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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而确定的幸福
入秋以后，上海一扫梅雨带来的阴云密布，空气里都是白天太阳晒出来的干爽味道，几个月没见过这样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了，一念裹着一件毛衣，拿了一个玩具望远镜坐到二楼花园里看星星，没开灯点了几只香薰蜡烛应应景，怎奈市中心还是灯光太盛抢了星光的颜色，根本就看不见。
只见一个男人的身影，鬼头鬼脑地往院子里窥探，丁越还没回来，楼下只开了一盏廊下的灯，一念在楼上问道：“你找谁？有什么事？”
男人听到声音，仰头看向她。
“许琛？”
她没想到他还会来找她，但想着他们分手时闹得太不愉快，不免寒心。
“行啊，齐一念。我们谈了三年恋爱，你有这栋房子，一句都不提。”这里的房子十几万一平，她是有一栋楼啊！这得多少钱？许琛一知道这件事，马上就坐不住了。
对门的邻居，偷偷探了个头出来，一念有点恼了：“你有什么话上来说吧，楼梯在后门。”
一念刚打开门，他就挤了进来，在屋子里四处转，看见一扇门就打开看看，就像是刚进自己装修好的家一样。她从没见过许琛这么没礼貌，追着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又回到客厅，看那样子是觉得沙发不够大气，皱了皱眉才坐下。
“我妈让我来陪个不是，那天是我说话不当，伤了你的心。”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过得挺好，你回去吧。”
许琛不习惯仰望她，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讨好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约个时间去把证领了吧。”
一念拼命挣扎：“许琛，你是不是失忆了？我们分手了哎。”
许琛得寸进尺，贴着她的耳朵，亲昵地说道：“我不是给你赔过不是了吗？”
“你想干什么？我跟你分手了，请你现在出去！”
兔子被惹急了还咬人呢，可惜一念力气没他大，好不容易从他腿上挣脱下来，他却顺势将她压在身下，姿态十分暧昧。许琛低头就想亲她，一念慌忙躲开：“你子宫都没了，谁还会要你，不如就跟我结婚算了，我自问这三年对你疼爱有加，现在又对你不离不弃，这样好的男人，你再上哪里去找？”
“你快放开我，我要报警了！”
“警察也不管小情侣吵架这事儿啊！”
一念哭着求饶，但他本来就抱定了主意的，早就检查过这屋子里就她一个人，怎么会停手？
忽然黑影里蹦出个人，一个箭步上前就将许琛从一念身上拽了下来。
一甩手将他拖进了花园，把他半个身子压在栏杆上，作势就要推下去，只见那人挥着拳头威胁道：“别让我再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好啊，齐一念，你还说跟他不是姘头，不是姘头他这么晚来你家做什么？”许琛用心恶毒，他就是故意说给扒墙根的邻居们听的。
丁越气不过，一拳捶在他胸口上：“她一个单身女孩和谁做朋友，轮不到你个不相干的渣滓说三道四。”
许琛被打懵了，看着他又要捶下来的拳头，连忙告饶。
“滚！”
关于今晚的事丁越一句也没多问，只是问她有没有受伤。
一念看着他的手背被拉链划破了皮，从柜子里拿出一支红药水：“我帮你清理一下吧，不深但是暴露在外面容易感染。”手却抖得不行，蘸了红药水的棉签颤颤巍巍地涂抹着他的伤口，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手背上，她那三年怎么就没看出来许琛是这样的混蛋？现在想起来就后怕，要是丁越没赶到……一时之间害怕、失望、伤心一齐涌上心头，对许琛仅剩的一点点情分也消耗尽了。
他的手背像被她的泪水烫到，心里一阵发疼，真该再捶那个混蛋一拳。
“我自己来吧。”
“对不起。”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开民宿吗？”
一念点点头。
那天她戴着一顶大草帽，在花园里种花，一棵一棵的种，还一边跟他讲解花的名字习性，顺便将她脑子里想象的春天的样子描述给他听：一座红色的月季拱门，最好种粉色红色和玫红色三种，夹杂粉色系的铁线莲一起种，那要是开起花来，整个花间都是粉红泡泡，超级浪漫。
“你为什么要做民宿？长租房不是更省心吗？”
“我想现在的人都生活地太紧绷了，要还车贷房贷，要养老人小孩，一刻也得不到喘息，我希望我的民宿可以让他们停下来享受一下生活，感受到那些小而确定的幸福。看看种子发芽，花打花苞，蜗牛来喝露水，多有趣。”
说完还对他笑，让他觉得花园再美也没她好看。
“想想你的客人们感受到这么美好的生活，遇上这点混账事，是不是也没那么难过了？”
“嗯！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她当然知道他是想要安慰自己，可她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腿一直在颤抖。
“你先去洗澡吧。”
“我……我走不了了。”
丁越从没伺候过别人，但看在一念惊吓过度的面子上，还是起身去给她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将她抱进浴室。
“你快出去吧！”
认识丁越才不到半年，她甚至觉得他给她的安全感足足超过许琛那三年的一大截，一想到许琛，她又忍不住难过起来。因为子宫肌瘤恶性性变，她失去了大半个子宫，不能生育，所以他不要她，可又因为这栋价值连城的房子，他回过头来找她。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比他还要恶劣，为了得到她不惜使出这么卑鄙的伎俩。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花间，她一定要坚持住。拿定了主意之后，她裹了一条浴巾，将脑袋探出来。
“那个，阿越……我的衣服没拿。”
“你穿脏的，回房间再换。”
一念想她大概是被许琛气坏了脑袋，怎么会晕头转向地拜托丁越去帮自己拿内衣。而坐在客厅的丁越却开始幻想她的内衣是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大概奶白色的蕾丝更适合她的性格，但酒红色的丝质内衣更适合她的肤色，想着想着就开始恨自己，她这么美好的人，不该被自己亵渎。 海峡赤子心