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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章浮生若梦

　　紫微殿。

　　“陛下，你终于醒了。”

　　李嬷嬷一直守在床榻旁，见榻上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忙拭了眼角的泪。

　　景生站在她身后，看着躺在榻上的云希泽，俊颜上的神情复杂。

　　“陛下，先服下这碗药。”

　　云希泽转醒之后似乎有些怔忪，像是一阵心悸之后的反应。

　　紫微殿的宫人看着榻上转醒的女帝，真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女帝不是女帝，是另外的一个女子。

　　不过这种诡异的错觉也只有一瞬而已。

　　“给我吧。”

　　李嬷嬷本想接过宫女手中的汤药，前去伺候女帝服下。

　　景公子这一句对李嬷嬷来说是意外之喜，只见她给那位正端着汤药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端着汤药的那位宫女即刻意会到，将手中的汤药呈到了景公子面前。

　　李嬷嬷：“都先退下。”

　　榻上的女帝或许是由于刚从昏睡中醒来，看起来还是有些神志不清，她看着端着药碗走到榻边坐下的景生，眼神有些呆愣。

　　她那眉眼，不怒自威，天生带有凌厉傲气，只有在呆愣怔然时会给人一种温软好欺的假象。

　　这种假象使得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卸了爪牙的小猫，身上的野性尽数收敛，安静温顺。

　　景生一只手端着汤药，俯下身，用另一只手将云希泽从床榻上扶了起来。

　　喝药的时候，云希泽目光始终不离开景生的眼睛。

　　然而景生似是有意，目光不与云希泽发生碰撞。

　　直到将碗中的汤药喂完之后，“要不要吃颗蜜饯？”他看向云希泽，或许只有后知后觉，他才会发现自己对云希泽的柔声细语是多么不应该。“不吃。”云希泽此时的声音发软，和她此时的精神状态相关，“景生还在怪我？”

　　般若道观，云希泽当着他的面剥了云暮商的皮。

　　哪怕不是云暮商，只是一个普通宫人，景生也会同情。

　　而那人还是他曾经的好友。

　　云希泽缺乏同情心，更是没有悲悯心。

　　以前她这个人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有“同情心”这种矫情至极而又无甚作用的东西。

　　景生眼中的失望和难过使得她意识到自己身上所缺乏的这种的东西，正是他们之间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可以因为他理解，但是她不想让自己也变成那样。

　　“坏”这种东西一旦扎根，随着人生长，定性，若有一天要她改变，无异于洗髓化骨，回炉重造。

　　景生对云希泽的问题避而不答，“你现在需要休息。”

　　“你就坐在这里看着我。”云希泽对他要求道。

　　景生：“好。”

　　“你不能走。”云希泽道。

　　景生：“好。”

　　云希泽看着景生躺下，“如果我昏睡过去了，你就要离开。”

　　景生：“好。”

　　不论她什么要求，似乎他都会只说一个“好”字。

　　但云希泽对他这么温顺乖巧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很开心。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御药房。

　　莫轻虽是宫中医师，但由于深受女帝看重，与宫中普通御医还是有所不同。

　　她不必身着宫中御医所标配的御医服饰，且还有一所独立的宫苑。

　　“景公子。”

　　宫苑内，莫轻正处理一条太攀蛇。这蛇腹部为浅黄色，夹杂着粉色的斑点，形状犹如棺材，头长而窄，前额向前稍微弯曲，淡褐色的瞳孔像是要凸出来一般，看起来极为阴森恐怖。

　　太攀蛇盘在竹篓中，莫轻一手中拿着一只玉碗，本想提起那太攀蛇去取他体内的蛇毒，但闻脚步声，扭头便看到了从宫苑门口走进来的景公子。

　　“太攀蛇的蛇毒。”

　　莫轻听他语气有些不善。

　　虽然莫轻与这景公子接触不多，实际上她不论是在东宫还是在皇宫，每日除了炼药和担心燕池，和谁接触的都不多。但是之前几次景公子给她的印象都是温润如玉极好说话的那种人，但此时语气明显带有质问意。

　　“是以毒攻毒。”莫轻对景公子道，“我现在在女帝手下效力，拿人钱财，不会做谋财害命之事。”

　　景生俊颜神情泠然清寒，“为什么要给她用浮生若梦？”

　　对方神情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使得景生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莫轻知道他并没有失忆。

　　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云希泽为何会沾染上浮生若梦这种东西。

　　“并非是我给的，而是女帝自己的要求。”

　　“景公子，哦，不，宸王殿下，既然你没有真失忆，就应该知道除非女帝自愿，且服用时她自己心里要有数，浮生若梦这种东西人之所以对其上瘾，是因为长期依赖它的效果。”

　　浮生若梦这种东西为正统医师所不齿，因为它并非有根治什么疾病的功效，而是让病患的身体看起来似乎和正常情况下并未有什么不同。

　　有不少所谓的神医为了在权贵之家敛财，便通过给病患吸食浮生若梦来减轻病患身体的痛苦，使得病患产生一种虚幻的愉悦解脱感。这种感觉会使得他们精神亢奋，在他们家人看起来，病患的精神状态极佳，应是痊愈了。

　　其实截然相反，那种正常的精神状态只是假象，而一旦停止吸食浮生若梦，病患的身体状况就会越来越糟糕。

　　且病患对这种吸食一口，瞬时间就能给自己带来轻松解脱感的东西上瘾。

　　他们原本可以强撑着忍受疾病带来的苦痛，但由于有了这种“方便省事快速治愈”的东西，使得他们承受病痛折磨的能力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不堪忍受病痛发作时带来的切切实实的痛苦。

　　浮生若梦这种东西所需的珍稀药材极多，且若非医术精深，也炼制不出，白白浪费大把珍稀药材的情况也多的是。

　　家里底子厚些的，为了减轻亲人的痛苦不惜烧钱，但家里底子薄些的，给亲人用上一两次之后便再难供更多来减轻亲人的痛苦。如此那些断了浮生若梦的病患就会遭到反噬，之前吸食的越多，所遭的反噬就越强劲，病患就会越痛苦，甚至生不如死。

　　景生沉声道：“她现在对浮生若梦的上瘾到什么程度？” 穿成暴君的黑莲花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