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结识怪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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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没有停留,出城三公里,来到一处靠山之地。
越是靠近任巧的墓地,侯沧海的愤懑之情越浓。行至半山,坟墓渐渐多了起来,在众多的坟墓中有一处新墓,墓上有任巧的瓷质相片。往日默默地为侯沧海收拾房间的女孩凝固成瓷质相片,笑容温柔,却永远失去了温度。
侯沧海目不转睛地凝视任巧的照片,五味杂陈。
在任巧生前,侯沧海从来没有全神贯注地凝视过任巧,只是给其大哥哥式的关爱。他有点儿后悔自己当初的“绝情”,如果当初不管不顾地与她发生关系,尽管会留下遗憾,但至少可以给她一些心灵慰藉。
他站在任巧的墓前,乱纷纷的思绪在脑里打架,越来越乱。他对着任巧的照片暗自发誓:一定要让一大恶人乌有义家破人亡。
报仇是一个过程,也是一个结果。侯沧海要让一大恶人乌有义在过程中痛苦,又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发誓之后,侯沧海和杨兵在坟前烧了纸钱、香、烛。祭奠是寄托哀思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仪式,纸钱、香、烛便是最中式的仪式。
祭奠结束,越野车来到秦阳郊区,任巧的家外。杨兵打电话后不久,一个身体单薄的少年从楼洞里走出来。他的眉眼与任巧神似,表情怯生生的。
“任强,这学期考得怎么样?”杨兵道。
“我是全班第一。”任强看到脖子上留有纱布的男子,猜到此人是谁。他望着侯沧海,慢慢有了泪光。
“你们学校在全市排名怎么样?”杨兵继续问。
“五名以外。”任强眼光继续在侯沧海的身上打转。
“我们联系了秦阳二中,同意你转学到那里。钱的事情我们负责,不用你家里操心。”杨兵通过二七秦阳分公司的牵线,为任强联系了秦阳二中。
让弟弟读好大学一直是任巧的心愿,侯沧海和杨兵除了祭奠任巧之外,还要帮助任强转到秦阳最好的学校,这样可以完成任巧的心愿。
“谢谢杨哥。”任强又道,“我能和他说两句话吗?”
杨兵走回汽车旁,远远地看侯沧海和任强说话。
任强眼圈红红的,道:“我看了姐姐的日记,她喜欢你。”
侯沧海道:“我也喜欢她。”
任强道:“你们在一起了吗?日记写到关键时候有很多省略号。”
侯沧海没有见过任巧的日记,但是大体能猜到省略号是怎么一回事。他认真地道:“用了省略号的地方,肯定对她有特别的意义。”
任强道:“我也这样认为。每次写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用很多省略号。”
侯沧海和任巧一直是同事关系,从来没有突破防线。但是望着任强热切的眼神,他没有否认此事,道:“你姐出意外,我很悲痛。她希望你考一个好大学,以后有一个能赚钱的好工作,你要听她的话。”
任强用力地点头,道:“转到秦阳二中,我还要考第一名。你的伤没事吧?”
侯沧海摇了摇头。临走前,他给了任强一些钱。任强没有推辞,接过了钱。回到家,任强的父亲站在门口,问:“谁啊?”任强小声道:“姐夫。”任强父亲没有听清,道:“谁?”任强道:“一个过路人。”
吃过午饭,越野车直奔南州。
侯沧海打通了电话,道:“梁子,你离开汪海公司了?”
梁毅然道:“汪海公司开工率太低,没有意思。”
“到我的公司来,我们一起做事。我在山岛酒吧等你。”
侯沧海在机关工作之时和女友一起做过伙食团,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真真切切地知道人才的重要性。没有人才,什么事都做不成。如今他要向一大恶人报仇,必须有实力,没有实力,面对一大恶人永远是飞蛾扑火。梁毅然是法学专业毕业,喜爱登山,勇于冒险,正是侯沧海急需的人才。
车至南州,侯沧海、杨兵直奔目的地,与梁毅然见了面。
在酒吧演出的是音乐学院的小提琴手,琴声悠扬、沉郁。梁毅然观察着坐在对面的侯沧海,总觉得对方的气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以前有着年轻人的锋锐,如今锋锐消退,整个人变得如石头一般坚毅。
“有什么打算?”侯沧海说话之时,石头一样的脸顿时生动起来,恢复了年轻人的朝气。
梁毅然道:“海哥做的事虽然刺激,但是没有前途,做十年二十年还是老样子。侯子以后想要做什么事情?”
侯沧海道:“肯定是大事,具体做什么事还没有想好。等明年从江南地产拿到资金以后,再想做什么项目,到时请你过来。”
换作其他人,这种说法极不靠谱,但是侯沧海说得很认真,也很自信。梁毅然笑道:“侯子的招人方式出人意料啊,这是我遇到的最不确定的橄榄枝,不过我喜欢。侯子到底想做什么,有没有大方向?”
侯沧海道:“我想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亿万富翁,为这个理想而奋斗。”
梁毅然笑道:“这个理想很诱人,我喜欢。”
杨兵知道侯沧海要迅速成为亿万富翁的重要目的是复仇,暗自担心。一方面,一大恶人下手狠辣,复仇并不容易;另一方面,他担心侯沧海为了复仇误入歧途,伤及无辜。
山岛酒吧是山岛俱乐部的联络之地,三人聊天之时,汪海、甘勇等人陆续来了。
甘勇是省电信局张副局长的秘书,由于所处位置的关系,与姚琳接触得挺多。他对侯沧海道:“你和张小兰在一起工作?姚琳跟我说的。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张小兰了。”
“准确地说,我在张小兰父亲所在的企业工作。”侯沧海知道甘勇是张小兰的爱慕者之一,此时伊人远去,看见她的同学不禁感慨。
甘勇发牢骚道:“还是富二代好,可以任性地选择生活,想当董事长就当董事长,想出国就出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否幸福,谁说得清楚。”在侯沧海眼里,甘勇仍然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受过暴风雨的洗礼,不能进入自己的人才库。他处于省电信局核心位置,是需要接触的外围人员。
甘勇叹道:“张小兰刚参加工作就当了江南地产的董事长,肯定过得比我更加幸福,这个不容置疑。在学校时我还想追求她,工作一段时间后,我彻底认识到人和人的差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正是因为吃不到,所以才成为全世界通用的比喻。”
杨兵坐在暗处,看着差一点儿将张小兰吃进嘴的侯沧海,道:“你说得太绝对了,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一只好癞蛤蟆。”
甘勇欠了欠身体,凑近侯沧海,道:“华魏公司和二十几个省的电信局都采用山南模式,成立了合资公司。这一招很高明,吃透了国情。合资公司成立以后,主要业务是将华魏设备卖给合资公司。很多电信职工都是合资公司的股东,买华魏设备就是买自家人的设备,积极性很高。还有几个省拆了其他公司的设备,改装华魏设备。其他省的数据我不清楚,光是我们山南省,华魏业务就已经猛增到十七亿。”
侯沧海正是当年合资公司的“始作俑者”,听到自己的“异想天开”居然产生了如此良好的效果,既惊讶又骄傲。他从这件事得出一条重要的经验:人都是利己的,要想商场成功,必须要与人分享利益,形成利益共同体。
想到“分享”两个字,他不由得想起初见任巧时的场景。任巧一直强调她做产品是分享而不是销售,大家都嘲笑这个说法。此时此刻,他听到“分享”两个字就想起了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任巧。
甘勇继续讲华魏:“华魏这种做法实际上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最近国内外同行都在攻击这种合资模式,上面已经明确要求终止。”
侯沧海惊讶地道:“合资公司才成立不久就要终止?”
甘勇道:“短短一段时间,合资公司替华魏成功地撬开了市场大门。现在终止已经无伤大局了。姚琳正在岭东处理合资公司的事,近期要到南州专门处理合资公司的事。”
到了晚上十一点,山岛俱乐部聚集了十几个成员。大家围在一起,天南海北地瞎聊,谈话渐渐集中到2003年电荒。
山南省为了应对电荒,实施煤电价格联动机制,即电煤、烟煤每吨涨5元,无烟煤每吨上浮10元,电价每千瓦·时涨2.9厘,还被迫对企业实行了“开二停一”“开五停二”,甚至“开三停四”,这是从20世纪80年代起就没再发生过的事情。长期滞销的蜡烛如今在南州畅销起来。
受电荒带动,各种原材料趁势上涨,水泥、钢铁的价格到了每月都在变化的地步。
侯沧海如今是江南地产的总经理,对原材料价格变化很敏感。在江南地产时,他往往就事论事,并没有追本溯源。在山岛俱乐部聊天时则纯粹务虚,来自不同行业的年轻人观察点不一样,让他颇受启发。
一个年轻的大学老师总结道:“你们都怕电荒,我觉得是好事。电荒不可怕,这表明国家经济和产业结构发生了重大转型——从轻型化向重型化跃迁。”
这句话一下敲在侯沧海的心坎儿上。他记住了这个不是十分熟悉的俱乐部会员——山南财经大学讲师宁礼群。
山岛酒吧突然停电,整个场地顿时漆黑一片。俱乐部对此早有准备,点燃蜡烛,刻意营造出烛光晚餐的气氛。
杨兵凑过来道:“刚才吴建军回了电话,要接我们去玩,旁边那家歌厅。”
旁边那家歌厅是二七公司老员工的根据地,当年江莉就在那家歌厅工作。吴建军一直喜欢这一口,每天吃喝玩乐,既是工作,又是享受。今天他喝得醉醺醺的,陪着关系户赶第三个场子。
侯沧海不想再到这些乱哄哄的夜场,道:“吴建军还是那一套啊,我没有兴趣。况且,那边也没电。”
“吴建军说那边备用柴油发电机,很快就能来电。”杨兵为人温和,想要帮助填补侯沧海和吴建军两人之间的裂缝。
侯沧海很明确地道:“我真不去。明天我们约吴建军喝一杯,再把老段叫上,给他压压惊。你别管我,去玩吧。”
两人离开山岛俱乐部,杨兵前往歌厅,侯沧海回宾馆睡觉。
回到宾馆,侯沧海躺在床上想到甘勇的话,给姚琳发了一条短信:“合资企业出了问题?”
短信发出去不到两分钟,姚琳来了电话:“你和甘勇见了面?在南州吗?”
侯沧海道:“是啊,我来办事,在山岛酒吧和甘勇聊了一会儿。”
姚琳道:“张小兰来了吗?”
侯沧海道:“张小兰在国外。我和她分手了,原因很复杂,不是我们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一言难尽。”
姚琳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道:“华魏在全国成立了二十多个合资公司,引得行业对手同仇敌忾。华总经过审慎的考虑,决定整编合资公司。岭西合资公司已经撤掉,明天上午扫尾,下午我直接飞南州。当初你投了十万,回报还是不错的。你住哪里,把宾馆房号发过来,我到南州找你。”
凌晨六点,一阵门铃声将侯沧海吵醒。他站在门口道:“谁啊?”门外传来一个细柔的南州女子的声音,道:“服务员,有人给你点了餐。”
侯沧海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宾馆的猫眼视线开阔,可视范围宽,视线内没有敲门之人。经历过生死考验后,他格外机警,转身拿出杀伤力强悍的特制皮带。
门铃又响,侯沧海透过猫眼观察,仍然没有见到人。忽然,一人跳了出来,在猫眼外做鬼脸。见到来人,他解除房门的安全栓,打开房门。打开房门之时,侯沧海退后一步,既保持安全距离,又能让皮带发挥出更大威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对侯沧海当前状况的最好注解。
侯沧海将兴奋搞怪的姚琳拉进屋,打量屋外情况,迅速关门。
姚琳如炮弹般冲进侯沧海的怀里,将皮包丢到一边,双手搂紧侯沧海的脖子,嘴唇如精确制导导弹一般找到另一个嘴唇。
“哎哟,轻点儿,弄痛我了。”侯沧海抱起姚琳,减小她的重量对脖子的压力。
姚琳手掌感受到脖子处的纱布,道:“你受了伤?”
“受了点儿轻伤。你怎么来了?”侯沧海将特制皮带扔到床边,又将姚琳扔到床上。
姚琳的身体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她仰躺在床上,用欣喜的眼光瞧着侯沧海,道:“得知你和张小兰谈恋爱的消息,我唉声叹气了好多天。张小兰是我的朋友,她的男友我不好意思碰。我问过苍天为什么好男人都要成为别人的老公,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把自己嫁出去。后来参加了一次相亲,差点儿吐出来。”
侯沧海没有说话,拍了拍姚琳弹力十足的臀部,道:“想喝点儿什么,有咖啡机。”
“脖子上的伤口没有问题吧,我们一起变对鸳鸯。”姚琳没有想到侯沧海受的是致命的枪击,还以为是不小心弄伤了,喜滋滋地开口邀请。
“我得保护伤口,你先洗吧。”侯沧海脑海里涌出张小兰的身影,随即又想到“任巧的教训”,决定抓住眼前事,不留遗憾。
姚琳从拉杆箱里取出了随身衣物,走进浴室。浴室留了一条小口,以便她和侯沧海谈话,“张小兰说你们恋情时特别幸福,怎么这么短时间就分手了?在电话里,你说分手与两人本身无关,难道两人相爱,外人能强迫你们分开吗?”
侯沧海推开浴室门,满屋春光展现在眼前。他站在门口,欣赏其沐浴之美景。姚琳最初有几分羞涩,随即便放开了,在情人眼前专心沐浴。一粒粒水珠顺着头顶往下流,从脸部跌落,又滑到肩部,顺着光滑的肩部汇集到胸前。侯沧海的目光追随水珠运行的轨迹,匀速移动。
“你别光顾着欣赏,我问你的话,怎么不回答?”
“这事别问了,这是江湖事,和男女之情无关。”
“唉,做了房地产总经理,你变深沉了。”
洗浴之后,两人上床,留下地灯提供光源。除尽衣衫,姚琳这才发现侯沧海胸前还有纱布,这个位置离心脏太近,引起了她的注意。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侯沧海揭开了纱布的一角,一个圆形伤疤永远留在皮肤上。两人有过肌肤之亲,身体上明显的伤痕很难瞒过枕边人,她轻抚伤口,道:“这是枪伤?真是啊!脖子也是!怎么回事?难怪你刚才那么谨慎!”
侯沧海审慎地组织用词:“一个黑社会老大借钱给江南地产的一个建筑商,建筑商卷了黑社会老大两千万跑了路。黑社会老大无端地找江南地产还钱,我受了池鱼之灾。现在事情解决了,张小兰的父亲为了这事付出巨款,我受了伤。”
虽然侯沧海一直没有明言与张小兰分手的具体原因,姚琳已经从这个惊人的故事中脑补了所有情节,心惊肉跳,宛如自己死里逃生。
两人以前见面时,每次都如陨石撞地球,激情四射,火星四溅。这一次,姚琳格外温柔。
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姚琳匆匆梳洗,到山南电信局处理合资公司的善后事宜。
杨兵趁着短暂的闲暇时间回一趟家,看望父母。
侯沧海则前往鸿宾医院。
马忠在“非典”时期英勇牺牲以后,其在鸿宾医院的股份由吴小璐继承。吴小璐以前是马忠的夫人,如今是卫生局长乔小柱的继女,鸿宾医院投资方没有过河拆桥,有意让吴小璐出任医院副院长。吴小璐婉拒此提议,只愿意做普通医生。
侯沧海依约来到鸿宾医院。资方代表刘院长单独请侯沧海吃饭。刘院长做副院长时与侯沧海打过交道,算是熟人。有上一次协议为基础,这一次见面主要谈细节问题。双方都有建分院的意向,各取所需,协商很顺利。山南商业信用体系没有完善,前几年格外混乱,无形中增加了双方合作的成本。所幸有吴小璐牵线搭桥,这才让双方减少猜忌,降低了投资成本。
饭后,刘院长回院。侯沧海与周瑛联系以后,来到二院家属院。
为吴小璐的儿子选礼物时,侯沧海想起了张小兰曾经给妹妹的双胞胎女儿买的礼物,专门到玉器店买了一只猴生肖的玉项链。
周瑛见到侯沧海,第一句话就问道:“你不当医药代表了?”
侯沧海道:“医药代表只是我的一份工作,现在换了工作。”
周瑛道:“你在房地产公司具体做什么工作?”
侯沧海道:“我担任房地产公司总经理。这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承接了高州锁厂危房改造工程。高州市卫生局准备引进鸿宾医院到锁厂片区,很多具体工作由我们来做。刚才我和鸿宾医院刘院长谈得很顺利。”
周瑛教导道:“你早就应该做些具体事,做医药代表没有前途。医药代表原本是一座桥梁,进入山南省就变了味,专门推销药,其他功能弱化了,主要工作都游走在法律边缘。你离开这个行业是对的,多做几年,人会变。”
侯沧海不想与带有偏见的周瑛谈医药代表,道:“南州这边对坐月子有什么特殊习俗,能不能看望吴小璐?”
周瑛微笑道:“我们算是医生世家,没有这么多讲究。注意卫生,不触摸婴儿就行。”
吴小璐坐在床上,面前是一大碗鸡汤。她望着鸡汤发愁,见到母亲和舅舅陪着侯沧海走进来,脸上略有笑容。她接过玉项链,在儿子面前比画了一下,道:“儿子属猴,我没有想到。”
儿子出生,冲淡了丈夫牺牲的痛苦,让猛烈的痛苦变成深藏于吴小璐内心的长久思念。她让侯沧海坐在身边,聊了些儿子出生后的琐事。
周瑛站在旁边,看女儿和外孙,又看侯沧海。她知道女儿对侯沧海有特殊感情,如今女儿遭遇不幸,眼前这个小伙子只要不做医药代表,倒可以算是新女婿的后备人选。在周瑛心目中,侯沧海比起马忠条件差得太多,唯一的优势在于年轻。她暗自琢磨,只要侯沧海和女儿真有感情,自己也就捏着鼻子认可此事。
侯沧海在床边坐了半个小时,离开周家。以前周瑛面对侯沧海时总是居高临下,高高在上,今天将其送到门口。关门后,周瑛将弟弟叫到里屋,追问侯沧海在做医药代表期间是否有不轨行为。
中午,侯沧海、杨兵、吴建军和朱颖在一起吃了饭。
吴建军和朱颖在吃饭期间,不停地讨论在哪里买新房。侯沧海听到两人讨论买房,不由得再次想起吴建军当年准备当医药代表时借的五千元钱。到了今天,侯沧海绝对不会开口让吴建军还钱,就算吴建军还钱,他也会将五千元当成婚礼红包。
从这件事上,侯沧海看清了吴建军性格中的另一面。
这一次侯沧海到南州,公事是来协调鸿宾医院,私事则是寻找以后的合作伙伴,吴建军被排除在合作伙伴之外。
在南州的第二天,侯沧海与律师赵波会面。
晚上,侯沧海和姚琳再次温柔地度过了良宵。第三天,侯沧海拿到前次投资华魏的丰硕成果。
为了复仇,他要筹集资金,尽快建立属于自己的体系,否则,以一人对抗一大恶人的庞大体系,纯粹是以卵击石。
正准备离开南州时,侯沧海接到表妹周红蕾的电话。
周红蕾是大舅舅的独生女儿,今年已经读大二了。侯沧海前段时间在南州时处于人生低潮期,为赚钱绞尽脑汁,其间只和表妹见过一次面。几乎一夜之间,表妹周红蕾就从青涩少女华丽变身为落落大方的漂亮女大学生,她在校门口见到表哥,神情扭捏起来,道:“我男朋友李天立在读研一,惹了祸,我想让他到你那里去避避风头。”
“惹祸?什么祸需要荒废学业躲避?”
“一句话说不清楚,和网络有关。你打游戏吗?既然不打,跟你更说不清楚。简单来说,他和同学一起搞游戏外挂,赚了钱。去年国家打击私服、外挂,他们的工作室是重点打击对象,他的同学昨天被抓了。他和我在一起才没有被抓,我想让他到你那里躲一阵子。”
侯沧海经历过江湖的血雨腥风,在他眼里,搞外挂这些事根本不算事,道:“李天立在读研一,如果这样跑掉,书肯定读不成了。你具体讲一讲情况,我帮你分析。”
听罢周红蕾的讲述,侯沧海道:“你男朋友是被工作室请去做技术骨干,不算主犯,十有八九不在打击范围之内。这样吧,你把男朋友叫来,我们找家医院做体检,就说得了病,暂时请病假。躲过风头后,如果能上学就继续上学。”
周红蕾如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给男友李天立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头发长长的高个子男生李天立出现在校园东侧门,他神色紧张地东张西望,见到越野车上的周红蕾,立刻跳上车,用力关上车门。
越野车直奔杜青县。
“李天立,名字好啊。我对电脑比较陌生,你给我讲讲外挂的事。”侯沧海如今对赚钱的事情备感兴趣。
“侯哥没有接触过游戏?”
“接触过一些,玩得不多。我上网主要是下象棋。”
“用一句话来说,外挂是指在电脑运行中,一个程序通过某种事件触发,得以挂接到另外一个程序的空间,挂接的目的通常是想改变被挂接程序的运行方式。早期如UO、KOK图形网络游戏的外挂机器人,主要功能是代替线上玩家进行重复性动作,以达到长时间在线练习的目的。网络游戏服务商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的外挂不仅仅是重复机器人的动作,加速器外挂可以大幅度地修改客户端ID的移动速度;经验外挂可以在游戏中,向服务器发送多倍于NPC本身的经验封包,以达到迅速成长的效果;更有甚者可以对服务器端的ID或物品进行属性修改。”
讲起行业内容,李天立精神抖擞,双眼发亮。
“我和同学做过《传奇》外挂,后来做《石器时代》。去年省里出了一个打击私服、外挂的通知,我们没有在意。前几天,南州这边采取了联合行动,据说有新闻出版、通信、工商、版权局、‘扫黄’‘打非’等部门参加。我同学被抓了,不知道会不会把我供出来。”
“只要不是特殊惯犯,都骗不过公安审讯,他们有成套的方法,经过千锤百炼,你那同学很快就要将所有事情吐出来。”
“真是这样?”李天立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哥以前是政法委干部,他说的话没错。”周红蕾同样有末日来临之感。
侯沧海又道:“你们这事是屁大点儿事,最多是对抓到的人进行处罚。处罚不会太重,多半是经济上的,不会上升到刑事。你开病假躲两天,避过风头就行了。”
“侯哥,那我可不可以躲远点儿,让他们找不到我。”
“你到高州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以跟着我的一个兄弟混,看看其他行业的情况。比如医药代表。医药代表……你别这副神情,敢不敢去试试?说句实在话。”
在侯沧海的激将之下,李天立接受了这个挑战。
李天立到医院检查时,侯沧海询问山南大学电子信息学院的水平。周红蕾骄傲地道:“山南电子科大实力强、名头响,可是论及水平,山大电子信息学院一点儿不比他们差,在高端技术上可能还要强一些。李天立和他的那位同学外挂水平很高,赚钱不少,所以成了重点清查对象。”
侯沧海陪着女友开服装店时,恰逢新浪等门户网站如日中天。他虽然对互联网行业不熟悉,但是知道互联网肯定还有大机会,只是不知道大机会来自何方。
照X光时,李天立自作聪明地弄了块牙膏皮在内衣上。他做事很细心,经过仔细策划,弄出一块铜钱般大小的阴影。照光医生提前知道这事,见到阴影后,生出好奇心,正要细查,站在一旁的周瑛咳嗽两声,说道:“肺部有阴影,考虑结核和感染,观察一段时间,再来复查。”
周红蕾拿到检查报告,帮男友请假。凡是这种有可能是传染病的情况,校方很谨慎,同意李天立请假。生龙活虎的李天立便跟着侯沧海前往高州。
到了高州以后,侯沧海将李天立丢给杨兵,让这个技术人才和医药代表混一混,免得不懂世俗之事。至于李天立以后能不能派上用场、能派上什么用场,他确实没有想好。多结识一些各行业的怪才,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有大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隔了一天,麻贵打来电话,说是有重大发现。麻贵以前初做私家侦探时打扮得很拉风,如今在这一行做得久了,完全变成了最普通的中年大叔,穿着打扮如工薪阶层。见面之后,麻贵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圆圈,又画了四个小圆圈。
侯沧海道:“这是什么意思?”
麻贵道:“这张结构图值钱。”
侯沧海道:“说说看?”
麻贵道:“乌有义很狡猾,这个大圆是他直接掌控的公司,公司总部在南州。他平时有一半时间在南州。这四个小圆应该是得力手下,或者说有密切联系的伙伴,具体关系我无法查清楚。我一直跟踪乌有义,发现有一次他们在一个隐蔽的山庄聚会,有四辆车开出去,我只来得及跟踪一辆,这辆车到了哪里?你猜一猜。”
侯沧海道:“直说,别让我猜。”
麻贵道:“这辆车开到江州。我根据车牌查到了那人,那人姓丁,绰号丁老熊。”
听到“丁老熊”这个名字,侯沧海猛地站了起来,道:“丁老熊是乌有义的手下,还是合作伙伴?”
麻贵道:“我只负责调查外围,不会调查他们的内部情况。这是原则问题,否则会惹大麻烦。”
侯沧海道:“那你把另外三家的查出来?”
“查到一家,这个数。”麻贵比了个手势。
侯沧海摇头,用手指还了一个价。两三个回合后,这才成交。
侯沧海虽然为了调查付出了大价钱,听到“丁老熊”的名字,觉得麻贵值这个价格。
麻贵离开后,侯沧海来到窗前抽了一支烟。
窗外阳光明媚,照得树叶闪闪发亮,正是在户外玩耍的好时间。他没有心情在户外玩耍,抽着烟,苦思冥想。 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