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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离开的这年初夏也许是陈夕这十五年来过的最难忘的一个初夏了,想到无尘师兄要离开,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曾经其它师兄离开,比较亲近些的师兄,陈夕多多少少都送过离别礼,或者收到过离别礼。自己送礼的时候并没有上过多少心,只是随手一送。可是这次她很用心的在想,要送无尘师兄什么礼物才好?
想了一整宿,天将亮的时候,陈夕终于想到要送什么了。
她很激动、很兴奋的找来一个小巧瓷瓶,掏出小匕首,毫不犹豫的在左手食指狠狠一划,眉头也没皱一下,看着指头上渗出的殷红血珠,奇特的药香令人神清气爽,陈夕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这也许是有史以来自残起来最开心的一位姑娘了。
匕首很锋利,根本不用划第二刀。那血如火,红的刺目,带着好闻的药香,陈夕用小瓷瓶捏着伤口取了一小瓶自己的血,这便是送给无尘的礼物了,她觉得自己很用心,准备的礼物也很宝贝很独特,小心翼翼的收好小瓷瓶,匆匆处理了下自己的伤口,便乐颠颠笑呵呵的出了门。
出了小木屋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无尘,他身长玉立,面如冠玉,好看的眉头微皱,眉眼间有淡淡的忧伤,也不知他站了多久,肩头有被露水打湿的痕迹,泛着淡淡寒凉,看到她朝他跑来,他舒展眉头笑了笑,那笑温柔至极。
“我煲了鸽子汤,在炉子上正温着,你一会用些。”语气有些踌躇,好似不知离别都是该说些什么。
“家里又来信催你回去了吗?”陈夕在他面前站定,心中有些许苦涩。
无尘没有答她,深邃的眸子定定望着她,好似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血里,他突然伸手拉她入怀,双臂拥着她,声音低沉:“夕儿,我走了,你等我。”心中有万般不舍,却又有千般无奈,但是为了她,他也必须要走这一趟。
“好,师兄你早去早回。”陈夕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她的脸颊贴在他心口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寒凉,应是在这夜间站了很久的缘故。
是了,他望着她的房门站了一夜,本想不辞而别,也免得告别时的不舍,可就这么走了,又心有不甘,于是便静静等着,等在她一打开门便能看见她的地方。
“无尘师兄可有礼物要送给我?”陈夕轻轻推开他,娇俏一笑,歪头看他,“五师兄和玉锦师兄他们走的时候都送礼物给我了。”
无尘稍稍错愕,像是没想到她会开口要礼物,想了想道:“我连夜研制了新的草药方子,可以完全掩盖你身体的药香,这个算不算?”
陈夕眨了眨眼甜甜一笑道:“勉强算吧,但是师兄你没有我用心哦。”
“哦?”无尘挑了挑眉,稍有兴味看着她:“听你的意思,你还准备了礼物?”
“那是自然,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很是花了心思的。”陈夕去摸腰间布袋。
无尘兴致浓浓的看着她,想不出他能送自己什么礼物。
“把手伸出来,”陈夕把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他掌心,入手温热,她得意的看着他。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无尘只想笑,然而竟真的笑了,心里想着她的医术远不如自己,还能如此得意,让他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趣:“是什么?”无尘打开瓶盖轻轻一嗅,脸色骤寒,声音凉凉的:“你的血?”眼中隐有怒火,将她上下打量:“伤的哪?”语声淡淡,陈夕却知道他毫无预兆的生气了。
陈夕观他的表情愣了愣,没有反应,原因是无尘从来没有对她如此发过火,胸口处有些刺痛,她抬手揉了揉,不明所以。疑惑看他。
无尘面色更冷,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怒气,声音沉了沉,“胸口?”
陈夕怔了怔,刚要回答是手指,只听的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静心哎呦哎呦叫唤着奔出来,指着陈夕一阵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骂不肖子孙:“你把师父的话当耳旁风了?你跟为师怎么保证的?这么快就放血了?你……你……”静心跺脚颤着手直指着陈夕喊,气的不轻,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上来了又差点没下去。长恩迅速的从房内出来扶住了静心一边帮他顺气,还不忘一边用眼神愤怒的骂骂陈夕。
看这两人清明又抖擞的精神模样,应是早早的便醒来了,却一直在房中偷听,听了好一会无尘和陈夕的你侬我侬,在听到陈夕送给无尘的礼物是自己的血时,实在忍不了了,这才冲出房间。
“师父和师兄怎么能偷听呢?”一句话气的静心又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待顺好了气,静心老泪纵横悔不当初的模样:“早知道你这么作践自己,我费那么大劲救你做甚?”
“好了师父,您别生气了,我没事,就伤了一根手指,您看…我早就处理好了,”陈夕捏着手指在几人面前转了一圈,如拍卖行展示拍品似的,“再说了,无尘师兄又不是外人,就算是师父,您若说想吃我一条胳膊,我也会砍给您啊,几滴血算什么?”
静心又嗷嗷哭了两嗓子,自己的徒弟重情义,自己怎会不知?可这重情重义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师父,别生气了,我会好好养回来的。”陈夕握着静心的手安抚,生怕他哭个没完没了,再哭出个好待来。
无尘不知何时去房中取了伤药和纱布来,“手。”声音淡淡的,面容清冷,拉过陈夕的手,重新为她上药包扎。
“无尘师兄,你要这样冷冰冰的跟大家告别吗?”陈夕微笑看他好看的眉眼。
无尘叹了口气,温和了声音道:“你知道我的医术,可有我解不了的毒?”
“自是没有。”陈夕肯定的答。
“那你送我你的血,是要让我给谁下毒不成?”无尘气势凌然的望着她,“若我让谁死,他定活不成。所以……”无尘扫了眼陈夕的手道:“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嗯,是,师兄,”陈夕很委屈,“我知道你医术好,功夫好,我只是怕有个万一,我知道你要回去办的事定然不简单,不然怎会不带我?”陈夕抬头看他,展眉一笑又道:“如果用不上,你要一直带着它,就当是我陪着你好了,而且我发现我的血取出来也不会凝固,一直是热乎的。你摸摸看。”
“哼!”静心看着她那得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自然不会凝固,它如凤凰之火般生生不息,能燃尽万物之血,不然你以为为何它珍贵?你既然放了那么多,你……太不惜命了,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了。”静心说完又是一阵心痛惋惜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无尘脸色终是缓和了许多:“时候不早了,你们多保重。”
长恩把包袱塞给无尘,神色郑重:“你也多保重。”
“去吧,早去早回。”静心轻轻摆了摆手,别过了头。对于静心收放自如的眼泪,陈夕一直很佩服。
无尘又深深看了一眼陈夕,转身大跨步朝谷外走去,陈夕在他身后急追了几步,朝无尘的背影大喊:“无尘师兄,我等你回来。”无尘身影顿了一瞬,终消失在峡谷尽头…… 谁人点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