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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Chapter71深夜的病痛与希望2
检查报告出来以后，楚连翘拿着报告犯难了。
左心发育不良综合征。它是一种以升主动脉、主动脉瓣、左心室、二尖瓣发育不良为特征的先天性心血管畸形。患有这种疾病的患儿如果选择不进行手术，死亡年龄平均4~5天，但多数死于出生后48小时之内。不过，部分动脉导管关闭较晚的患儿的可能存活数周甚至数月。手术治疗是惟一的挽救生命的措施。
楚连翘成为一名出生仅7天的患儿动过这种手术，当时确定的治疗方案是分三次完成手术。第一次先将左心室出路建立起来，维持血压，搭桥到肺部把血液氧饱和度提高；第二次腔肺吻合，增加肺血，改善氧饱和度，减轻紫绀；第三次提高氧饱和度。
那次手术极为成功，也为楚连翘迎来了鲜花、掌声和荣誉。
“患儿拖太长时间了，必须尽快进行手术。”楚连翘看着检查结果，眉心紧锁，“所以我让邱庆来看看。”
“他能做吗？”沈半夏追问。
“如果是普通的先天性心血管畸形，在新生儿科配合下应该能完成。可这个患儿的情况有点复杂。”楚连翘说。
沈半夏本想继续追问手术难点的时候，邱庆裹着一件厚棉衣，胡子拉碴地出现了。
“很紧急吗？”邱庆问。
“你自己看吧！”楚连翘把检查报告递给邱庆。
邱庆随着翻看报告，眉心越皱越紧：“这个患儿的父母怎么回事？患儿病情这么危机了才送到医院医治。”
“她是被遗弃的孤儿。”沈半夏回答。
“啊？”邱庆愣住。
“她的医疗费用，我出。你只管能不能做？”楚连翘问。
邱庆摇头：“患儿拖的时间太长，又出现并发症，病情复杂……目前不适合微创，必须开刀。如果你愿意做，倒有一丝希望。你知道，小儿心外这块，我们医院一直维持着行业中等水平。”
“转院呢？”楚连翘问。
“你说适合吗？”邱庆反问楚连翘。
楚连翘沉默好一会儿，缓缓开口：“她必须在24小时之内进行手术，越快越好。”
“我可以辅助你，但你是手术最合适的人选。”邱庆拍拍楚连翘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一直不愿意做手术的原因，但是医院最初聘请你，是希望你能挑起小儿先天性心脏病的重担。我先去看看患儿，安排进一步的检查。你好好考虑一下！”
邱庆走了以后，楚连翘又重新看了一遍报告。他很想从报告中找到邱庆有能力担起这场手术的证据，可是他从专业角度分析，哪怕他站在旁边协助，由邱庆主刀这场手术的成功率极低。
楚连翘痛苦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必须由你进行手术吗？”沈半夏握住楚连翘冰冷的手，仰望楚连翘。
楚连翘在沈半夏清澈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如果我可以拿刀不抖，那么手术有一定成功率。可我……”
沈半夏垫脚，捂住楚连翘的嘴巴：“那就试试。不试她一定会死，试还有可能活下来。她被父母遗弃已经够可怜了。我们再放弃她，她就真是没人要的孤儿了。”
“我也想帮她，可我——”楚连翘转身，一拳打在墙壁上，“我做不到。我一想到拿刀就害怕，我恐惧没办法挽救他们的生命，让他们的家人失望和痛苦……甚至像上一次，害得孩子的奶奶抱着孩子跳楼。”
沈半夏用力抱住楚连翘：“你难道要背负这种痛苦，甚至叠加这种痛苦一辈子吗？我看见你遇见徐阳夫妇后，又开始失眠；我看见你研究徐阳的儿子病情，发出痛苦的叹息声；我看见你看着这个患儿检查报告，眼里溢满的伤心和矛盾……逃只能让你痛苦加重，甚至把你逼向死亡。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我愿意看见和面对的。你的心会痛，我的也会。”
楚连翘颤抖地搂住沈半夏，亲吻她的头顶：“抱歉，让你担心了。其实你……”
“不要说放弃的话。这不是我认识的楚连翘。”沈半夏泪眼婆娑地打断楚连翘，“你真要让我对你不管不问，当初就不该来招惹我。现在，我对你已经无法放手，你却想叫我放弃你。你还算男人吗？”
沈半夏对楚连翘拳打脚踢。楚连翘抱着沈半夏一个劲地道歉。好一会儿，沈半夏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试一试好吗？被遗弃的女婴在等你，徐阳的儿子也在等你。你不试试，理论上与你无关，可你能说服自己吗？试一试，大不了失败。而你又不是故意失败。最重要的是，你尝试挽救他们，给了他们希望。”沈半夏依偎在楚连翘怀里，鼓励楚连翘，“我记得你给我的‘死亡日记’说过，医生不是上帝，医学也不是万能的。谁也不能保证100%成功。医好了是命，医不好也是命。作为医生只要尽心尽责就好。”
“我开胸后，万一手忽然发抖怎么办？”楚连翘不止一次梦见，给患儿开刀后，手抖导致手术失败。
“交给邱医生。真要有万一，就去博较低的成功率。可如果什么都不做，连较低的成功率都没有。我们只能面对死亡。那孩子好不容易用哭声吸引来一对好心的情侣，为自己争取了一次存活的机会。我们没权利替她放弃生的希望啊！”沈半夏眼里的泪光再现，“连翘，我求你。帮帮她，也帮帮自己。”
楚连翘眼里满是矛盾挣扎：“你让我考虑一下。”
“好，我先出去。”沈半夏不舍地放开楚连翘，揣着颗担忧的心，关门离开。
沈半夏先去联系那对送女婴到医院的情侣，告诉他们女婴目前的情况，以及稍后的安排。那对情侣商量后，和沈半夏交换了联系方式，决定先回家，稍后沈半夏和他们联系，或者他们联系沈半夏。
沈半夏送走情侣后，返回门诊室继续看诊。直到，邱庆带着大一堆检查报告来找沈半夏。
“连翘呢？女婴的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立刻手术。”邱庆急冲冲地说。
“他在闭门考虑，需要等一下。”沈半夏不安地回答。
邱庆略作思考：“不能等。他在哪里？他没办法做，我就来做，他给我当一助。哪怕希望再渺茫，横竖有一丝希望。”
“他要是有你这样的勇气就好了。”沈半夏鼻头酸酸的，准备带邱庆去找楚连翘。
“报告给我，尽快安排手术。”楚连翘大步走进门诊室。
“好嘞！”邱庆把检查报告交给楚连翘，快步离开。
“想通了。”沈半夏喜极而泣。
楚连翘刮了下沈半夏的鼻头：“再想不通，你就不要我了。”
“我哪敢。你可是楚大神。”沈半夏微嘟着嘴。
楚连翘抱住沈半夏：“如果手术成功，你就嫁给我好吗？”
沈半夏的脸蛋猛地变得像苹果一样红：“你，你这是求婚？”
“是的，非常认真的求婚。”楚连翘捧着沈半夏的脸蛋，“抱歉，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这一切等手术完了，我就补。我只是担心，我……”
“不要提那两个字。你会成功的。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沈半夏伸手，捂住楚连翘的嘴巴。
楚连翘挪开沈半夏的手，亲吻：“这么想嫁啊？”
沈半夏红着脸，瞪圆眼，回应：“对啊！只想嫁给你。”
“我也只想娶你。”楚连翘嬉皮笑脸地讨吻，“来，给我一个Goodluckkiss。”
沈半夏想了想，羞涩地抬起脑袋，主动地靠近楚连翘。
很快，楚连翘离开，同邱庆一起准备手术。沈半夏继续坚守在急诊儿科门诊室，接诊深夜到来的患儿和家长。
当天空转亮，其他医生来接班以后，沈半夏顾不上吃早饭，直奔手术室。
直到，穿着绿色手术袍的楚连翘出现：“很幸运，手术成功了！”楚连翘展开双臂。
“太，太好了！”沈半夏激动地冲向楚连翘，紧紧地抱住了楚连翘。
儿科不同于其他科室，他们大多数时候面对的不仅是一群“哑巴”病患，还有一群心急如焚的患者家属。而且儿童体质弱，系统发育不完善，病发急，情况变化快。一个发烧也许带不走健壮的青少年，却可以轻易夺去儿童的生命。
深夜更是儿童发病高峰时段，很多时候其他急诊科面临空荡荡的情况，儿科却患者和患者家属爆满。虽然急诊儿科是公认的工作压力大，收入低，责任重的科室，但始终都有像沈半夏、楚连翘、王泽宇等等坚持医生责任和信仰，为了梦想而努力坚守岗位的白衣天使们。
天亮了，可急诊儿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书完） 深夜儿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