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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峰回路转(4)
只是听她声音急迫,似是有什么要事,便要听她要跟赵若溪说些什么。那决生性情耿直,见玉如意一行举步又止,心下不快,道:“玉夫人,还有什么见教吗?”玉如意正欲回答,却听赵若溪道:“师伯,还请玉夫人留步,此事与投马寨相关。”决生疑道:“怎么又跟投马寨有关了,定然不是好事。”神情狐疑,颇感不解,一边指挥着弟子,收拾残局。
玉如意侧耳倾听,忽地面带笑容,似是心中释然,有一直担心的事情得到了解决。曾治见状,心中一动,叫道:“尤在,是尤在。”玉如意点头,扬声喊道:“尤在!”便听到那个熟悉的缓慢嗓音在外应答,紧接着尤在出现,缓步走进门中,身上却被五花大绑,身后还跟着几名明慈庵的弟子持剑押解。
他落足沉重,吐息粗浊,显然他内伤未复,体力虚弱。玉如意一直心中牵挂,只见到他人平安无事,便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她问道:“尤在,身体可好?”尤在唔了一声,苦笑道:“幸好未死,夫人安好,甚好!”玉如意嗯了一声,便转头问道:“那位报讯的姑娘,请问你方才在门外,见到这秃头长须之人,为何惊呼?”连问了两次,无人应答。
曾治补充道:“那位报讯的小师太,玉姑娘请问,还望给予回答。”玉如意心想,原来那女子是个小师太,我眼睛盲了,看不清楚,她却也毫不应答,可见性情淳朴,不善作伪。果然,便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向决生轻声询问道:“师父,我能否回答?”
决生道:“但说无妨,越详细越好。”那小师太便说道:“我看到那人的身影,心中一惊,以为是石枫师兄,等见到了他的面容,才知他并非石枫师兄,是以惊呼失声,是因为料想不到,有人会跟石枫师兄的背影如此相像。”众人听他如此提及,蓦地恍然大悟,面面相觑,人人均想,难怪那人出现的时候,众人心中都觉得有些怪异,原来,是他的背影熟悉,似曾相识。但那个时候石枫就在一旁,却是没有人将两个人联系起来。这小师太身份低微,只能在门外从窗口观察屋中的形势,那个角度正好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以管窥天,无意中发现了真相。
诀生反应极快,触机想到了一件事情,立即说道:“搜查此人身上,看有何疑点。”众弟子听到师长有命,言辞迫切,显得事态严重,也不再顾及世俗之嫌,上去了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他身上细细搜查,忽听一个弟子说道:“这里有个锦带。”交给决生,打开了锦袋,从里边掏出一顶假发,发色茂密,颜色略带浅黄,另有许多树胶颜料,镊子细笔。
决生微一沉吟,将假发套在了曾治的头上,命他转过身去,看他的背影。曾治身材矮小,肩膀瘦削,脖颈细长,但当他戴着假发转过身去,那几位师太和赵若溪一致点头,诀生道:“石枫果然是魅影公子,怪不得他在山脚作案,却又没有人疑心到他的头上,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个活生生的替身。”玉如意沉吟着将她的思索说出。当她和魅影公子在葫芦隘斗智斗勇之际,便曾想过,他这般了得,断然不会在案发后使用巧器,给人留下把柄,结合眼前的情况看,自然是这个替身行凶作案,给人发觉了,便借用巧器脱身。看这人对王遥怕得这般厉害,只怕他饱受非人折磨,过得生不如死。
赵若溪也想了起来,周雨坊曾经说过,她被魅影公子所擒,并未玷污,而是不断抚摸她背后印记。当时朱则宁也曾提起,周雨康与她背影相像,两人的气质脾性,也多有相近之处。而那块胎记,确实是她背上也有,只是,除了幼时玩耍,从未给人见过。这般想来,便知魅影公子的所为,并非有甚特殊癖好,而是将周雨康当作了自己,所以,最终大违常态,没有加害杀人。
赵若溪冰雪聪明,王遥对她一往情深,当然不会不知,遇到朱则宁之前,她原本以为,自己将来是要和他喜结连理,共度一生。后来情窦初开,才知道爱情是怎样的一种滋味,也便恍然,自己对王遥,更多的是一种兄妹亲情,刻骨铭心所牵挂的,仍是朱则宁。她心神不属,人神交战。
恍然不知,身旁的玉如意也是如此,脸上阴晴不定。玉如意原本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此刻听来,不仅疑问未消,反倒添加了更多迷惘。这王遥是魅影公子,先前的所有坏事都是他一手促成。想来他对赵若溪是真的怜爱,两人朝夕相对,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惜为她开罪弘义帮。这王遥变脸快极,瞬时之间便判若两人,似是性情大异,令人捉摸不定。他这样的人格分裂,与所犯下的种种恶行,也都若合符节,很容易便能想通。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暗中相助的那人也自称魅影公子,他又是谁?为何要自称魅影公子?他屡屡在危急时现身相救,倒好像一路尾随而来一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刚才与王遥交手的那位好手又是何人?
玉如意思绪纷纭,难以理顺。那决生说道:“这样说来,确实误会朱则宁了。看这情形,决明主持和诀念师妹,该都是死在王遥之手。”尤在道:“错了。”决生疑道:“什么错了?”尤在道:“明心师太没有死。”此语一出,举座大惊。玉如意这才醒悟,问道:“你是怎样坠崖逃生,又是为何被明慈庵捉来?”尤在苦笑,道:“且听我慢慢道来。”他性子迟缓,讲话慢慢腾腾,想要让他快一些也没有办法,也只得耐着性子,听他慢慢道来。
原来尤在当日坠崖,凭着绝顶轻功和无远爪相助,暂缓身形,悬吊在一处光秃秃的崖壁上,正苦苦支撑的时候,见到空中招展飘来一面大旗。他别无他法,便铤而走险,抖手让无远爪松开勾拿,身体下坠的时候,抓住了那面大旗,然后快速收回。一个人在危急时候,救命稻草尚且会紧抓不放,也会灵台清明,头脑更加警醒。尤在便将那面大旗紧抓手中,握了对角,下坠的速度略缓。原来,那面大旗,正是曾治他们得以救了性命的油毡。他们坠入水中,适逢狂风大作,将油毡吹得盘旋而起。也是尤在命不该绝,正好让他挥爪抓住。
那油毡紧致密实,尤在深谙提纵转向的轻功心法,这样虽然从万丈高处急坠下来,竟也随心所欲,调整身形,把握方向,避开了崖壁撞击,横木戳刺。临到崖底,他抖出无远爪抓扒阻降,那崖壁光滑如镜,一落到底,他正感心焦,忽地觉得身形一顿,手臂受力拉伸。
尤在心中一喜,知道是抓到了何处突起,百忙中向上一望,见那露出崖壁外的东西锋锐参差,竟好像是一柄断剑。他这么缓得一缓,落到谷底后便摔得晕了过去,脑中最后一个念头,便是不知那断剑为何在这悬崖底部出现。
等到尤在悠然醒来,见到自己落在了谷底的灌木丛中,幸好此地阴凉,光照少,水分足,灌木都是枝条柔软,便如水草一般,没有将身体刺伤。他艰难爬起,一跷一拐的走出数丈,见到旁边是一处深潭,伏在岸边掬水畅饮,便见水中有一具尸首载浮载沉。他将那尸首拖了回来,见是个中年女子,身上穿的是僧衣,但蓄着长发,面容白皙,隐可见相貌甚是清秀。
尤在感觉触手处肌肤温热,吓了一跳,探她鼻息,见她果然尚有呼吸,只是微弱纤细,若有若无。他不认得决明师太,但见她从高处坠落,虽然落在水中,仍能抱元守息,自然该当是个非同小可的武林前辈。那壁上的断剑,该当也是她自救时所折断的。
他不敢怠慢,取水喂决明喝了一些,稍微休养调整,便背着决明攀岩出谷。尤在中了剧毒,又高空坠落,身上的划伤不计其数,这样背负着一个人攀岩翻山,其中的艰险,自然是一言难尽。他走走停停,到了翌日的寅时,竟然出了险谷,来到一处山村,幸好村子里有一位赤脚医生,给决明把脉诊断后,抓了些补血养气的中药。
他们便在一户山民家里住下,过了几天,决明竟悠悠醒转,尤在自然喜不自禁。两人交谈一会儿,互相通报了身份,决明伤后乏力,无法多说,只是知道事情紧急,要尤在设法先把她送回庵中。尤在去张罗套车,便听到马蹄声响,随即有人来到山民家里,将决明抢了去,一阵箭雨射来,将一同帮忙套车的那山民射成了刺猬,尤在躲在驴腹下面,护住了身上要害,腿上却被中了两箭。之后被那死驴压在身下,疼得晕了过去。来人见他们倒在血泊之中,以为都已毙命,便乘马扬长而去。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