景强大,所有环节都开了绿灯。
蒲小兵做事老到,通过关系找到了还在看守所的原采砂者,租用其采砂船,提前排除了隐患。
采砂场很快运行起来。五十个锁厂的老工人驻守在采砂场,每次运砂都出动四辆货车,每辆货车上有两个押货人,前面还有一辆空货车开道。
乌三和张德勇很快发现,锁厂危房改造项目居然自己建了一个采砂场,产量还很大。张德勇带着三辆小车,一路跟踪大货车来到偏僻的采砂场。车未停稳,就从里面跳下十来个提砍刀的人,扑向采砂场。
狗叫声狂起,两条体形不大的土狗冲出来,对着来人一阵乱叫。一群手拿铁叉的汉子出现在门前,并排站着。这些汉子身穿工厂的旧制服,头发、胡须花白,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他们抬起胸膛,手持长柄铁叉,有一股凛然不可犯的气势。
一个壮实的汉子将铁叉扛在肩上,道:“你们要买河砂吗?我们不卖,是专供。”
张德勇上半边脸在抖动,下半边脸似笑非笑。往常来到客户家里,自己只要露出这个表情,必然会将对方吓个半死。眼前锁厂的汉子们岿然不动,他脸上的凶恶表情并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立刻停工,否则砍手砍脚。”张德勇不是谈判好手,说来说去也就这几句威胁的话。
锁厂的汉子们已经被重新组织起来,挺起腰,再也不愿意弯下去。壮实汉子“呸”地吐了一口唾沫,道:“要打就打,我们奉陪,少说废话。”
张德勇只觉得对方似乎拿错了剧本,这句话通常应该由自己来说,今天却被对方抢先说了出来。此时他骑虎难下,真要打架,自己的人虽然年轻一些,可是从体格到凶狠劲儿,都不如这些老工人。
他挥动砍刀,上前一步,准备说些场面话。
谁知,锁厂的工人们会错了意,以为带头的人要动手。领头的壮汉喊了一声,所有人拿起铁叉,紧紧靠在一起,坚定地往前推进。
屋顶上出现了两个妇女。她们拿着皮弹弓,对准拿刀的人射过去。工厂子弟不分男女从小玩弹弓,很有准头。
石头呼啸着,直奔对方。
只听“啊”的一声,张德勇后面的一个马仔被弹弓打中了额头,鲜血涌了出来。这些马仔们平时好勇斗狠,个个都是打架的好手。正因如此,才明白自己手里的砍刀根本打不过对方密集的铁叉,更何况对方还有两个妇女用弹弓偷袭。
马仔们为了躲避弹弓,抱着头狼狈地后退,直到退出弹弓射击范围才止步。
“老大,锁厂的工人拼命了,我们走吧。”
“这样走了没面子。”张德勇狠狠地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仇改天再报。”
“走吧,改天砍死他们。”张德勇眼见打不赢,决定撤退,骂道,“真邪性,老子一辈子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他们准备离开时,发现车的轮胎不对劲。下车查看,才发现轮胎被放了气,轮胎破了。
二十来人围着汽车骂娘,骂归骂,只能等修理工来修车。
等待之际,两辆大货车开了过来。从大货车里跳下来二三十个拿着棍棒的汉子,采砂场持铁叉的工人们从另一面围了过来,将张德勇这伙人围住。
愤怒的工人们形成强大威慑,张德勇和马仔们乖乖地听从命令,丢了手中的砍刀,脱得只剩内裤。
工人们将脱下的衣服、皮带和鞋子聚在一起,倒上汽油,放火烧掉了。随后又有工人麻利地卸掉汽车的轮胎,丢进了河里。
除了这两件事,工人们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将这些人团团围住,冷眼观之。
“我给你们一个忠告。以后锁厂工地的事情,你们别乱打主意。锁厂三千多人,好不容易才有一口饭吃,你们要把我们的饭碗打碎了,我们和你们拼命。”领头的汉子说到这里,吼了一声,“听到没有?”
“听到了。”
“你们滚回去,明天派人来修车。”
听到这句话,二十多个内裤汉子赶紧逃走,光着脚板回城。
很快,侯沧海接到蒲小兵的电话。
“疤脸人张德勇带人到采砂场,被我们收拾了,没有伤人。他们只剩下一条内裤,走路回城。”蒲小兵的语气非常平静。
“来而不往非礼也,好。蒲总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以后,侯沧海对赵波道:“省城有私家侦探吗?胆子大的那种。”
赵波想了想,道:“我认识一个姓麻的老资格私家侦探,活儿漂亮,胆子不小,价格有点儿高。”
“便宜无好货。我回南州,在山岛俱乐部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老祖宗反复说的话。侯沧海正在与一大恶人过招,却一点不知道一大恶人的底细。侯沧海不想挑起事端,也不愿意被动挨打,准备请私家侦探查一下对方。
挨了打还被脱了衣裤的张德勇气得浑身发抖,在乌三面前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仇不报,我不姓张。”等到身体舒缓下来,张德勇发誓诅咒。
乌三唉声叹气,不停地撕扯头发。两千万是从他手里贷出去的,当时以为万无一失,结果阴沟里翻船,苏希望这个大老板居然玩起人间蒸发。真要收不回两千万,乌三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要扯头发了,你说句话啊!”张德勇同样烦躁。
“老大想将那个煤矿搞到手,一直在岭西没有回来。这边的事情让我们自己弄。”
“我要下狠手了。你别拦着我,老子被人剥得只剩下内裤,这仇必须要报。否则我怎么行走江湖?”张德勇曾经被人重击头部,自此以后脑袋总是慢半拍。慢半拍以后,看人时总是盯着对方不放,反而让人觉得眼神更为犀利。
乌三想拦住狂怒的张德勇。张德勇狂怒道:“我以德服人,结果被剥了衣裤,老子现在要无法无天。”
望着一只脱离了约束的猛兽,乌三骂了几句,只能顺其自然。
苏希望逃掉后,要从无辜的人手里弄出两千万,确实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更难的是江南地产不仅有背景,更有三千多工人为之撑腰。
三千马仔啊,谁能对付啊?乌三想起这个数字就对追回两千万深感绝望。张德勇这家伙不管不顾地弄一阵子,说不定还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德勇在黑夜里如同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猛兽,找到当年一起打烂仗的兄弟,各带一支黑枪,准备一雪前耻。
上午八点,侯沧海正在吃早饭,接到陈华的电话。
陈华欢快地道:“前一次过来遇到了‘非典’,不知道这一次……”
侯沧海赶紧放下筷子,道:“你要过来?”
陈华道:“杨亮准备在你们的办公区域重新安装监控器材,是目前最先进的。张小兰昨天给杨亮打了电话。”
“张小兰打的电话?”
“是啊,她还要求用最先进的监控器材。刚刚是杨亮邀请我一起过来的。”
侯沧海听出了陈华语气中的欢快,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他略有沉默,决定宣布与张小兰的恋情:“张小兰暂时离开了工地,在离开工地的时候,我和她确定了恋爱关系。”
在隔离期间,陈华很了解张小兰对侯沧海的感情,明白这一天迟早要到来。这一天当真来临时,她的心里还是不好受。
“你的意思,我不过来了?”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们两人没有承诺。这或许才是我们能在一起的原因吧。”
“还是要说对不起。”
“没事。希望你们能幸福。张小兰是个好女孩,心思单纯,对你是真爱。”
“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另一半。”
“能找到真心满意的另一半是运气,而运气似乎一直不眷顾我。”
在电话里说这件事,虽然是临时的决定,但也是必然。他和张小兰尽管只有数次的亲吻,可是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和陈华有密切的接触,那就是典型的脚踩两只船。侯沧海曾和多个女子有亲密关系,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标准。在他有固定恋人期间,从未出现过第三者。
陈华放下电话后,浓得化不开的忧郁袭上心头。与冷小兵分手时,她欣喜若狂;与陈文军分手时,她痛哭一场,醉过一次;这一次与侯沧海不算分手的分手,让她陷入了痛苦之中。痛苦发自内心,让她对人生产生了厌倦感。
痛苦之时,陈华得到消息:市委干部考察组来到市委宣传部考察干部,具体考察对象是陈华。
得知消息后,陈华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即将出任团市委副书记,但提拔当真来临时,她还是挺高兴。这是一个副处级岗位,前途远大。
让她觉得悲哀的是得到消息以后,居然没有分享之人。
她默默地坐在电脑旁整理了一会儿资料,等着市委干部考察组。不断有同事来祝贺,甚至平时不常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也到办公室站了几分钟,说了些鼓励的话。
考察有严格的程序,被考察的人将会变成局外人,接受考察。
陈华坐在办公室里听着走廊上有人招呼:“×××,你到办公室来,该你谈了。”然后就响起了前往考察组所在办公室的脚步声。
陈华与同事们关系都不错,考察这个环节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她坐了一会儿,又给侯沧海打通了电话:“我有一个好消息,实在没有人分享,想与你说说。”
“好啊,我们还是朋友。你能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对了,是什么好事?”侯沧海接到电话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马上要出任团市委副书记,考察组正在办公室里找人谈话。”
“副处级干部了!祝贺,祝贺。”在同学中有两个副处级干部,一个是陈文军,另一个就是陈华,侯沧海差点儿说出“我们同学中有两个副处级干部了”,话到嘴边,又强行压了回去。
“做了副处级干部又有什么意思?”陈华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阴影,让她很快变得忧伤。
“你别这样想,人若消极,进取心就会受影响。没有进取心,就真有可能无法进步了。你现在的机会很好,应该乘势而上。”侯沧海在官场失意,所以很替陈华高兴。
江南地产办公室门外,张德勇和兄弟一起坐在车上。枪上了膛。
他们早上就等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侯沧海独自来到办公室,当时便准备上前干仗,结果一辆警车开过,让他们错过了良机。
十点钟,一辆小车停在办公室门口,一男一女走进办公室。
十一点钟,侯沧海和这一男一女走出办公室。
王桂梅在“非典”隔离期间显得很怯懦。在正常商业环境中,她精明能干,办公区域监控系统安装都由其来谈判。侯沧海以江南地产总经理的身份参加了无数次的谈判,早就不是当年的菜鸟。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反复讨论细节,最后达成协议。
谈完协议,侯沧海请两位老朋友到南州食府。
“侯总别开车了,等会儿我开车,你和杨亮得喝两杯。”
“那是自然。这是八二年的五粮液,没有包装的那种。特意请杨兄喝。”侯沧海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十一点钟,太阳正烈,他扬酒瓶的时候,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
“今天陈华原本要过来,临时有事耽误了。”王桂梅早就瞧出了陈华的心思,有意在侯沧海面前提及她。只可惜,陈华有另一个敌人——强大的富二代张小兰。
杨亮打开车门,准备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这时,有两人一左一右地走了过来,速度越来越快。侯沧海瞧见了疤脸人,嗅到散发在空气中的危险,猛地推开身边的王桂梅。穿着高跟鞋的王桂梅被推进屋里,摔倒在地。
张德勇和兄弟拿着仿五四手枪冲了过来。
侯沧海手里提着五粮液。这酒是杨莉莉从山岛酒吧邱总那里弄来的,若不是遇到了共同被隔离的老朋友,且是陈华的好朋友,侯沧海舍不得喝这瓶酒。
危急时刻,侯沧海顾不得这瓶酒的珍贵,举起酒瓶朝左侧来人砸去。虽然他没有任何依据可以证明左侧来人更危险,但是凭着直觉,他将酒瓶砸向此人。
砸完以后,侯沧海低头朝车尾扑去。
枪声响起。张德勇的兄弟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酒瓶,头稍稍偏了偏,身体的细微转变传到手臂,这一枪与目标稍有差异,子弹擦着侯沧海的身体射了过去。
刚刚闻声跑出来的保安“哎呀”一声坐在地上,大腿处一股鲜血冒了出来。
侯沧海躲在车后,抽出特制皮带。他借着阳光反射,看到逼过来的人影以及伸过来的手臂。
从反射的人影距离可以判断来者的距离,等来者到了车尾,侯沧海猛然从地上弹起来,皮带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朝来者袭去。只听一声响,不锈钢扣头重重地抽在来者的脸上。
张德勇的兄弟被这袭击打晕了,一只眼睛剧烈地疼痛。这个兄弟是悍匪,遭受重重一击之后,没有失掉战斗力。他猛地蹿到墙边,背靠墙,闭眼,对准身前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车窗上。
对方有枪,还有疤脸人在外,侯沧海不敢逼近,用皮带袭击成功后,准备冲进房屋。
“砰!”又一声枪响,张德勇开了枪。子弹从侯沧海的后背飞过,将玻璃门打得粉碎。
这时,另外一枪响了起来,子弹射入张德勇的后背。
开枪的人是杨亮。
杨亮开枪,从背后击中了张德勇。子弹穿过身体,正中其心脏,张德勇倒地后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他兄弟的一只眼睛被皮带上的不锈钢扣头抽中,一阵阵剧痛传到大脑。他靠在墙上,用力睁开另一只眼睛,凭着本能朝着对方还了一枪。
杨亮打倒张德勇以后,躲在车身后面,继续朝另一人射击。由于对方也在开枪,杨亮将头埋在车后,瞅准时机抬头,朝着对方所在方向射击。他在当警察前,曾经是部队里的射手,枪法不错。只不过他转业到地方以后,训练不足,射击水平下降得厉害。与张德勇的兄弟对射之时,训练不足的弱点立刻暴露出来。
弹夹打空,没有打中缩在墙边的张德勇兄弟。
张德勇兄弟被对方凶猛的火力压住,蹲在地上。几声枪响后,他发现对方的枪声停了下来。他一只手捂眼睛,另一只手举枪,站起来,朝着小车逼过去。
侯沧海紧握保安的橡胶棍,躲在一旁观战。观战时,他的肾上腺激素猛增,额头上的伤口变成一根红色粗线,等到杨亮打空弹夹后,悄悄逼近小车。
张德勇兄弟走到小车旁,瞄到对方开枪的人连滚带爬逃跑,正要追击,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一根橡胶棍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手腕上。这一击势大力沉,凶狠异常。“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张德勇兄弟惨叫一声,手枪落地。他放开捂着眼睛的手,伸手摸腰间的匕首。侯沧海跃步而上,重拳狠狠地打在他的鼻梁上,打了一拳又一拳。
几拳下去,张德勇兄弟的鼻梁受到重创,软成一团,靠墙倒下。
结束战斗后,江南地产员工全部涌了下来,又被侯沧海赶进屋内。
侯沧海和杨亮并排坐在大门口。经过这一次生死搏斗,两人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产生了一种经历过生死的沧桑感。
“老杨,你怎么随身带枪?”
“忘记跟你说了,我被踢出城了,到最偏僻的地方当所长,可以佩枪。公务用枪第二十五条规定,地处农村、城镇和城郊接合部等暂不具备集中保管条件的派出所的外勤民警,经县级人民政府公安机关批准,可由个人保管。你看,我条例用得多熟。”
“为什么要到高州?”
“所里真有一个案子涉及高州,我外出时,给指导员说过此事,向局里请了假。至于为什么在你这里,我也有理由。你在政法委工作过,我是工作之余顺便看一看以前的同事,这可以吧。我到了高州后,准备和你先吃饭,再去办事。我等会儿真要到高州南城分局去一趟,把正事也办了。”
“狡猾。”
“都是老麻雀了,让人捉住把柄就不好玩了。”
警车响起。
救护车的声音传了过来。 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