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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7章我心很累

　　这就是让玄镜对云希泽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的缘由。在大是大非前，他必须与她断绝师徒关系。但就单纯与人交往这一方面，云希泽让他觉得是少有的语气。她这种坏进了骨子里，却偏偏对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你是不是从不相信有人会真心实意地待你？”

　　玄镜的这一问近乎温和可亲，很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安慰自己的后辈。尤其是此时他整个人仿佛都因为这句话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云希泽的语气似乎也变得和缓了不少，“不，我只是认为这世间所有的真心实意都是有代价的。像因为我有价值，所以才能得到母亲和护国公府的扶持，如果我资质不够，或不求上进，那么我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弃子而已。”

　　“先生刚刚问我累不累，我说不累，是我不能感觉累。”

　　云希泽看着手中的杯盏，似在回忆着些什么。

　　“不知道我是怎么懂得了这个道理，忘了是谁教给我的，可能他们想让我早点明白，然后我就真的早明白了。就是人要想有选择的机会，首先你得有权力，不然终其一生也就只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木偶。”

　　玄镜道：“所以，你有了权力之后，就将其他人当做木偶操纵？”

　　云希泽听玄镜说这话似有怨气，“弱肉强食不止是丛林法则，也是我们这些人的法则。身居高位者有权力掌控卑贱者的生死，费了不少力气才爬上的地位，如果不用来做些什么满足自己，那爬上来还有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与宸王之间的不同。”玄镜道。

　　“我与景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云希泽这话说的有些像是小孩子赌气。

　　“他从不会将别人的命不当做命。”

　　玄镜见云希泽脸上神色微变，知道自己说这话时语气是重了些。

　　“你可知道，为什么他要修医术？”玄镜问她。

　　云希泽：“兴趣使然。”

　　“是因为你。”玄镜看着云希泽道，“为了登上帝位，多少人成了你刀下亡魂？”

　　“他是在替你赎罪啊！”

　　闻言，云希泽笑了笑，“先生如果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感化我，让我顺了你的心意，好让你对云正之和萧寒有个交代，放了景生。”说到这，云希泽声音尤为凉薄，“真是不好意思，我半点没有感动到。”

　　玄镜也不见生气，或许对于云希泽有多凉薄无情，他心里是有数的，“你不相信他对你真心实意过，为何还要将他囚在你自己的身边，图什么呢？”

　　“当然是图他长得好看。”云希泽对玄镜微笑道，这微笑看起来就是像是包着毒药的糖果。

　　很漂亮，却也阴毒。

　　“......”这丫头真的是.....玄镜有的时候，不，是很多时候，却是拿她没办法，“你分明就是答非所问。”

　　“你现如今已是女帝，想要什么俊美的少年得不到，为什么就非他不可？”

　　云希泽不语，似乎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真的爱上他那个人。但是你自卑到了骨子里。因为从小便没有人真心待你，你的母亲苏氏，以及护国公府的人，与其说是喜欢你，看重你，不如说是期待你长成他们所希望的样子。”

　　偌大的华清宫，宫人都应命退了出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今天华清宫的宫人算是积了大德，如果玄镜说出的话有一句入了他们的耳，接下来就会因为这一句话要了他们的命。

　　“你这个人啊，只是看起来矜贵清冷，实则怕极了自己无用，因为你觉得自己一旦没有用了，就会被他们直接弃掉。你自卑，你觉得除非自己对别人有用，否则便不配得到其他人对你的青睐和关爱，你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不求回报地对你好，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不配。”

　　云希泽握在玉盏上的手明显有收紧，但她冰颜上的神色仍旧一派风平浪静。

　　似乎只是在无聊之余听玄镜扯淡，半点没放在心上。

　　“你为什么要让景生失去记忆才敢让人留在你身边？因为你知道你作的那些孽，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原谅。这些年，为了帝位，你变得越来越不择手段，越来越残忍无情。登上帝位之后，却想让景生还和以前一样，和曾经在云府时一样。你自己心思阴暗毒辣，却对心性干净纯良的景生喜欢的不得了。”

　　云希泽拍了拍手，“没想到先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像正值豆蔻的少女一般，喜欢胡乱臆想。”

　　玄镜：“！！！”正值豆蔻的少女？！自己的胡乱臆想？！这丫头真是死鸭子嘴硬！！！

　　“皇宫中的史官中缺个对历代帝王一生事件中进行心理分析的，朕直接提先生来坐这一职位好了。”云希泽对玄镜微笑道，冰颜神情上有明显的恶意，“朕小时既受过先生的教导，即便今时不同往日，我为君，先生为臣，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朕可保证每个月发放给先生的俸禄要比先生周游列国累死累活地巡讲所得到的打赏多得多。”

　　玄镜：“.....”

　　大概是因为曾经做过云希泽的老师，玄镜早年暴躁的脾气被她磨掉了不少，现下再带学生，比之以前可是和颜悦色了不少。

　　“尊师重道懂不懂？”玄镜压制住自己几年了没发作过的暴脾气，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一口老牙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闻言，云希泽摊了摊两只手，姿态任性随意，“当初可是先生提出断绝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在先。所以，我尊哪门子师，重哪门子道？”

　　玄镜瞪着云希泽这幅样子，老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了。

　　他整个人好像就要炸了。

　　“......云丞相真不应该求我做这事。”

　　云希泽看到面前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只觉得有几分趣味，也知道他此番前来不止是云正之的授意。

　　“我心很累。”玄镜看着云希泽油盐不进的样子，他是真的心累，“你这丫头真的是绝了！”

　　“不行，我要再对着你说话，非被气死不可，我得出去缓缓。”

　　云希泽见玄镜气呼呼地起身就要告辞，在他身后悠悠道，“先生现在能保住萧寒就不错了，太贪心可不好。”

　　果然玄镜露在云希泽眼前的背脊猛然一僵。 穿成暴君的黑莲花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