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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晨曦扰梦(7)
魅影公子两眼放光,一边坏笑着缓抬双手,做势抚摩,忽听有人断喝道:“住手!曾治,你这样就太过分了!”
却是朱则宁从林外走了进来。这两人甫一交手,朱则宁便心花怒放,巴不得他们恶人相磨,同归于尽。等他们绕到树林外缘,朱则宁已手扒树洞,准备就绪。他打定了主意,一待他们转入树林,离得远了,立时便悄悄出来,骑马奔走,但当魅影公子头套剥落,露出那张淡眉小眼,窄额阔鼻的脸蛋来,登时一惊,险些惊呼出口:“曾治!你……你还真是魅影公子?”
那人的长相与曾治一般无二。朱则宁初时惊讶,大感意外,随即又觉坦然,暗道:“管他谁是谁非,曾治总是来得正好,我把墨剑交给了他,省得再坐以待毙,另生事端。”但心中却又觉得,有哪里很不对劲,具体是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正踌躇之间,见到那匹白马低头觅草,走到树下,又想道:“随他们刀剑相向,拼个你死我活。我还是尽早离开,反正回家时要路过彰化府,直接将墨剑交给曾庄主也好。”便走出树洞,向那匹白马走去。他先前有过老灰的教训,知道这等神骏宝马都有灵性,不知会否让自己骑行。总是要慢慢挨近,别被它踢蹬撕咬。这么缓步接近白马,正听到曾治轻薄调笑,更撕破了玉如意的衣衫,欲要非礼。
朱则宁在玉如意手下吃尽苦头,两次险些被杀,对她自然毫无好感,但觉得她本领虽大,毕竟是女流之辈,那魅影公子与她对决,两人若是任哪一方有所死伤,也就算了,比武械斗,血溅当场,总是寻常,但曾治要趁人之危,奸辱妇女,却又另当别论。
他拍拍脑袋,苦恼道:“我就该快步离开,不理这等破事。那玉如意遭遇叵测也好,处境不堪也罢,实在跟我扯不上半分关系。若非曾治及时来到,这一会儿我百分百的已经被她抢走墨剑,顺手一刀杀了,尸横就地。孔子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这样是非不分,又算得什么?”但苦恼归苦恼,终归知道,自己若就此置身事外,一走了之,那一定会良心不安,抱愧终身。当即走进林中,大声喝止。
曾治回头看他,似笑非笑,忽地身形剧震,扭腰出指,点中了玉如意的右臂穴道,只听当啷一声,一把短刀缓慢坠向地面,曾治手指横移,待要点她胸前要穴,忽地身形又震,错身两个倒步,转到了一棵树后。
朱则宁不知发生了何事,愕然以对,却听曾治笑道:“朱兄,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可当真不好,终有一日,要吃大亏。”朱则宁赔笑道:“是,少庄主教训得极是,在下一定收敛,下次不敢再有搅扰,以免吃了大亏。”满脸堆欢,充满谄媚,那意思是说,咱们哥俩交情匪浅,你今日别要让我吃上大亏,也就平安无事了。他料想曾治的真实面貌被自己撞破,不会就此罢手,但内心总还是存了几分侥幸。
曾治向他上下看看,再回头向玉如意上下看看,嬉笑一声,道:“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倒是般配。朱兄,你家乡的虞娘,比不上这位玉娘的风情万种吧?只是这位玉娘艳若桃花,心若蛇蝎,你贸然闯进,搅扰了她杀我的两次良机,只怕你虽然一片好意,她非但不肯领情,而且对你切齿恼恨。小弟推想,她多半还要杀你泄愤。”
朱则宁一头雾水,道:“是吗?不知要从何说起?”
转看玉如意,见她板着俏脸,色如严霜,忽地脚尖一勾,地上的那把短刀弹射而起,刃前柄后,自裤脚一直划向胸前,被她横里抄在手中,身体一扭一缩,已将外衣脱下。那件黑色外衣粘在网上,仍保持着站立姿态。她却退步转身,正面两人。
她这时只剩下贴身的亵衣,露出藕白色的手臂小腿,显出曲线玲珑,春色旖旎。
魅影公子两眼瞪大,抬起下巴吹了一声口哨。朱则宁也是目瞪口呆,抻直了脖子咽下口水,费尽力气,才让自己的眼光挪向别处。玉如意安之若素,对两人嫣然一笑,道:“魅影公子言重了,这位朱公子好心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哪能遽下杀手?倒是魅影公子兴致高涨,小女子必要奉陪到底,领教高明。”
却是她方才使出螺旋劲力,手臂稍为松动,便拔刀运腕,割断了手臂上的蛛丝。那把短刀正是朱则宁的乌刀,吹发可断,锋锐无比,杨槟缴获后交给玉如意抵挡何期阁的墨剑,她便随身带着。
魅影公子精明至极,一见到乌刀锋锐至斯,便料到遁形蛛丝网困她不住,她之所以佯装受缚,显出惊慌神色,那是将计就计,想要趁着自己意乱情迷之际出刀夺命。这一击不成,她还有另一样夺命杀器,便是护腕的机括里装着的碧血银针,上面染满剧毒,见血封喉。若非朱则宁突然闯来,出声呼喝,自己一时不察,难免着了她的道,一条小命就此葬送。
玉如意正是这样打算,被他一语道破,表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感惊讶,暗道:“这位魅影公子观察入微,闪念飞快,果然不是寻常之辈。难怪他神出鬼没,搅起好大的风浪。以他如此高的武功,这么毒的心计,那滚天雷定然是死于另外之人手下。若他亲自出手,绝不至于尚且需要使用巧器,给人留下线索,这样看来,他现在显摆巧器,便是另有深意了……”
她心心念念只是杀了魅影公子,对于朱则宁毫不理睬。在她眼里,朱则宁已然是死尸一具,难逃厄运。
那曾治向朱则宁嘻嘻笑道:“朱兄为人很好,不枉了我们一番交情。那把墨剑,就此交给小弟吧。多谢你代为保管。玉夫人春光外泄,还毫不在乎,那是动了杀机,绝不会容你活命的了。”
玉如意笑吟吟的不置可否,左手在右臂上推宫过血,解开穴道,向前走了几步。曾治斜眼睨视,神色轻佻。
朱则宁大感头疼。他对于玉如意的心狠手辣,可是半点也不怀疑。眼看他们两人剑拔弩张,转眼就要再度厮杀,便打定了主意,还是明哲保身,这便将墨剑交给曾治,及早离开。早走一时,便多了一份生机。
玉如意见朱则宁解开肩带,取下墨剑,心道:“魅影公子的武功本来就高,再拿了墨剑在手,如虎添翼,今日便难将他斩杀,劫剑之事,也必将成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取剑。”
那魅影公子转的是一个念头:“这位玉夫人狡计多端,武功不在我之下,我今日一时大意,重剑竹履都是负累,已然落了下风,她再有毒针宝刀相助,足可将我拖住。投马寨高手如云,援兵转眼就到,那时我便危矣,我若抢走墨剑,便再无畏惧。”
当即伸手,极缓慢的去取剑柄。手势虽慢,却贯注内力,那是准拟随时变招,应对玉如意在旁偷袭,将要碰到剑柄,忽见朱则宁刷的一声抽出墨剑,剑光闪烁,直划掌心,那曾治缩腕变掌,疾速探出,去拨拿朱则宁的手腕,朱则宁脚下错步,已向后退出三尺。曾治笑道:“怎么,朱兄又改变主意了?”
变起陡然,玉如意便立身不动。她见朱则宁这一下闪退,步法变幻,很是精妙,微感惊讶,暗道:“这小子冒冒失失的,看不出来还有这一手,他从何学来?”
只听朱则宁说道:“是的,我改变主意了。你不是曾治!”那曾治笑道:“朱兄就爱开玩笑,我不是曾治,还能是谁?”
玉如意冷哼一声,道:“魅影公子精擅易容,举世皆知。你到底是谁,又何必别人明言?”
朱则宁心中奇道:“这位玉夫人好厉害,她竟然早就知道了。”他是忽然之间触机想到。曾听何老伯说过,这墨剑是魅影公子的佩剑,不知何故,佩剑遗失给一位姓方的江湖豪客,那人自忖无力拥剑,便委托日昌钱庄代为保管。一应的事端,都是由此而起。
眼前之人,虽然相貌与曾治一样,又使用曾治的亲研巧器,但这些特征却又太过明显,与魅影公子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反倒是欲盖弥彰,进一步说明了他是乔装改扮。朱则宁与曾治联手御敌,生死与共,对他的为人性情很是熟悉,这魅影公子侨扮虽像,但身形气度、嗓音神情,总是有些差异,而武功智计,更是天壤之别。
再有一点,若曾治便是魅影公子,绝无将剑遗失,再差遣钱庄的好手千里迢迢去取剑之事。这许多个思绪在脑中瞬间闪过,一经贯通,想通了前因后果,自然不肯乖乖交剑。
三个人你说一句,我答一句,其实费时很短,朱则宁退步闪开,见魅影公子勾腕擒拿,便再向后退开一步,忽地斜行而上,正是百变幻行的身形步法。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